第三十一章·护体兽魂

　　陈南焱一愣神，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很难吗？”“没时间了。”玄莲的神色并不那么轻松。面对三只似乎怒意满溢的妖兽，她忽然一掌拍在陈南焱的胸口，“马上滚出去，我也不确定我能挡住它们多久。”“啊？”被一掌震出数米，陈南焱几乎要摔出大门，猛地一回头，却被玄莲威吓的眼神吓得站住了脚步，干咽了一下，“不，师父，我们一起走！”“如果你想把我一起害死，就继续废话吧！”黑色的莲花再一次灼烧了一只妖兽，玄莲似乎被另外两只妖兽的联合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被利爪擦到，“快滚！我可是答应了徒孙，一定要把你带出去的！”
　　深吸了一口气，陈南焱冷静下来，狠下了心：“师父，您一定要出来啊。”“废话，我有这么弱吗？”话虽如此，玄莲却露出了自信无比的笑容，“在天罡地煞中等我，我一定会出来的。”
　　迅速转身一跃，陈南焱只觉得自己化为了一道已经稀薄无比的水色鸿气，一阵天翻地覆之后，猛地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满脸担忧的须弥芥，猛吸一口气坐起了身。须弥芥表情在看到陈南焱睁眼的那一刻立马放松了下来。她紧紧抓着陈南焱的手，一边还温柔地抚摸着陈南焱手臂上自己用力抠出来的血印，声音压抑着兴奋，却还是难以自制地漏出喜悦：“师父父！太好了......”说着，她直接扑到了陈南焱怀中，“太好了，师祖姐姐没有骗我......”
　　“芥.......”轻轻抚摸着须弥芥的后背，陈南焱微笑着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话未说完，他忽然想到了尚且留在须弥芥体内的另一个人，微笑凝滞在了脸上。他一把握住了须弥芥的手，神色凝重地看着须弥芥表情疑惑不解的脸，“不，还没有到没事的时候。”“师祖......还在我的体内？”虽说对玄莲的鸿气有着天生的排斥，但看着玄莲履行了承诺，须弥芥还是对这位师祖有了深刻的尊敬。此时的她也同样提起了心，为生死未卜的师祖担心了起来，“师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心中有着不安，陈南焱还是充满了信心的开口，“她可是，我的师父啊。”
　　“师父父，我找到了哟。”虽然情势依旧有些紧张，须弥芥还是露出了有些小兴奋的笑容，“关于我身后的纹身的来历，虽然不多，但我还是从那个茧里抢了一些出来哦。”“真的？”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个疑问，陈南焱早就因为歉疚和紧张而遗忘的差不多了。此刻须弥芥主动提出来，陈南焱在惊喜中，多少还是有一些忧虑，“不会再一次陷入痛苦吗，不要勉强啊。”“不会的，我已经把这一点点记忆，完全据为己有了。”开心的点了点头，须弥芥用力地挤开陈南焱的双臂，不顾陈南焱的反对钻进了他的怀里，“那是，我曾经的家族留给我的。”“家族？”没有反对须弥芥的举动，陈南焱一边宠溺地抚摸着她的短发，一边沉吟，“你记起，自己的家族了吗？”“我只知道这是家族的产物。似乎家族为了这一个纹身，付出的代价还有些巨大......”这么说着，须弥芥忽然注意到了陈南焱越来越沉重的表情，马上收声，紧紧盯着他的脸，语气中生出几分担忧，“师父父，怎么了？”说着，她脸色一变，一把掀起陈南焱的劲装，“难道哪里受伤了吗？那些怪物好可怕的，肯定伤到师父父了吧！”“没有啦，”抓着对方的手攥在掌中，陈南焱虽然依旧皱着眉头，却也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只是想着你原本的家，或许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面对已经知道了自己秘密的须弥芥，陈南焱选择了坦诚。微笑中带着淡淡的忧愁，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们来找你的话，我是不可能把你留下来的吧？”
　　“师父！”纵使双手被抓着，须弥芥还是整个人用来向前一顶，脑袋顶在陈南焱的胸口，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连带着胸膛中的一口气一起撞了回去。她一脸认真的噘着嘴看着咳嗽不止的陈南焱，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收留我的是你，所以，你才是我的亲人。”说着，她再一次扑进了陈南焱的怀中，“任何人也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陈家小子，到意识世界来。”陈南焱正沉溺于感动之中，想要去抱须弥芥的双手还没有落下，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玄莲的声音。那声音不再轻佻而高傲，反而满满充斥着疲惫与虚弱。陈南焱不敢怠慢，一把将须弥芥从怀中抱出：“芥芥，师父她......出来了。”“师祖？”愣了一下，须弥芥也紧张了起来，“她还好吧？没有......受伤吧？”“不清楚，但听声音，情况并不乐观。”轻轻将须弥芥的手放下，陈南焱后退了两步，“在我回来之前，暂时不要动用鸿气，稍微锻炼一下肉体的强度，明白了吗？”“是。”明白陈南焱又要再次进入意识世界，对于那个地方印象并不好的须弥芥有些担忧，却也只是轻声应允。
　　盘腿而坐，鸿气催动，意识混杂再水色中一路深入，沿着自己熟悉的天罡地煞，陈南焱很快就出现了自己的意识世界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进入意识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运气了鸿气包裹了全身，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确认了安全，才出了一口气，接触了防护。
　　“师父！”一眼就看到了依靠着长椅，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玄莲，到了自己体内的陈南焱反应迅速，转瞬间就来到了玄莲身边，伸手扶住了胸膛上下起伏，虚弱不已的玄莲，将她扶起坐到了长椅上，“您......还好吗？”“怎么可能好，”声音中虽然满是虚弱感，却也是沉稳无比，玄莲仰起头将面前凌乱的发丝甩开，露出了被额角破口流出的鲜血模糊的脸庞，费力地躺倒在长椅上，“护体兽魂，岂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那究竟是什么，能够把您也打成这个样子？”心惊胆战的看着玄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陈南焱咽了一口唾沫。这样的伤势要是出现在自己身上，可能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估计连命都要丢掉了吧。
　　“你知道，妖兽是有渡劫这一说法的吗？”黑色鸿气从体内溢出，慢慢包裹住身体，玄莲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个问题。
　　看着玄莲在黑色鸿气下慢慢重新恢复整洁的周身，陈南焱晃了晃头，尽力将那些血肉模糊的样子从自己脑中挤出去：“不知道......我对妖兽没多少认识。”“你确实应该恶补一下这些东西，”玄莲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脸上的鸿气退下，脸颊重新变得干净，只留下额角骇人的伤口，“妖兽和我们人类武者不同，它们是有修炼极限的，并且这种极限，就好像是游戏中的角色等级上限一样，会彻底阻碍妖兽的进一步成长。”“游......”被这个极其现代化的类比方法呛到了，陈南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师父你......不是百年前的人了吗？居然知道这么现在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猛地扭头瞪着陈南焱，玄莲似乎有些愠怒，“你是说我是个老女人咯？”“不不不！”眼见伤势并不轻的玄莲像个小女孩一样气红了脸，陈南焱急忙慌张地摇头，“师父您可年轻漂亮了！”“这还差不多。”玄莲眯着眼，得意的笑着重新扭回了头。
　　陈南焱长出一口气，内心再一次确信了女人的难以捉摸：“可是师父，这个......极限，和护体兽魂有什么关系？”“你首先要知道的是，每一只想要突破极限的妖兽都是可以媲美武道上位那些大师的存在，”整理了一下表情，玄莲摆出一副正经的脸沉声道，“而为了突破极限，获得属于人类武者才有的天罡地煞，除了一些特殊的方式，大部分妖兽会选择最快捷，也是最危险的道路。”“就是您所说的，渡劫，是吗？”一时间还没有接受这么魔幻的名词，但陈南焱还是用上了，“而大部分渡劫，都会失败对吗？”“说是渡劫，其实没有那么玄乎。”看了看周身似乎被鸿气清理干净了，玄莲收回了鸿气，轻轻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不过是毫无章法的重塑体内杂乱无章的经络，使之能够接近天罡地煞的构成而已。若是没有人类的协助，这样的过程基本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自杀行为。”
　　“如果，有人类帮助呢？”似乎终于找到了这些信息之间的联系，陈南焱暗暗惊呼一声，故作镇定的发问，“难道，会有妖兽和人类达成协议吗？”“非常稀少，却也不是没有。”说到这里，玄莲好像萌生了几分羡慕之意，“我见过一些大到只手遮天的大家族，他们会与即便是在妖兽巅峰中也是最强者的妖兽王者达成协约，为他们提供天罡地煞的组成方式，而作为回报，妖兽化出天罡地煞后，要加入他们的家族，成为他们的战力。”
　　“真的有可能吗？”早已忘记了玄莲身负重伤的事情，陈南焱也坐到了长椅边的地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是说，由野兽变成人类，真的可能吗？”“鸿气的奇妙之处，哪怕是我也不敢说完全清楚。”玄莲摇了摇头。尽管伤势没有经过处理，但也没有流血或是别的迹象，她的脸上也没有特别注意的表情，“但就算是有了人类的帮助，哪怕是思维被鸿气改造地最完美的妖兽，想要万无一失地蜕变出天罡地煞，也是不可能的。一旦失败，妖兽还是会自内而外的，被失控的鸿气吞噬干净。”说着，她居然不顾伤势，用力坐了起来。陈南焱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师父你的伤很重啊，小心点。”“怕什么，我都没在乎。”轻轻将人的手推开，玄莲的表情好像在责怪对方小看自己，“不过是妖兽的咬伤，我经历的够多了。”。
　　“而妖兽如果没有成功渡劫蜕变，这之后，就是妖兽与人类之间协议的后半部分了。或者说，是协议对于人类更有利的一部分。”刚坐稳身子，玄莲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盒精致的小糕点，急急忙忙地打开盖子，方才还掌控鸿气与妖兽厮杀的纤细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连说话声都含糊不清，“寄宿着妖兽神思的最后一缕鸿气会被人类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方法保存起来，成为珍贵无比的兽魂。”“这，就是兽魂吗？”勉强从含糊不清的话中听清楚关键词，陈南焱回忆着玄莲一股脑儿灌入自己脑中的信息，理解了兽魂的珍贵性，“这么说来，确实听稀有的：修炼鸿气到瓶颈的妖兽，愿意与人类合作，蜕变失败......”“还有那种连我都没见过的保存方式，”伸手指着陈南焱，玄莲舔了一下另一只手指尖的蛋糕奶油，补充道，“综上所述，光是兽魂就已经是珍贵无比的了，更何况是护体兽魂。”边说着，她两眼冒光，盯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蛋糕盒，“欸这个好好吃，陈家小子，以后多给我捎点这个。”
　　给你烧点是吧？这是要吃死我啊。陈南焱怨怒不已，憋着一肚子不满，看着玄莲像充满了活力的少女一样兴致勃勃地品尝着小蛋糕，不仅没有武道至尊的高高在上，甚至连女子的矜持都没有。虽然拜师才刚不到两天，陈南焱却见识过许多次玄莲的这幅样子，心目中对于武道之巅的期望与现实的落差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提醒自己，这是自己不能惹的人，这才能勉强维持住对她的尊重：“师父，这兽魂，是被用特别的方式封印在芥的体内，对吧？”说话间，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右胸口，“她背后的纹身，和墨莲纹一样，是体内寄宿着神思的表现，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