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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拓跋氏天命已尽 宇文高两家分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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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天的时间,高洋快刀斩乱麻,已经完全掌控住了高氏家族的势力。
  按照杨愔的计谋,他们完全封闭邺城,封锁高澄被刺的消息,整个邺城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而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洋和杨愔商议,认为兵贵神速,他们不能在邺城坐以待毙。高洋亲自率领手下两千护卫军,一人配三匹马,以最快的速度向洛阳冲去。
  邺城距离都城洛阳有三天的路程,但是高洋和他的护卫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星夜兼程,他们已经抵达了洛阳城外。
  此刻刚刚破晓,洛阳城的守卫解开城门的禁制,打开一个缝隙,却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两扇巨大的城门早就已经飞了出去。
  城门大开,趁着守卫还在愣神,高洋带领两千护卫军如同一阵狂风,奔腾进入了洛阳城。
  其实,洛阳城的守卫也都是高澄安排的,但是这些人都是只认高澄的命令,他们才不会听从高洋的差遣。因此,高洋索性搞了一次突袭,瞬间他就已经接管了洛阳城。
  这几年由于斛斯椿从中作梗,再加上皇宫禁卫军实际不过一万人,高澄也没有把这个禁卫军放在眼里,所以洛阳皇宫的禁卫军掌控在斛斯椿手中,由他的四个儿子斛斯悦、斛斯恢、斛斯徵、斛斯演掌控,这四个人自幼即在昆仑山拜访名师修行,英勇善战的威名天下皆知,尤其是小儿子斛斯演更是登临紫薇天,曾经登上过天机阁凌云榜。
  而此刻的孝武皇帝拓跋修还躺在温柔乡中,做着美梦。他梦到高澄被刺身亡,高氏家族陷入争夺势力的漩涡,高氏一族自相残杀。
  他自己登高一呼,重新建立拓跋皇室的威权,然后他平定关西叛乱,重现神武皇帝的帝国版图。自己御驾亲征,挥师北上,击溃柔然,转战西南,降服南梁和天狼,建立万世一统的庞大帝国。
  孝武皇帝拓跋修,将和秦皇汉祖一起,彪炳史册,光耀千古。
  拓跋修不禁在梦里咯咯的笑出声来,但是他的美梦还没有做完,就被打断了。
  “陛下,大事不好!”
  闯进了拓跋修寝宫的正是斛斯椿,吓得拓跋修旁边的宠妃连忙用被子遮盖。
  拓跋修被惊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此刻是又惊又怒,他真想喊叫禁卫屠了这个斛斯椿,但是他明白宫中禁卫实际上掌控在斛斯椿手中,自己这个皇帝不过是个空摆设而已。
  想到这里,拓跋修不禁有点气馁,自己刚刚做的美梦不过是场梦幻泡影而已,就算他们真的诛杀了高氏,恐怕自己也还是个傀儡,只不过幕后从高氏换成了斛斯氏而已。
  “陛下,请尽快更衣,恐怕我们得立刻逃出洛阳城。”
  斛斯椿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早就准备好了,趁着拓跋修迷迷糊糊,已经替他穿戴整齐。
  “大司马,这是怎么了,不是诛杀高澄已经成功,难道没有成功?”
  拓跋修有点绝望,虽然斛斯椿保证高澄已死,但是这两天从邺城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难道高澄真的没死,那么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想想高澄残暴的样子,身子一哆嗦竟又坐到了床上。
  “陛下,高澄必死无疑,但是高洋杀了过来,请陛下移驾出宫。”
  斛斯椿哪里管拓跋修的想法,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把拓跋修架了起来,朝着宫外就奔了起来。
  其实,斛斯椿现在也是满肚子狐疑,大芒星坠世,自己卜卦,全都预示高澄必死无疑。
  高澄被突然刺杀,他生前没有留下遗嘱,高澄的儿子都很幼小,必然没有能力掌控高氏一族。那么高澄的几个弟弟,高洋、高湛、高演,甚至他的几个叔叔必然陷入争权夺利的斗争,这就是他的可乘之机。
  但是,现如今,仅仅两天时间,高洋就带着兵马出现在了洛阳城,并且指挥大军包围了皇宫。
  这个怎么可能,莫非高澄真的没死?
  斛斯椿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卜卦之术产生了怀疑,但是现在不是怀疑自己的时候,想办法从洛阳城逃出去才是第一要紧。
  其实,皇宫禁卫军有一万人,洛阳城守军也不过两万多人,再加上高洋的两千人,要是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然而,此刻的拓跋修和斛斯椿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气和高洋拼一死战,再加上高洋把皇宫层层围住,他们也确实不知道高洋到底带了多少队伍,所以他们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逃跑。
  斛斯悦、斛斯恢、斛斯徵、斛斯演兄弟四人带着禁卫军向外冲锋,很快就在皇宫西门撒开了一道口子,裹挟着皇帝狂奔而去,高洋带领铁骑在后面狂追不舍。
  出了洛阳,即是豫州,要知道高洋曾经担任过豫州牧,这里可是高氏的势力根据地。所以,孝武皇帝和斛斯椿一路上犹如过街老鼠,被各种夹击。
  好在,斛斯四兄弟威猛,再加上他们亲自调教出来的皇宫禁卫军,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兵士,因此人数虽然只有一万多人,但是战斗力惊人。
  高洋沿途不断收拢军队,总数虽然达到五万之众,但是大多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真正的战斗力不过还是他自己亲自率领的两千铁骑。而且,这两千铁骑数日里面奔波劳顿,已经疲乏到了终点,已然是强弩之末。
  双方三天之内连续碰撞数次,互有胜负。两方军队都是仓促起兵,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补给,只能沿途烧杀抢掠,可怜豫州一时间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如此奔波五天,孝武皇帝和斛斯椿终于来到潼关,两个人算是勉强舒了一口气。
  过了潼关之外是关拢之地,那里不再是高氏的势力范围,而是靖国公,征西大将军领雍州牧宇文泰的地盘了。
  宇文泰和高欢是死敌,高欢生前就和宇文泰大战过几次,后来高澄掌控高氏以后,又和宇文泰在潼关大战一次。
  他的嫡妻平原公主拓跋翊是孝武皇帝的胞妹,而且,宇文泰对于北魏朝廷向来还算恭顺,并没有什么僭越之举。
  所以,斛斯椿才力主投奔宇文泰。其实暗地里面,斛斯椿也早就和宇文泰勾搭在一起,本来的计划是诛杀高氏以后,宇文泰将会支持斛斯椿掌控高氏的势力范围,但是斛斯椿让出潼关以东百里,直抵洛阳的土地。
  现在,孝武皇帝和斛斯椿终于来到潼关之下,眼巴巴的望着关上,成排成排的士兵威武站立。
  “当今孝武皇帝亲临,还不快开城门,守关将军快快出关跪迎圣驾!”
  斛斯演手持长枪,勒马立于潼关之前,声势震天。
  吓得潼关之上的守军一时不知所措,守关大奖乃是宇文泰手下亲信赵贵,他当然知道关下确实孝武皇帝和大司马斛斯椿,但是他不敢开关相迎。
  因为在皇帝身后,远远的是一片狼烟,一望便知是有大批的军队再向潼关奔来。万一,皇帝实际已经被高氏掌控,使下计谋前来赚关,高洋的军队从后面一拥而上夺取潼关,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责。
  但是,如果不开关,下面可真的是孝武皇帝,自己一个区区守关的将军,如何担待的起来,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就在赵贵犹豫不决的时候,宇文泰来了。
  白色大芒星坠世的时候,宇文泰正在和独孤信、候莫陈崇商议大事。
  忽然厅堂内白光大盛,三个人立刻冲到外面,才看见大芒星划过天空,坠于东南而不知所终。
  独孤信向来善断天文异象,心中大骇,大白芒星坠世如此异象,竟然事前没有征兆,而且只知道大芒星坠于东南,计算不出来别的信息。
  他立即起一卦,卦象纷杂,一时间他也不能解。
  “大白芒星坠于东南,此兆必是东南大乱,”独孤信解了很长时间,方才皱着眉头,说道:“主南梁皇帝大崩,东方必有一王薨,依卦象断,必是齐王高澄!”
  宇文泰惊骇不已,前几日他才刚刚和斛斯椿联系,知道斛斯椿刺杀高澄的计划,他还特意安排了三个得力死士相助,但是具体行刺日期他不知道。
  不过宇文泰知道斛斯椿老奸巨猾,而高澄年轻气盛,骄傲自大,他相信高澄必然死于斛斯椿之手,现在听到独孤信的解卦,心中更加确认。
  只是他意想不到,为何南梁皇帝会驾崩,不过东南越是大乱,对于他来说,越是有利,趁机浑水摸鱼,藉由天下大乱,宇文家趁机崛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宇文泰、独孤信、侯莫陈崇三人立刻商定,他们的判断和斛斯椿一样,那就是高氏内部必然陷于混乱,斛斯椿一时之间平定不了,那么刚好由宇文泰平定北魏,由关拢向中原进发。
  而且南梁道武皇帝驾崩,必然同样陷于内乱,无暇北顾,柔然和天狼族正在交战,一时间,天时地利人和,宇文泰觉得上天真是眷顾他们宇文家了。
  宇文泰亲自率领军队奔赴潼关,意图趁机出关东进,占领洛阳。
  有了这样的战略打算,宇文泰必然要准备充足,所以他在时间上面就慢了下。
  同时,从四面八方聚拢军队,得军二十万余,由侯莫陈崇率领,从雍州、凉州、武州调拨大量给养,由独孤信后续输送。
  宇文泰率领亲军两万,昼夜前往潼关。
  出乎宇文泰的意料之外,他来到潼关,竟然就遇上了孝武皇帝和斛斯椿。
  难道高澄没死,和斛斯椿一样,这是宇文泰的第一反应。要不然,孝武皇帝和斛斯椿怎么会舍弃都城,仓皇逃跑,而且,明显后面就是追击的军队。
  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先把孝武皇帝迎上来。
  宇文泰立刻开关,恭迎孝武皇帝入内。
  宇文泰赶紧向斛斯椿质询情况,哪里知道斛斯椿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竟然也搞不清楚情况。他心里大怒,暗骂斛斯椿真是个废物,连对手生死这样的重大事情都弄不明白。
  斛斯椿也感到尴尬,不过他和宇文泰两个人算计半天,加上他和独孤信的解卦,确定高澄必死无疑。
  只不过,态势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他们全都低估了高洋。
  低估你的对手,永远都是最致命的失误。
  高澄在的时候,他的光芒太过强烈,掩饰所有其他人的能力,尤其是刻意隐忍的高洋。如今高澄死了,高洋不需要在隐藏光芒,正所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是啊,没人能够想到高洋竟然能够在一日之内就掌控了高氏。
  孝武皇帝进入潼关的当天下午,高洋率领大军来到了潼关之下。
  宇文泰、斛斯椿两人站在关上,观看高洋的军威。
  高洋此刻率领不过两万余人,而且强行军数昼夜,但是军威不减反增,只见军旗招展,阵容威严,刀枪林立,鼓声喧天,士兵抖擞,将帅用命,俨然天兵天将下凡人间。
  宇文泰和斛斯椿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惊骇不已,这个时候他们俩才发现高洋实在更加胜出高澄一筹,于高欢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两个人一时无话,也想不出来什么对策,好在潼关险峻,高洋兵马不过两万,一时半会他也不敢攻打。
  孝武皇帝、宇文泰、斛斯椿君臣三人商议,最终孝武皇帝颁布圣旨,诏书称高氏无故作乱,号令大魏天下臣民当共讨之。
  孝武皇帝迁都长安,封斛斯椿为太傅、大丞相,加晋国公,封宇文泰为大冢宰、上柱国、持节征东大将军,领冀州、青州、徐州(这三州其实都在高洋的势力范围之内)三州牧,首领大魏军队,剿灭高氏叛军。
  当天夜里,孝武皇帝在斛斯悦、斛斯恢以及宇文泰部属护送下,前往长安。
  好在长安也算是古都城,城内有成建制颇有规模的宫殿,供孝武皇帝暂时居住。。
  新的皇宫护卫自然还是把持在斛斯兄弟手中,只不过外城的护卫由高氏变换成了宇文氏而已。
  拓跋修哀叹一声,鸟还是以前的鸟,只不过换了个笼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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