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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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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给出一句衷告:认识自身很重要。
  今年是2019年,而生于四、五十年代的一些人及其前后的一些人,经历了坎坷甚至不幸,而今天我再一次看见现在的不幸:一对老前辈于人来人往间乞讨;这个词不好笑也不可鄙。
  二老穿着老派深厚的衣服却搭着宾馆旅店的塑胶拖鞋,老先生吹着一个由多根长短管拼接的乐器,我不认识但上面的锈迹我看得清楚,他每次吹奏的时候都使尽了力气弯曲了腰,我在图书馆四楼看得心塞。老奶奶拄着一枝木柺或者说是一根木棍,胸前挂着二维码(这确实个好主意)神色哀伤竟至于呆滞。我实在忍受不了我所感受到的情绪赶下楼去,正碰上政府职员将他们劝离——我不管他们是城管还是其他什么部门的,因为我看见老先生在被劝离的时候仍然使竭了力气。他没有即刻停下来,因为这是他现在操劳的差事,就像没出问题前他所种庄稼一样;而我有幸听见了他所创造的声音,那是他使尽了力气而我近乎听不清的声音。我干脆在台阶上坐下,前面是个关注着二老的绿短袖男孩,他发现了我。我就那么看着老先生将右手搭在老伴的肩上,左手抱着那个丑陋的却也成其心爱的所依靠的物什,老奶奶僵硬地不知方向地又往反方向走去。约莫不过十米远,老先生将老伴又带回我面前。我看见老先生对着老奶奶的神色,只有些许的不适却又是那么的显眼,老奶奶在我面前还没转身的时候看见我在看着她;我不知道我的脸色。老人家的表情终于活络了些,她想转身对老伴说什么,随即又放弃了。我就那么看着它又吞噬了她。老先生往职员仨那看了许次,放弃了今天的事业。二老相扶着往三人那走去,我看不见他们将出现或不出现的神色交流,有块活动牌挡住了,但我能知道。在我面前徘徊的小孩也走了,好像跟了上去;我不知道。
  我对老一辈的执着与生活习惯是深有体会,相信还有不少人也如我。我不能用词语去缩减他们的内在,但我能说说自己。我自认是放浪形骸的人了,却也做不到向他人乞求,它所吸附的目光、碎言、自责是远超我承受了的,但他们却做到了,甚至快完全适应了。我前后自问三次“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舍不得”,每一次问完我都想起老先生竭弯了腰的场面。已经给了我答案。
  但我很生气,再也看不进任何东西,我数次起身以压抑自己的愤怒,我翻看社会研究院的各类版物却找不到答案,整整一座省级图书馆甚至于人类文库里都没有答案。我紧抓着护栏看着馆门前交谈的三个政府职员,我很愤怒,但他们没有谈笑——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但没看见笑。我更愤怒了,他们也不给我发泄的机会。我不知所措了,惊异了身边的人。
  或许我愤怒于三人的处理方式,或许愤怒于自己帮不上忙,或许愤怒于没有找到答案。愤怒渐渐褪去,馆外小雨带来的寒冷开始侵袭。
  我想到二老可能为了给自己治病或者给未知的亲人治病改变了事业,改变了自己;我很困惑。我疑惑他们为什么不找政府求助,或许是基层干部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或者爱莫能助,但一个干部是代表不了政府机构的,更代表不了国家这个意识型体的。集体由个人组成,它拥有的资源是为了随时回馈个体的。
  这也是集体能成其是的原因。但是那些被选择的人,一些人不理解集体的存在形式,一些人又想追求形而上的存在;而个体中的多数也没能去理解其中的高下深浅。或许我是愤怒于他们不选择去理解吧。。
  我却知道为了住的高而往高处住的人所修筑的大厦是会倾覆的,而我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些。
  ——20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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