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子座,杜舒

　　荆州古城，从地图上看，大约是一个东西长、南北短的长方形。古城墙全长10.5千米，城内面积约4.5平方千米。在这小小的古城中，从最东端的寅宾门，到最西端的安澜门，乘车只需半个小时足矣。换言之，只要是在荆州古城附近，九月初近三个小时的学校午休时间，足够刘娣带着苏静往返于任何地方。
　　安澜门外，是一条小商贩集聚的街道。虽然没有老北京那种九转十八弯的吆喝，而且在正午时段逛街的人也少的可怜，但这里就是会散发出一股繁荣的味道。
　　刚过护城桥，刘娣就把车停在了行道树下，然后带着苏静走进了一间还算阔气的邮局。
　　盛夏的尾巴，再没有比邮局大厅里的免费空调更吸引人的了。大厅里的人们，寄信的寄信、汇款的汇款、睡觉的睡觉，安逸到根本没人会去留意刘娣和苏静的到来。
　　跟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刘娣带着苏静走进了墙角处一扇不起眼的防盗门，里面是一间用来临时存放大宗邮件的迷你仓库。但奇怪的是，仓库角落居然还有一扇没有锁眼、没有把手的金属门，直到刘娣走到了那扇门前，一道红光才从门顶的探照灯中投射下来，扫描了她的五官，并着重聚焦了她的瞳孔。然后，金属门横向挪开，里面竟然是一部垂直电梯！
　　“走吧。”刘娣率先走进电梯，并按下了唯一一个标示着“B1”的楼层按钮，紧接着就是仿佛直达地心深处的无限下坠时间，“因为被天使和恶魔杀死的人会直接被世界抹除，所以不管愿不愿意，十二宫都只能是一个绝对机密的特殊作战部队。每个新人都应该知道，十二宫成立于2120年，也就是七年前。那年护城河大改造，为了清理河底的垃圾和淤泥，施工队分河段将水抽干，也就是趁着那个时候，上面命人在护城河下挖了一条深达200米的隧道，并在下面成立了十二宫的战略总部。”
　　叮！刘娣话音刚落，电梯就抵达了目的地。随着电梯大门的再次开启，映入苏静眼帘的，居然是一块占满了整面墙壁的超大液晶屏！而且这块屏幕的画面还被平均分成了六十四块，仔细一看，每块画面居然都是江陵中学的监控视频！
　　“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到很惊讶吗？”苏静刚跟刘娣走进这个目测不过200平米的房间，一道低沉并富有磁性的男声便从她左侧传来。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四十来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如一棵劲松般挺拔地坐在一张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欧式小圆桌前，一边用刀叉耐心地切开盘中的牛排，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坐吧，边吃边聊。”
　　“杜队，她就是苏静，新的水瓶座。”刘娣也不客气，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苏静的身份，然后就坐在了中年男人左侧。
　　“哦，苏静是吧。你也坐吧，不必拘谨。”邓队吃了一口牛排，喝了一口红酒，然后闭着眼睛细细咀嚼、享受，直到苏静怯生生地坐在了自己对面，他才缓缓睁开双眼，漫不经心地问：“认识我吗？”
　　“是……是的。”苏静偷偷看了刘娣一眼，然后小声回答：“您是十二宫的队长，杜队。”
　　“啧啧啧……”听了苏静的回答，杜队频频摇头，然后一边继续切牛排，一边用轻蔑的语气说：“人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难怪世界之书越来越容不下我们了。遥想我们70、80一代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实事求是；90后虽然自大又叛逆，还搞什么非主流，但毕竟也吃过几年苦，还能堪大用。再看你们这帮00后、10后的孩子，从小就被各种虚幻的假象包围，说话做事都跟你们的半吊子人生一样经不起推敲。明明初次见面，居然就敢硬着头皮说认识我？哼哼，一想到要跟你们这帮嘴上没毛的孩子共同肩负起拯救人类的重大使命，我的血压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涨哦。”
　　苏静没有多少好胜心，或者说，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安安心心过小日子的佛系女孩。她愿意承受别人的指责，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完美无缺，可是当她听到有人当面诋毁自己这一代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每一代人都会瞧不起自己的下一代。您瞧不起我们，50后、60后恐怕也瞧不上您这一代人，但是不管他们喜不喜欢，世界都已经是80后、90后的世界；再过几十年，世界也必然会成为我们00后、10后的世界。或许那时我们也会瞧不起20后、30后，但世界永远是下一代人的世界。”
　　从第一印象判断，苏静绝对是那种温柔、贤惠、与世无争的乖乖女。所以当听她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后，刘娣忍不住诧异地多看了她两眼。
　　不过，杜队并没有为苏静的反驳而感到诧异，反而气定神闲地问：“你说的这些，确实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但是我也想问问你，如果世界在你们这一代毁灭了，那20后、30后还能得到些什么？”
　　如果是昨天，听到“世界毁灭”之类的词语，苏静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可是就在今早，她亲身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战斗，这让她不由内心惶惶，一时无言以对。
　　苏静不说话，杜队却没有留口：“墙上的大屏幕，你也看到了。今天早上在江陵中学发生的一切，我全部看在眼里。说实话，在十二宫的战士当中，汤颖并不被我看好。但是我也从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被一个人类害死，而这个人现在还坐在我的对面，跟我夸夸其谈什么‘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呵，如果世界真的属于你们，那跟直接把世界交给天使、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只有十二宫的力量选择了我们，这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选项，但它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你们这些不知责任为何物的小鬼，莫非是天要亡我人类吗？”
　　“我……我也是可以战斗的！”苏静鼓足勇气说：“汤颖可以，赵志杰可以，我也可以！”
　　就在这时，墙边的一扇几乎与墙壁无缝的小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专业厨师服的男人，推着一辆银闪闪的餐车走到桌旁，将两份刚刚煎好的牛排端到了苏静和刘娣的面前。可就在刘娣拿起刀叉的时候，苏静却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大厨——他竟然跟坐在自己对面的杜队长得一模一样！
　　“没见过双胞胎么，很吃惊？”杜队抬起眼皮看了看苏静，举杯小小抿了一口香醇的红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般的迷你遥控器，对着房间右边的那堵白墙点了一下。只听“唰！”的一声，白色的墙面就瞬间变成了一层透明的玻璃！而在那堵玻璃墙的背后，竟然有十几个跟杜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围着一块插满电缆的石碑指指点点！
　　“既然你还不认识我，那我就先让你认识一下。”杜队摇晃着酒杯说：“我叫杜舒，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央特别军事行动组，AD反恐部队十二宫的总指挥。当然，你不是军人，不需要记住这些。你只需要记住，我是十二宫的双子座，我的能力是自我复制。这里的每一个我，都是真正的我。换言之，在某种意义上，我是不死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