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老头

　　上篇：恐惧
　　林原西从睡梦中惊醒，郝君坐在身边。
　　“哥，你又做梦了。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郝君感到很是不安。
　　“没什么，只是又梦见那个可恶的半老头”林原西用半老头形容梦中的中年人，一点也不为过，少年老成，中年嘛，当然更老了，但林原西用半老头更多的是表示厌恶。
　　林原西记得这个梦，以前的梦也未曾忘掉。每当他在梦境中那个熟悉的坟场打转时，找不着出口时，他总会在恍惚之间进入一间墓穴般大小的小房间。经过“墓主人”一番的交谈，然后醒来。
　　冷汗似乎沁湿了后背，想了想那可怕的梦境，那可怕的对话，林原西对郝君还是没说出梦的整个故事。他怕吓着这孩子，虽然他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岁月如梭，今是昨非。一座座钢筋混凝土建筑充满美丽幽静的山谷之间，不协调而又那么客观存在着。天上不时来往的无人机和翱翔白云间的鸟儿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行其事。张果山管制营一如往常。
　　“请林原西到管委会来，请林原西到管委会……”高频音波不知从什么地方发送过来，直到林原西站在管委会警戒线上才停下。
　　“结合你的档案，和你在营区的表现”特动队长丁道坤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经管委会研究，请你与我们一起出趟外勤。”
　　外勤是全球管制营的一项既定制度，这些被失业者不能白白消耗上级拨发的各类款项，除了完成营区安排的各种工作，还需要服从临时调令，随高管人员奔赴全球任意角落执行特殊任务。当然，被派的外勤人员也都必须经过层层筛选。马来西亚的美拉坡市属云捕局是林原西随官方执行任务的终点。这是一个全球为数不多的较大规模云计算服务中心，共计一千八百多台超级计算机。任务执行的很顺利，一方面有赖于林原西扎实的编程功底，一方面是官方要求不高，只要消除计算中心的安全隐患即可，无需揪出幕后黑手。其实，全球计算机联合署遍布各地的机构都明白，现在是防大于根治，任何国家也没能力根本上解决这一场已经持续数十年的高科技领域的危机。
　　于是，双马之乱后，一年内，联合国全球管制令颁布，二年内，管制营遍地开花。
　　“厉害，厉害啊”丁道坤向着林原西连连伸出了大拇指。
　　“没什么，只是偶然发现了几行可疑代码”林原西淡淡的说道。
　　“太谦虚了，我将如实向上级汇报，申请你正式入职我们局，我实在需要像你这样的左膀右臂了”丁道坤有点兴奋。
　　林原西保持着惯有的沉默，心中黯然一笑：高危人群进公职部门，怎么可能。
　　车里放着一首林原西没听过的新歌，尽管呱噪，他也没在意。这种车辆还是几年前他随华中联合署顺道到学校接郝君的时候做过。载人客机二零三五年随着全球管制令的颁布已经全球禁飞，天上能飞的只是小型载货无人机，要不就是长着翅膀的生物。
　　经过长时间的海洋颠簸，车辆终于驰骋在华夏大地上。此刻正行驶在灵波港最近才开放通行的一条国道上。
　　林原西无暇顾及欣赏道路抛锚的车辆。如果他知道一群人正围着一辆车激烈讨论如何对正时调试白金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好奇怪的代码，怎么这么熟悉”林原西正苦苦思索着在美拉坡遇到的难题，一种仿佛熟识又不相识的感觉悠然而生。不知什么时候，身上沁出了汗珠，梦魇一般的恐惧再次袭来。
　　这是执行任务之前的那个梦。
　　非道三千笑八荒，
　　绊惹春风付穷思。
　　澜沧曲，长亭外，
　　斜阳落晖不相依。
　　半老头在充满柔情的吟完这首诗后，恶狠狠地对他说到:“我随时都是可以毁掉你的”。
　　柔情与狰狞共同展现在一起，留下了让林原西难以排遣掉的恐惧感，如同他今天遇到的这段可怕的代码.他只是用自己的方法给它加了一个壳，从而使它暂时无法自由运行。这点他没有如实向领队汇报。没摸透的事物，他从不过早下结论，一贯的习惯。
　　车辆在一个路口嘎然而止，惊醒了梦中之人。
　　下篇：心斗
　　感觉时间又快又慢，到处充满着矛盾。
　　我烦躁的终于在两天两夜后起身离开已经做了四十八小时的滚烫的座椅。在咫尺的小房内独自漫步，我内心渴望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在我亲手打造的折叠桌上，摆上一溜精美的茶器，沏上两杯透着浓浓花香味的茶。也不知为什么，年过半百的我竟然在茶香里嗅到了爱情的滋味。我有点慌。我拉开半年不曾开启的窗帘，着急的推开了半扇窗棂。许久没感受过的清新空气含着青春的气息迎面扑来。胜似我借以充饥的二锅头。
　　“你还记得我的吗？”我竭尽温柔的说到。
　　看着她迷惘的眼神，我生怕吓着她，紧接着说道：“你在我的梦中……”
　　“老一套”她莞尔一笑，打断了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对了，她叫什么？她应该叫什么？她是我梦中的谁？
　　一句话问得我，陡然惊醒，正好漫步在计划表之前，你是我工作关联的人???
　　我停下来翻了翻几十页的计划大纲，一遍遍的试图解开心中的疑问。
　　潺潺流水，徐徐古筝，一曲婉约柔美的女生合奏飘渺而去，隐约在耳边响起：
　　茅家坞前摇翠竹，
　　绊马寨里挽青丝。
　　八月难诉心头意，。
　　伤曲犹恋纳兰词。
　　我想：今夜又是个无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