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昨晚顾怜玥离开后，姚琮并没有像楚跃预想的那样质问怜玥的身份，又或许根本不需要问，他和怜玥之间正常人一眼都可以看穿是什么关系。她只是微笑着讲着自己当年出国后的事情，有些很有趣，有些亦是艰辛，但是从头到尾，姚琮没有再提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仿佛只是两个重逢的普通朋友，在一起叙叙旧而已。
　　楚跃出神的听着她的话，渐渐走神，心里有些担心怜玥是否安全到达酒店，又或者会不会生气伤心。
　　“阿跃，”姚琮忽然停下脚步，月光下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仿佛要确认什么一样，“你知道吗，我到美国不久后的一个晚上，回住处时，遇到抢劫然后。。差点死了，如果不是正好有两个亚洲男生路过报警吓走了歹徒又打了急救，我想你大概再也见不到我了。”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没有受伤吧？”楚跃骤然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赶紧询问她。
　　姚琮忽的笑了起来，煞是妩媚：“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的回来是值得的，我赌赢了。”
　　楚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曾经令他心颤，曾经午夜辗转最魂牵梦萦的人，在他好不容易放下一切向前看，继续新生活后，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她总是这样肆意妄为，可是却实实在在有这个资格任性，六年了，他真的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了。
　　“阿跃，你今天好好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
　　楚跃沉默了一会，内心挣扎了几下，还是掏出手机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室友通知改天再请客吃饭，一个打给酒店前台确认顾怜玥已经回到酒店。
　　做完这一切后，他放下手机，摁下关机键，看着屏幕变黑，抬头缓缓说道：“好。”
　　姚琮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男生的肩膀处，楚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是一望无际的黑夜，这是他欠她的，他应该来偿还，小包子，对不起。
　　陪姚琮吃了晚饭，又逛到很晚，送她回住处休息后，已经凌晨了，楚跃在宿管阿姨难看的脸色下灰溜溜的回了宿舍，三个夜猫子室友还没睡，互相调侃了几句后，看楚跃心情不太好就纷纷回自己的床休息去了，楚跃洗了个澡，犹豫了一下，狠心丢开手机，爬上床蒙头就睡，却一夜难眠，一直到天亮才好不容易沉沉睡去。
　　等再度醒过来，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楚跃“腾”的坐起来，爬下床，从一堆书里捡出手机摁了开机，手机上有一个姚琮的未接来电，和两条未读短信，楚跃手指一划，点开屏幕：
　　姚琮：“阿跃，你还没起床吗，中午一起吃饭吧。小懒猪”
　　小包子：“楚跃，我回家了，再见。”
　　高铁站。
　　顾怜玥掏出车票，塞进检票机，“叮”的一声，仿佛预示着离别，顾怜玥把弹出的车票塞回口袋，穿过人群，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是啊，他怎么会来呢。
　　“顾怜玥！你给我动作快一点，要发车了！”顾易宸拎着她的行李箱和周如意的小背包有些不耐烦的喊道，“都这样了，就别搞得这么情深意重了，走吧，爸和大哥还等着你回家呢。”
　　“干嘛那么凶！你先去放行李箱！”周如意难得气势汹汹的瞪了他一眼，小跑过去挽着顾怜玥的手，安慰的拍拍她，顾怜玥勉强笑笑，跟着好友和哥哥踏上了回J市的高铁。
　　“哎呀，小伙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赶不上就改签下一班呗！”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大妈不小心被挤了一个趔趄，不满的嘀咕着，打量眼前满脸焦急长得十分出色的男生，“不好意思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楚跃赶紧冲她道歉，此时广播里想起：“各位旅客，开往J市的Ｇ037列车已经停止检票。。。”
　　楚跃掏出手机，拨出去，听到的依然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小包子，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坦白这一切，但你终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大厅里响起舒缓的音乐声，男生慢慢离去的背影，几分寂寥，几分哀伤。错过不一定是命运跟你玩的黑色幽默，只是对你没有把握住机会的惩罚罢了。
　　到达J市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太阳正当毒烈，照在人身上觉得火辣辣的，可是顾怜玥此刻却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那种冷，深入骨髓，让她禁不住微微的颤抖，周如意察觉到她的异样，便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顾怜玥冲好友笑笑，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因为天气炎热，顾易清开车过来接弟弟妹妹回家，路上顺便先把周如意送回家，周如意下车时，顾易宸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蛋，小声说：“微信联系。”周如意微红着脸点点头，又看了看副驾驶的怜玥说：“好好照顾怜玥，我过两天来找她玩。”顾易宸不置可否的挥挥手关上了车窗。
　　顾易清从后视镜里看的他们的小互动，不由的弯起嘴角，可以，看来要和老爸报告一下，咱家猪终于拱白菜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好笑，但是。。他看了看副驾驶座乌云密布低气压满满的小妹，又有些发愁的皱起俊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回家需要好好拷问一下弟弟才是。
　　顾怜玥回到家和爸爸打了声招呼，敷衍了几句，就回房间整理行李，正收拾着，忽然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想了想就接了：“喂？”话筒那头回应的却是长久的沉默和呼吸声，顾怜玥的眼泪刷的掉下来，这个她等了一天一夜的电话终于到来了。
　　“怜玥。。别哭”楚跃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她的悲伤。
　　“为什么，”顾怜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问道，“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姚琮，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当初一些误会，我们分开了，她去了美国。”男生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所以呢，现在她回来了，你要重新和她在一起吗？”
　　“不是这样的，还有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我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但是我和你现在是在一起的，我跟她只会是好朋友。”楚跃语气有些急促的回答。
　　“呵呵。。”顾怜玥无力的发出哭笑声，朋友？分了手，还能做朋友吗？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问：
　　“楚跃，如果有天我们正在约会，她生病了，你能做到不去看她吗？如果她找你，你能做到不理她吗？爱情是很自私的，狭小到只能容下两个人，你明白吗，我和她，你只能选择一个。”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起来，久久不语，久到顾怜玥几乎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时，话筒里才传来声音。
　　“对不起，只要她还找我，我就没办法把她当普通朋友。”楚跃艰难的一点点说出回答。
　　顾怜玥“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抱着双腿坐到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红肿的泪眼模糊的看着房间，满满的都是和楚跃的记忆：
　　苏打水，是他知道自己胃酸过多，买来给她舒缓。
　　迷你小风扇，是他担心自己中暑，随时可以吹风。
　　小猪玩偶，是之前他们一块抓娃娃拿到的第一个战利品。
　　一堆芒果干之类的零食都是他买来投喂，知道她最爱看剧时吃东西。
　　她眼睛常常疲劳，他就托别人从RB带回来效果很好的眼药水。
　　一起去灵隐寺旅游，求来的护身符。。
　　东西太多了，因为是第一次恋爱，因为是想要留住美好，因为那个人是你
　　所以我想要把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牢牢留在心底，永不忘记。
　　可是为什么，明明对我那么宠溺的你，明明把我捧在了手心，却又要把我狠狠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