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野没想到这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师父大人居然会真的身无分文。
　　少女嘟嘟嘴，一句“出门得急”就当是解释了。
　　真不知道她出门这段时间都是怎么吃饭住宿的。
　　“师父，你家就在流苏港吗？”洛野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啊，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帮派自治区之外。”少女满不在乎地随口回答。
　　洛野至少是知道的，帮派自治区东西五千公里、南北四千公里，就算是普通的海运，也要数日才能抵达外国城市，陆路则要起码一、两个月。这么长时间，师父大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少女看出了少年的疑问，解释起来，“为师好歹也是六十五级的倾国倾城，这么点小钱的话，随手就能搞到好么。”
　　“那怎么还会问我要钱吃饭呢。”
　　洛野的脑海里瞬间划过这一行字。
　　少女看懂了洛野的表情。
　　“嘛，毕竟已经来帮派自治区也有些天了，钱用完了呗...”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洛野不懂，师父不是才说很厉害的样子，随手可以赚钱，现在怎么又这么说。
　　少女看见洛野愈发疑惑的表情，实在受不了，干脆豁出去了，“哎！我怎么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
　　敲敲洛野脑袋，说道：“我的好徒儿，你难道不知道帮派自治区的治安很好，维护治安的帮派管理会很厉害吗。”
　　“治安？帮派管理会？”洛野越听越疑惑了，大眼对小眼地望着师父大人。
　　少女此刻真想给她徒弟一巴掌。
　　“诶，师父你的脸怎么有点红了。”
　　“擦...”少女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都这么解释了还不懂，羞涩不堪。
　　她一个贵族出身的美少女，总不能把顺手牵羊的事情讲得光明正大吧。也不是不能光明正大，只是再张扬自信的少女，也希望起码能在刚收的徒弟面前建立一些威信。
　　灵感喷发，危机之下，少女突然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好办法。
　　“洛野，你知道为师刚才讲的六十五级倾国倾城是什么吗？”
　　“回师父的话，徒弟不知。”
　　摇曳海的温柔海浪轻轻地将一波波海水送抵海岸，起起伏伏，冲刷着二人走过的沙滩。临近午间的艳阳，晒得港口旁的树木枝叶房屋台阶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洛野现在还不知道，少女师父即将讲的话，将是他一切的开始。
　　“倾国倾城呢，是一个战意威名”，少女成功度过危机，放松起来，边走边继续用手指甩弄起小手镯来，“六十五级呢，是指在倾国倾城的战意修为达到了多厉害的程度。”
　　“六十五级的倾国倾城很厉害吗？”
　　合格的回答，少女终究实现了对少年话语权的掌控。
　　“怎么说呢，六十五级对于普通人来说，恐怕就是神仙了吧”，少女不禁得意起来，嘴角微扬，洛野又看到了她隐约的仿佛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在帮派自治区就比较普通了”，随口一句话的转折，不经意间震撼着少年。
　　普通人的神仙，在帮派自治区只是普通，那帮派自治区算什么？
　　少女看着洛野合格的表情，悠悠然继续说着，“在帮派自治区嘛，有个一百二十九级基本可以自称是高手了吧。嘛，为师还差得远呢。不过真想在帮派自治区横着走，一言不合就能跟别人干，还是一百三十五级比较保险。”
　　“当然，帮派自治区还有几个一百五十级的超级怪物，不过一百二十九级也已经算是超级怪物了吧。”
　　“噢，不好意思，跑题了”，少女轻轻拍拍小嘴，略带歉意地看了洛野一眼，继续说起：“六十五级嘛，怎么说呢，在五级帮派里大概只能混个四大堂里的帮众，不过在三级帮里也许能当个堂里的小护法。”
　　“所以说，在帮派自治区，你师父也不算那么厉害的人物啦”，少女对洛野眨眨眼，卖了个萌。
　　“话又说回来，你师父在帮派自治区以外的地方还算可以的噢，起码在家乡没人敢惹我的。”
　　少女暗暗享受着洛野羡慕崇拜的目光。
　　微风吹拂，撩起了丝丝秀发，“战意系统很复杂，以后再慢慢与你说。总之，战意系统的核心就是选择一条修炼路线，不同修炼路线具有不一样的威力和能力。修炼路线的名称叫威名。倾国倾城就是一种威名，主要靠美貌、速度、控制力干活的。”
　　“书上写着，倾国倾城，满天花雨，莲步轻舞，楚楚可怜，以美貌锁住敌人的心智。实际上就是在平日利用战意修炼强化颜值和魅力，打架的时候使用光系、风系、水系混合魔法，以战意的特殊运行方式，结合身体里的经脉与身体能力释放出来。只有女孩子能修炼噢。”少女补充道。
　　“嘛，说了这么多，你也听不懂”，少女返过身去，胡乱地摸了两把少年的短发，“走，吃饭去。”
　　既然师父不敢在帮派自治区偷盗，洛野只能带少女回了一趟自己居住在下城区河道旁的草屋。
　　尽管河道旁的风光还算秀丽，河道两岸也是用大理石铺就的，一线杨柳沿河铺开，称得上清水绿树。但穿越下城区，还是让少女稍微皱着眉头。
　　毕竟普通居民居住的下城区，既不高大，也不辉煌。街道蜿蜒，有些地方甚是拥挤。下层的市井居民，也谈不上举止得体、行为高雅。帮派人士一般都在上城区活动，自治区以外来旅行的大人物们、歌姬们、商旅们，也基本只会在上城区出现。下城区无非是些无帮派无武技的平民，然而帮派自治区的平民是无用的，最多只能为帮派和帮派人士当当搬运工、服务生、清洁工、裁缝和打铁匠。甚至高级的餐馆、服饰店、武器店，都是由帮派人士开的，因为只有某些特殊的战意威名，才能制作出最精美可口的食物、最精致华贵的衣裳、最锋利坚硬的宝剑。
　　可想而知，在一群收入低微的居民所组成的城区，自然是不会有太多赏心悦目的建筑与风光。
　　当洛野在草屋附近把埋藏起来的一枚金币六枚银币放在少女的手心里时，少女的心还是咚地不规律地跳了一下。
　　一个诚实的贫穷少年。
　　这便是少女对洛野最初的印象了。
　　只是如此贫穷的人，会径直去把珍藏的财宝挖出来，然后平淡地放在一个见面不到几个时辰的陌生女孩手里，仅仅只是因为几句仿佛虚幻般的师徒的话语。
　　这无可避免的暗暗地冲击着少女。
　　此时的少女依旧低估了这波冲击的威力。家乡那些愿意将一切奉献给领主的自由民与奴隶，那些迫于阶级统治而甘愿将农田里的粮食、河流里的水产、矿山上的矿石贡献出来的贫穷瘦弱衣不遮体的人们，究竟和这位初识不久的少年的给予，有什么区别？
　　少女想不清楚。
　　此刻的她当然不会明白。可是，是一个人的就永远会是一个人的么。。
　　“为什么”，跟随着少年，走在河道旁柳树下的少女突然停了一下脚步，问道。
　　少年回过头来，倒是有些不解，“师父，你不是想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