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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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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道海走后,如兰就感觉丈夫有点反常,平日里对下人特别谦和的他变的脾气有点暴躁,除非他把小艳颜抱在怀里才有以前那种中年人特有的淡定和安详。她知道他是在为东洋人要他出头去做事感到压力。
  上午巳时,在房间写字的如兰觉得周围特别的安静,静到只有鸟的在院子树叶上的抖动羽毛的扑扑声,阳光顺着窗口照在她写了一半的《心经》上。通常这个时候徐世开会一边抱着女儿艳颜、一边指点她的字画。她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前院,看着家里的小保姆霞儿正在正房中逗艳颜玩,叫她鼻子在哪里,嘴巴在哪里,眼睛在哪里。如兰问她先生哪去了,霞儿回她,先生和黄伯回县城老宅打理家事去了,她心下疑惑:正常他回老宅都会和我讲一声的,今天怎么就没言语。
  一种无由的忐忑让她心里不安,她绕过回廊,到了东南角账房包玉诠的门前,听得里面算盘噼啪直响。
  “包叔,您在忙啊”
  “是啊,先生让我把家里的大帐归下拢,说自己年纪大了,怕是以后精力不够,整好了让孩子们接手。”
  “这样啊”
  “太太,您找我有事”
  “也没有大事,今天先生去县城,我总感到不踏实,想请你起个卦,看菩萨怎么说的。”
  包玉诠带如兰玉去到东北角的佛堂,先是用清水洗过手上过香,,然后默默祷告到:“各位三界神佛,,先师鬼谷子在上,弟子紫妙派第二十一代传人包玉诠,现有家主徐陈氏卜卦祈问夫君出门吉凶,如是吉祥,请诸佛神灵先师发上卦,如是不祥请发下卦。”
  在一旁同跪拜佛的如兰,看着包玉诠瘦长的手指,让乾隆古钱在香案上抛下成卦,这时一阵阴风无由地冲佛堂的北边小门吹来,让她身感寒气、心下一惊,再看看包玉诠已经装好的卦是纯乾便问道:“包叔,此卦怎讲?”包玉诠说“卦是好卦,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但上九动则为亢龙有悔,不是吉祥之兆,最关键的是目下惊蛰刚过,木起金囚,不当时,再者初爻子刑月令,上九合月化火,先生又是属于狗,怕是盈不可久也,欲防水火之灾了。”
  “严重吗?”
  “事情肯定有的,但先生吉人天佑,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这天的太阳好像特别地走得慢,快到黄昏,如兰抱着艳颜相往常一样跑小镇牌坊等徐世开,但一直到太阳落山了,徐世开都没有回来。
  晚上,霞儿带着艳颜前屋里睡了,如兰是在床上折腾了好久才蒙蒙地睡下,恍惚间看到丈夫站在海叉口的岸边,他的肩头有两只青色的鸟在空中盘旋,对她说:“兰、你的好,我来世会还。”说完后,随着那对青鸟渐渐地消失在水面上,她在睡梦里赶紧伸手去拉徐世开,但离的那么远,一惊之下醒了过来。
  就在这时,听到楼下门房里有人的哭泣,仔细一听,是城里老宅挑水的黄阿大在和包玉诠支支呜呜地边哭边说着什么,心下一惊,来不及叫醒霞儿,披上外衣就跑到门房,问道:“怎么了?”黄阿大说:“老爷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爷被东洋人欺负,气不过跳水死了,海叉口的水太深,到亥时才打捞上来,人早断气了。”
  听到这里,如兰只觉胸堂被什么东西猛击一下,而后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自徐世开死后,徐家就在二十几年间破落了,如兰也没有回徐家县城的老宅,带着艳颜靠典当家产维持生活,等到徐文斌这一代,已是家徒四壁,除了政策给她们一家四五口留下的三间房以外,回字楼已成了十几户公租房的大杂院。他的死,让这一房的后人引以为荣,正如徐文斌经常向邻居小朋友们炫耀的那样:“我外公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当年宁可跳海叉口,也不当汉奸。”但楼上的周卫东却总是讥笑他说:“知道你外公是英雄,还留许多宝贝给你。”一旁搭腔的赵爱国说:“是的,他家有东海龙王的尿盆,还有猪八戒的裹脚布。”凑热闹的小朋友们你一句,我一搽的,把个回字楼的大院吵得翻天。
  原先徐家的佛堂以往一直是小朋友玩耍的地方,因为在二十几年前曾经吊死过唱戏的女人,加之有个后门通着八卦巷不安全,所以一直没有人住,头两年分配给叫冯情的农场女先进做宿舍,由周卫东给她起外号“大胸脯”后,小朋友们都叫她大胸脯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小朋友们之间传起了那房间闹鬼的话来。这天恰好是周末的黄昏,赵爱国说上个星期天他自己躲在佛堂的木头窗下偷看大胸脯睡觉,看到她的被子拱的坟头似的,像是被鬼压身了,大胸脯还在左右摇头,今天她又来睡觉了,我们一起去看鬼压身。
  四五个小孩子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北角的房下,周卫东胆子大,他拦在小朋友的前面,脚下用几个花盆垫高了自己,悄悄地想用手支起木窗,但好像里面卡死了,他慢慢抬起头,透过木窗的斜缝正一眼看到大胸脯的床,确实像赵爱国讲的那样,女人的被子拱得像个坟头,她的下巴处还能看到一个像人头的东西在晃动,隐隐约约还听到的大胸脯在哭的声音,但又不像是哭,正当他闹不明白是不是鬼压得大胸脯哭不出来时,下面的徐文斌说,看到鬼不,让我看看,一边说一边拉他的裤子,这一动,让周卫东脚下垫着的花盆哗拉啦倒了下来,小朋友吓得齐叫:“有鬼啊”就在这时,先是听到房间里木地板上急促的跺脚声,而后是大胸脯披着外衣隔着门缝的叫骂道“谁家的千刀杀、有爸妈养没有爸妈教的,再在这里吵,姐给你们喂洗脚水喝。”小朋友被这阵势吓得一轰而散。
  听到院子里小孩子的嘈杂声,又看到满脸涨红的徐文斌,如兰问他怎么了,气喘嘘嘘的徐文斌说:“外婆,住佛堂里的大胸脯那闹鬼了。”如兰说:“那吊死过女人,不干净,听婆婆话,以后不要去那里玩。”一边做针线的艳颜说:“妈,哪有什么鬼啊,你不要吓着了孩子。”如兰说“艳颜,你没有发觉这个叫冯情的女人,像极了当年吊死在佛堂里那个唱白娘子的戏子。“听她妈这一讲,艳颜立刻想起当年的事,也就不再言语了。
  为了盐运的方便,早在隋唐环绕溪镇的海河就接通了古运河,清朝乾隆下江南行到此处,问前方叉口通往何处,当地的县令说是海叉口;皇帝又问,那海叉口前方又是什么地方,县令说是黄海。乾隆说龙不归海,就停到这里吧,由那时起,海叉口又名泊龙湾。
  在海叉口离船登岸,因镇里没有皇家规格的宅院,就把当地一座唐代的三昧寺作为临时行宫,乾隆赐字“三昧护国禅寺”,为了迎合皇帝的雅兴,山门前搭起了一座戏台起名龙光,自那时起,戏台在乡绅的资助下成了座戏院。不知何时起,沿运河而行的戏班必来龙光戏院,在梨园行里有不登龙光台,难成名角的说法,其说是来沾个龙气,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溪镇住住大盐商市景繁华。
  通常外来的戏班都是住荒庙的,但由徐世开去世后,如兰领着艳颜在溪镇平静地渡日,只要有京戏班来镇上,她仍然会像丈夫在世时那样,让黄伯邀请戏班到回字楼暂住,说是江湖人风里雨里的不容易。
  陈长礼和陈碧君是陈家班的两个名角,虽是自古女人不唱京戏,但到民国后只要腔正,男女做角已不重要,大师兄陈长礼扮小生许仙,小师妹陈碧君扮花旦白娘子,小师妹陈静扮小青,一个稳定的搭配已经让陈家班在运河上有一定的名气。随着庙会,三月十六前他们在师父陈生的带领下来到溪镇住到了回字楼。
  如兰看陈碧君,杨柳一样的腰肢,双眼水灵灵的,言语干净利落,虽是衣作粗糙,但全身上下还是透着股傲气,而她的师哥陈长礼却是文弱的女儿态,讲话都像是在唱戏。如兰想难怪陈家班在运河上有名气,原来这两个角儿就是许仙和白娘子。
  由日本人进住了县城,徐道海的大儿子徐维成了溪镇的伪镇长,像往常一样戏院的前排是为他留着。他带着三分酒醉,摇晃着脑袋到下半场才来到戏院,在半睡半醒地听着台上的白娘子在唱:
  “素贞我本不是凡间女,妻原是峨嵋山一蛇仙。
  都只为思凡把山下,与青妹来到了西湖边。
  红楼匹配春无限,我助你镇江卖药学前贤。”
  那唱功字正腔圆,一会把他吊到了天上,一会儿又把他丢到了海里,只感觉自己随着白娘子的声音在飞,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再抬头看台上,恰逢白娘子弯腰哭诉,那流动的眼波让他整个人忘记了身处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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