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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虫鸣的夜风抓着行人的发丝不愿放手,带着清凉与原野的自由。
力道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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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地方并不远,于是吴用不急不慢地走着。
自家房屋后面再走不过十丈,便是村里不大不小的几块麦田,产量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经过麦田再走数十丈,便到了与黑河森林的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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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魁梧的身影正坐在地上,切割着木料,但却没有发出任何恼人的噪声。
高大老者已经到了。
“在做栅栏?”吴用瞥了一下旁边被粗暴踢断的木头。
“切半,去皮,两头削尖,别闲着。”祭的身边堆着十几根刚刚运来的原木。
吴用拖出一根,举起右手,化掌为刀,拖着青色的尾焰就向木料中间砍了下去。
“咔。”
切口露出,可见年轮左密右疏的圈着圈。
二十三年树龄。
吴用和祭一般坐了下来,抱着半根木头,就着月光开始了工作,将手掌边缘的炁色加深,吴用削了记手刀,
“咔。”
他眼皮跳了跳。
卡到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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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炁均匀布满手掌,而不是一昧的加强炁的强度。你是剑客那就掌如剑使。”吴用看着祭,几刀下去便成了个光滑的原木。
他心念暗动,将掌缘的炁均匀包裹整个手掌,五指并拢随面而斩,一条完整的树皮便掉到了地上。
“当初我和睿在师门时,便是用这种方法锻炼对炁的控制。”
“祭叔的道门还需要栅栏?”
“劈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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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你刚来珞村的时候吗?”祭机械地重复着挥砍的动作,削下一条条树皮。
“……十年前,”吴用喃喃道,“我带着怀胎已经八月的菲儿来到这里,那时候你和睿姨已经在了。”
“十年前啊……那时候的她,是二十三岁。”
“咣当!”
粗沉的木头掉在了地上,也掩盖不住吴用的愕然。
祭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又何必惊讶,昨天左罪面前的我,才是我应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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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冷峻,魁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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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墨发男子浮现在吴用的元神海中。
“因自身存在受到天地排斥,我辈衰老速度超过常人不少。而即使是我们之中,我道【血噬】也是最违天和之列,以自身的异种血脉为根源,借由不明纪元的原道九字掌控而强行开辟。即使这样,出手的代价便是寿元的消逝。可笑的是,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
他忽然停下了动作,露出几分伤感:“她为了我,不仅用幻术遮掩了自己的容貌,还化为一个老妪陪我在这个小村等死……这个蠢货!女人家最好的年华,何必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明明知道我因为反噬已经活不了多久……”
祭忽地发怒,尔后又平静下来。
吴用只是默默听着。
祭睿何来,又将何去,如同十年前祭什么都没问过他一样,他也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倾听着祭的心声。
“阿用。”
“嗯。”
“希望你同意让小锋做我的弟子。”
“……”
“我知道你想让他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只是想在世上留个传人罢了。”
吴用沉默了好一阵,看向祭的眼睛。
“好,至于是道者还是医者,我要征求小锋的意见。”
“自然。”
祭放下活计,站起身,大步走向村里面。
“跟我走。”
他冷冷笑道:“是时候处理一下那群崽子了。”
吴用耸耸肩,跟了上去,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也要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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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有,明天记得也来。”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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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药堂。
百年老木制作的药柜散发着淡淡的松香,保证药物的封闭与隔离。
吴用熟练的先后拉开当归、降香、紫苑、苏叶的抽屉,然后轻轻一推,药柜便滑到了一边,露出的空间里有一条阶梯,通往黑黝黝的地下。
祭取下石壁旁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走了下去。身后的吴用挂上了柜子背面的机关锁,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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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息之后,光线豁然照进,一条青石为墙壁的走廊延伸了数丈,两旁各立了三扇门。
竟是一个有着数个隔间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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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看着祭将火把挂在墙上的皮套上,问道:“当初为什么不让村里老幼躲在这里?”
“我从未把这群马匪之流放在眼里。”
祭推开唯一的一扇铁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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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意舒展着身姿的火焰随着吴用走进,骤暗了身影,然后又逐渐跃动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汗味与臭味。
……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火光。
宽、长、高各三丈的房间里,赫然塞了数十个人。
他们的手脚被绑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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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刀疤之外的所有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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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一天,也该老实些了吧。”
祭踢了踢一个人的脚。
“呃……”
他迷糊地眯着双眼,避免摄入太多的光线,问道:“啊,是老爷爷哦?”
左罪露出了清爽的微笑,仿佛邻家的一介书生。
“祭叔你也真是放心啊……”吴用无奈的扫视着这个仅仅寸许厚的铁门。
“我用秘术锁住了他内天地的镇魂山,要是敢有异动保证他魂死道消。”
“‘你们’真是为所欲为……”
祭不置可否,转而看向左罪,道:“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几个问题。”
“好,不过,”他狡黠地转了转眼睛。“我要先问个问题。”
噔!
“啊疼疼!”
祭收回了脚。
“好,你问吧。”
没有回答。
吴用的眼皮跳了几下。
就算是第三阶的炼骨也不能练到那里么……
他瞄了眼左罪的胯下,暗自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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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左罪倒吸了几口冷气,鼓胀筋肉勉强压住了疼痛,嘶哑地说道:“你想让英雄断子绝孙么老混……啊对不起!”
高大老者收回了脚。
左罪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我只想知道为何最后我会晕厥。”
“很简单,”祭漫不经心地说道,“【幻光】此道杀力的确羸弱,然而【弱羽幻灵】的效果并不仅仅是酥软人的筋肉,而是导致晕厥,不过这个术的弊病是发动时间过长,在某些时候,这同样也是它的优势。”
“不然没有内外浑然的【合一】境界,就凭你也能去除似真似幻的幻光术?”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左罪默然。
“……我记住了。”他露出了苦涩的笑。
“那么,”祭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你到底师出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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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出何门……我出自……呃!”
“不要想着糊弄老夫,‘通云拳’这等涉及到血气秘术的拳法并非凡间武技那般随处可得。”
“我……我……呃啊!!!”左罪忽然跪起,疯了一般向墙上撞去,仿佛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啪!
吴用一脚钩倒了他,然后单手将之按在地上,火把的火焰随着左罪的身体抽搐不断,墙上的影子疯魔般舞动。
“祭叔!”
祭也看出了不对劲,他蹲下猛地握住左罪的后颈,一道青气绕了一圈,钻入了左罪的体内。
左罪终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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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甩了甩手,不得已吞噬了他的部分血气,然后翻过来左罪的身子,眼神凝重起来。
左罪左额上纹的奇异字体的“罪”字此刻正在不断蠕动,并且闪着诡异的红光。
吴用骇然:“这是什么?!”
“怎么可能!”祭低呼道:“居然是‘乱魇咒’!”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啧,真是麻烦。”下定了决心,祭连点周身两处大穴,急促喝道:“临!兵!”一丝丝青气自他体内勃发出来,目光幽暗,墨发舞动。
已经痊愈的内伤忽然躁动起来,血气在体内四处奔涌。
吴用下意识回抱气血,将紊乱的气血梳理正常,而地上的马匪们就没这么好运了,窍穴里皆飘出缕缕鲜血。
忽然,凶纹大放红光,牵扯着几缕血气向其飘去,竟是打着吞噬的念头,左罪的面孔愈发扭曲,让人不寒而栗。
“斗!”祭再点一穴,青黑气流狂魔乱舞般缠住了血气,在红光的吸力中缓慢但有力地拉扯过来。
一缕、两缕……
盏茶时间后,祭压制气血并收回了炁,此时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珠漂浮在他的头顶。
“至于如此么?”
“以【者】的境界,我可以压制前三阶的寿元流逝。”
吴用不做声了,只是看着祭花白的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黑发以缓慢,但可见的速度变白。
极其扎眼。
…………
你本可以吞噬那些血气弥补损失的寿元……
吴用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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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青黑气流将祭与血珠联系起来,随着他双手变换结出印法,血珠的形状也逐渐改变。
变的更长,更尖。
已经有了钻锥的雏形。
吴用双脚岔开,唯一空闲的手凝出了炁刄以防万一。
“疾!”
在祭的喝令下,血钻“嗡”的转动起来,狠狠刺向了“罪”。
此咒不能留!
带着杀意的血钻刺中了左罪的左额,但却无法寸进。
“罪”扭曲成了一个古怪的血纹,红光大盛,做着疯狂地反抗。
好像是某种文字?吴用搜索着元神中的记忆。
未等到回忆起来,那剧烈旋转的血钻终是刺入了花纹,左罪面孔上的血管暴起,如蚯蚓般蠕动起来。
祭没有闲着,登时封住了他颈部的哑门穴杜绝了咒纹的后路,然后将一道赤金道力打入他的内天地,保护“镇魂山”与“元神海”。
“噗!”
左罪大吐了一口鲜血,连咳了几声,疯狂之色缓缓褪去,瞳中恢复了几分神采,左额纹着的“罪”字也渐渐恢复了黑色。
一时四顾,搞清了状况,他虚弱地干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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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武】叶云,拜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