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夜的情报

　　斯塔比莱等人被安置在普赛托斯的乔木区，这里也是树荫的密集区。
　　暗夜一行的休息处位于一颗巨杉树的木屋内，木屋后方有楼梯直通树干的下方，那里有树洞连通地面
　　“安德拉德真会替我们考虑。”
　　斯塔比莱看着户外，周围多被树荫笼罩着，似乎这里专门为了庇护暗夜精灵而设，虽仍有光线渗透进来，但比起其他区域，这里显得阴凉许多。
　　“我都不记得上次来普赛托斯是什么时候。”开口的是瓦拉洛。
　　“我也是，感觉已经过了好久。毕竟两族间曾经的冲突依然历历在目。”埃娃里斯托应和着。
　　“那是因为身为暗夜的我们更喜欢与世隔绝的隐居。永世沐浴在阳光下不过是平庸人的怠惰罢了。”这轻柔的声音来源自斯科佩利，与斯塔比莱一样，他也是个非常高傲的暗夜精灵。
　　“确实如此。不过斯塔比莱大人，我不太明白既然这里不适合我们，那为何还要参加圣斗呢？”
　　“埃娃，虽然规矩是哪一方的代表赢得圣斗，哪一方便能支配普赛托斯四年，我记得距上次圣斗已经相隔八年，这就意味着我们曾经输过，也放弃了一次机会。另外除了圣斗，我们在最近几年与血精灵的交锋中胜少负多……当然，这座阳光之城并非是我们暗夜的第一目的，我们这次就是为我族的无上荣耀而战，也为了证明我们暗夜才是最为杰出的精灵族，这才是获得圣斗胜利的意义所在。另外，普赛托斯的环境虽然不适合我们长期居住，但其物产丰厚，各类木材应有尽有，能尽享其资源也是我们一大需求。”
　　埃娃里斯托轻轻的点点头，她也知道现阶段血精灵的势头盖过了其他精灵，为了挽回颜面也好，利用圣斗这个机会是必要的。
　　“我相信作为我们暗夜代表的你一定能够获胜。”瓦拉洛接话了，他的嗓门大而厚实。
　　“不过还是不能轻视对手，毕竟是那个声名在外的独臂将军卡斯特罗。”斯科佩利轻言细语的说道，他的声音有着让人愿意凝神静听的磁性。
　　“是啊。安德拉德、纳萨济、斯卡罗内、芭蕾菈、卡斯特罗，毫无疑问，他们是目前血精灵中战斗力最强的五个人。没错，即使放眼整个精灵族，他们也都是魔法与体术的佼佼者。”斯塔比莱说道，他对血精灵的实力似乎颇为了解。
　　“比综合战斗力，我们的族长还有拉布鲁纳等人也不差啊。”
　　“瓦拉洛，和族长他们一样，他们五人中有几个似乎已年岁不小，尤其是纳萨济和斯卡罗内，体力方面应该已不在巅峰期了，而卡斯特罗虽然少了一只胳膊，但似乎战斗状态仍保持良好。是吧，埃娃？”
　　埃娃没有回应，她正在回想关于卡斯特罗的一切情报。
　　“斯科佩利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卡斯特罗少一只胳膊而轻敌的。换句话说，在当前，卡斯特罗可算是全世界最强的残疾人，身为一个健全人，身为一名骄傲的暗夜战士，我也不会允许自己输给这个四肢有缺憾的家伙的。”斯塔比莱不知是重视对手还是轻视对手，在他眼里似乎圣斗是必胜无疑的了。
　　斯科佩利和瓦拉洛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却大相径庭。一个阴沉中夹杂着犹疑，一个自信中带着不屑。
　　“那他们派卡斯特罗的原因是什么？”沉默的埃娃里斯托又提问了。
　　“我想可能他是五人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尚在巅峰期的吧。”
　　“不，斯塔比莱大人，最年轻的是芭蕾菈。”
　　“什么？芭蕾菈年龄比卡斯特罗还要小？你确定？”
　　“是的，斯塔比莱大人，千真万确。”埃娃里斯托十分肯定。
　　“埃娃，你连这也知道么？要知道血精灵比我们更忌讳暴露真实年龄，他们甚至还会欺瞒同族人，我们暗夜也只能大致推断出血精灵的年龄段而已。当然隐藏年龄主要是针对人族，为了不让他们过于垂涎长寿之术而对精灵族进行实验所不得已采用的方式。”瓦拉洛对埃娃里斯托的肯定表示怀疑。
　　斯科佩利瞟了埃娃里斯托一眼，他认为现在说这些并不是时候，他担心关于血精灵年龄的情报反而会让斯塔比莱轻视对手。
　　“而且我印象中芭蕾菈比卡斯特罗成名的要早很多，因此给我感觉她几乎和安德拉德同龄。但如果照你的情报来看的话，那么血精灵就一直在隐藏着卡斯特罗的实力。”
　　实际上斯塔比莱与血精灵三老年龄相差近二十年，对于精灵族来说二十年年龄的差距几乎等同于人族的七年。与很多血精灵一样，他也对同伴们谎报了自己的真实年龄，除了埃娃里斯托，斯科佩利和瓦拉洛都可能认为他与安德拉德等人年龄相仿。但是当知道芭蕾菈年龄在五人中是最小的之后，他就感到无形的压力。他知道安德拉德、纳萨济与斯卡罗内是血精灵族的功勋元老，而芭蕾菈的活跃期不比这三人晚多少，所以卡斯特罗比芭蕾菈更小则比较说得通。但是经埃娃里斯托这么一说，他发现了两个关键点。一个是相比其余的四大高手，卡斯特罗太过于神秘；一个是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有卡斯特罗和芭蕾菈这样的高手承接安德拉德等人，血精灵就不会青黄不接，他们的强大将会维持更久。那样的话对暗夜来说会造成不小的牵制力。
　　对于瓦拉洛和斯塔比莱的疑问，埃娃里斯托未做回应。
　　“埃娃收集情报的能力在我族首屈一指，我相信她。”斯科佩利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他瞟了一下屋外，瞥见数名血精灵正奔向一颗铁桦树。
　　“那么埃娃，依你所见，血精灵派卡斯特罗这个残疾人作为代表出战的原因是什么？”斯塔比莱又将问题丢还给埃娃里斯托。
　　“什么嘛，我还以为斯塔比莱大人知道呢？”埃娃里斯托也望着那群跑向铁桦树的血精灵，在这之前斯塔比莱一直瞪着她。
　　“我哪知道？”
　　“卡斯特罗可不是普通的残疾人，他尽显老态，话不多且有些口吃。”
　　“这种情报可没多大意义。嗯？外面是……”
　　“既然用到铁桦树那就表明血精灵又要准备铸造武器了。”埃娃里斯托收回视线的同时发现斯塔比莱横了她一眼。
　　“该不会是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发生吧？”瓦拉洛问道。
　　“哼，谁知道呢？”斯科佩利仍然观察着外面，铁桦树周围被阳光所笼罩，而自己所在的室内则是黯淡无光。他不禁想起一句话：在阳光下的血精灵，在阴影中的暗夜精灵，以及站在湖中叶上的高等精灵。
　　他转过身问着埃娃里斯托：“近日高等精灵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深居简出，难以掌握详细情报。”埃娃里斯托回答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她没有正视斯科佩利。
　　“是吗……”对于这样的答复，斯科佩利多少有些不悦。
　　“也许，他们也会派人来这里也说不定……”埃娃里斯托又补充道，但是她知道，猜测毫无意义。
　　之后四人陷入沉默。
　　斯科佩利依然观察着外面的血精灵，瓦拉洛在清洁自己的刀，埃娃里斯托则是在冥想。
　　“我出去透透气。”斯塔比莱没有确定是否有人听见便迈出了屋子。
　　他想去看看普赛托斯的至宝。
　　“你不怕被晒成黑炭吗？”瓦拉洛随口问了一句，不过话音已经追不上斯塔比莱的影子了。
　　佩塞尔被骷髅们包围着，他闲情逸致地数了数数量，在他眼里不死族的难度与一般魔物区别不大。。
　　“一二三四五六七……呵，八个不死族啊。这样才有意思嘛，你们说呢？”
　　不死族们当然没有搭话，它们同时举起了手中剑，在剑挥下之前佩塞尔就高高跳起。
　　“伙计们，太慢了。嗯……”
　　佩塞尔感觉到上方有动静，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还有一个不死族在包围圈正上方的树上，它守在那里，待佩塞尔跳起它便俯冲下来。
　　“嘁。”佩塞尔迅速翻身，上方不死族刺下的剑刚好被背上的板斧挡住，他顺势一脚将那不死族踢开。
　　这时下方的八道剑刃袭来，佩塞尔双手持斧，借着下落的惯性奋力冲杀，将其中一个的头颅斩了下来，其余七个则继续将他围住。
　　“不愧是不死族，完全不会因为战友倒下而迟疑片刻。不过这对我可是不利。”佩塞尔观察着每一个不死族，发现它们动作一致步调一致，没半点差别。
　　佩塞尔自忖久战下去将加大体力的损耗，毕竟不死族是不存在体力耗尽一说的。
　　“那么只有速战速决了。”
　　可是没给佩塞尔任何准备的时间，它们缩小包围圈，并一齐向圈中心刺去，那树上的不死族也跳了下来。此外，佩塞尔还发觉有人施展了土系魔法，因为他的脚背被沙石盖住了。
　　“啧，这可就麻烦了。”比起之前一副绰绰有余的表情，此刻佩塞尔的每一滴冷汗都如雪球般崩落。
　　“佩塞尔！”
　　一支箭射穿了上方不死族的头盖骨，紧接着佩塞尔脚下方的地面升了起来，形成了和树一样高的土柱，七只剑则插在了柱子上，佩塞尔砍开盖住脚背的沙石后就迅速跳下。
　　“把这些家伙都留给我！”
　　佩塞尔呐喊着，举起双斧朝着最近的一个骷髅劈了下去，骷髅用剑格挡，仍被连剑带头劈为两半。
　　“这些可不能都给你。”
　　蒙蒂发出连珠箭，射掉了两个不死族的手中剑，这时黑豹伊德里苏如一道闪电奔驰着，它用有力的前爪击碎了这两个不死族。
　　“还有我的份呢。”
　　朱梅尔朱刺斜里杀入，她梨花带雨般的连搠三枪，一枪挑落一颗不死族头颅。
　　“你们真会抢，不过最后一个绝对是我的。”
　　佩塞尔语毕，剩下的一个骷髅在顷刻间被飞斧击中，倒下后原本缠绕躯体的黑气化为了黑水。
　　“蒙蒂，这次是我赢了。”佩塞尔一边说着，一边擦拭尚未流下的汗珠。
　　“什么？明明我干掉了三个，你才两个而已。”
　　“不，你只干掉了一个，有两个应该算在伊德里苏头上，是吧小猫咪。”
　　“喵呜？”黑豹伊德里苏俯下身子，眯着眼看着他们。
　　“伊德里苏跟我是一体的。”
　　“你们两别争了。哎，就不能紧张一点吗？刚刚简直是千钧一发，要不是我们，佩塞尔你就危险了。”朱梅尔朱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对这两个人成天的嘴炮已经感到厌倦。只是族长要求她多担待一点，她才勉强答应与他们一起。
　　“确实，这个我承认，虽然我还是有办法脱身。不过你们是不是也来的太晚了一点？”
　　“你这家伙，也不感谢一下救命恩……”
　　“因为我们被困在了结界里。”朱梅尔朱打断了蒙蒂，她知道继续说下去两人肯定又会进行无谓的斗嘴。
　　“结界？”
　　“是的，还是一种带着幻术的结界。”
　　“看来……这些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佩塞尔回想着刚才的战斗，继续说道：“那些不死族表现的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对，依我看简直就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嗯？怎么说？”蒙蒂问道，他已经骑在了伊德里苏的背上。
　　“个个动作整齐连贯不说，似乎还能够预判我的下一步，而且还懂得诱导战术。另外我之前准备起跳的时候，肯定是某个人施展了土系魔法阻止了我。”
　　“原来如此……”
　　“这么说的话，那人刚才应该就在附近。”佩塞尔试探性的往四处扔石头，他的感知力并不强。
　　“蒙蒂，难不成族长追那个人去了？”朱梅尔朱猛省。
　　“啊，族长？族长大人来了吗？”佩塞尔问道，从语气中明显感到对族长的崇敬。
　　“是的，他帮我们解开结界后就不见了。”
　　朱梅尔朱对蒙蒂这话感到讶异，当时的确情况紧急，他们没想到结界竟能迅速被设置，而且难以攻破。虽然族长及时施加了外力，但是攻破结界的主要力量却来自于蒙蒂。
　　“哼，我就觉得奇怪，凭你们两哪能那么快就能解开结界。”
　　“你也不行……好了，族长应该沿途留有痕迹，我们去找他吧。”黑豹伊德里苏载着蒙蒂已经往前跑了。
　　“哎，都怪族长他平时就喜欢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弄得我都习以为常了。”朱梅尔朱无奈的叹着气，两人的斗嘴与族长的行为让她暂时忘记思索蒙蒂为何没有炫耀将攻破结界的自己。
　　“别啰嗦了，快走吧。”这是最啰嗦的暗夜精灵说的。
　　洛朗醒过来，他茫然地望着天空，四周的树干形成了一个圈，圈内的中心则是太阳。
　　“普赛托斯的阳光会比这个还要刺眼吗？”
　　他还记得自己被驼子击晕，但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头晕的很强烈，好像随时可能不醒人事，他想着朗格努斯或许就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吧。
　　“我被控制住了吗？”
　　“没有。”这不是驼子的声音。
　　“哎，这人生一点儿也不浪漫……”
　　他猛地坐起身，打量着那个说“没有”的人。
　　“小子，你可醒了。”
　　洛朗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没见过血精灵啊？难不成我长得像你祖宗？我有这么老了吗？”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血精灵，洛朗自己无法确认他的年龄，但从他的自说自话来判断应该算是年长的了。而且这个血精灵膀大腰圆，比一般的同族要强壮不少。
　　“呃，你是……”
　　“我是……我叫纳萨济，你好啊人族。”平常的语气、平常的自我介绍都让洛朗意想不到。
　　“难不成我好不容易逃离一个坑，如今又到了另一个坑里了吗？”洛朗暗暗自忖道。
　　“什么坑不坑的？小子，该不会你做了什么让我们血精灵不高兴的事情？”
　　“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洛朗吃了一惊，这时他才察觉纳萨济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说过，好像是个大人物。
　　“是啊……对了，我要向你道歉。”
　　“道，道歉？为什么？”纳萨济冷不丁的道歉略显突兀，洛朗见这架势，觉得不像是个厉害人物的样子，只有暂将他当成普通的血精灵了，而且是个性格古怪的血精灵。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在你昏睡的时候摸了摸你的头。”
　　“摸我的头？”洛朗赶紧去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并无异常。
　　“就是为了获取一些情报。不过我只摸了两下，目前只了解你是伊图拉尔德人，毕业于温特博滕的杜赫提魔法学院，嗯，以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等等。不过还没有获悉所有关于你的信息。”
　　“……”洛朗有些发愣，他的脸僵住了，就像被打了霜一样。
　　纳萨济见洛朗眼神呆滞，于是又准备伸手去摸头。
　　“等等，你这是干嘛？”洛朗条件反射的拨开了纳萨济伸来的手。
　　“准备检查一下你的过往病史中有没有癫痫病或者脑瘫。”
　　“你手这么好用怎么不干脆先摸自己的，说不定还能查出自己是否得了老年痴呆症。”
　　“哦，也对。”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