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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靖康恩仇断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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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竹道:“欧阳克,这‘生死符’已种在你身体里。你若是从此向善,不再动甚么恶念,便不会发作。要知道这‘生死符’我已种在你肾经里,若是你不动淫心,这‘生死符’便一辈子也不发作;若是你动一动恶念,定要痛痒交加,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你受不了这苦,便在身上备上一剂见血封喉的毒药,若是痛痒一起,你便自尽,说不得还少受些苦楚。”
  欧阳克哆哆嗦嗦,这“生死符”的威力实在是令他心有余悸。此时莫说起什么恶念,甚至下半生阳痿了也说不准。
  黎生喊道:“兄弟们,都进来罢!”
  一众叫花子都闯进屋来,见欧阳克这个凄惨的模样,还以为是黎生干的。一个叫花子道:“黎老武功又精进了,竟然把这淫贼打得如此凄惨。”
  有些高手眼尖,道:“这模样好似是他自己用手抓的。”
  黎生道:“都莫说了,来见过虚竹子前辈。”这群叫花子也不知道虚竹子究竟是何样貌,虽说听坊间传闻虚竹子鹤发童颜,吃仙桃饮晨露,却都不信。此时见到黎生说此人便是虚竹子,虽然心中有怀疑,但却都信黎生的话,向着虚竹拜倒。
  虚竹道:“丐帮众位英雄不要客气,快快起来。”也不见虚竹手上有甚么动作,众叫化却都觉有一股力量挽着自己,根本拜不下去,方知这虚竹子前辈果然神功盖世。
  忽然从屋外跃入一人,速度极快,到了虚竹子身前却又急停,落地稳如泰山,正是洪七公。虚竹道:“这不是洪七么?许久不见,你这老叫化好像胖了不少。”
  洪七公笑道:“前辈见笑了,老叫化练武不勤,找吃的却是勤的很呐。”
  众乞丐却都是知道洪七公的,见洪七公对虚竹都称“前辈”,十分惊讶。洪七公道:“未曾想此等小事都惊动了前辈。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事让我老叫化来就足够了。”
  虚竹道:“我许久不曾出手,也早憋得闷了,若是再不找人试试招,怕是身上都要生锈了。”
  欧阳克心中叫苦,这试招偏生就找到了他身上,岂不是苦也。虚竹道:“还有你的两个宝贝徒弟也来了。靖儿,蓉儿,杨康,你们都出来吧。”
  三人从暗处走出,洪七公见了郭靖黄蓉二人极为欢喜,道:“我可是早就想吃蓉儿做的菜了。”
  虚竹道:“这几日我可不少吃。蓉儿做的菜是真好啊……”洪七公笑道:“前辈,现下我没空吃,可惜,可惜!”向黎生等一指道:“我们丐帮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
  黄蓉去割断了程大小姐手足上的绑缚。程大小姐甚是腼腆,拉着黄蓉的手悄悄相谢。程大小姐转头向虚竹望了一眼,突然间满脸通红,低下头去,过了一会,才偷眼向虚竹悄悄打量。
  黄蓉看了看程大小姐的眼神,又看了看虚竹,笑道:“程小姐,你可莫要对我师父动心,他都一百二十岁啦,女儿岁数都大过我七公师父啦。”
  这边黎生向虚竹道:“老前辈,咱们明晚想摆个席,感谢老前辈仗义出手,顺便认识认识帮主的两位高徒。”
  洪七公笑道:“胡闹,叫花子摆席也不嫌脏,怎么教前辈吃叫化子的东西。”虚竹道:“非也,非也!”
  他也愈发的好用包不同的口头禅了。虚竹道:“叫化子的东西怎么了?要我说来,这世上最懂吃,最爱吃的非叫化子莫属,叫化子招待人的东西一定好吃,我怎能不去?去得,去得!明儿我们准到。”
  欧阳克满身是血,连左眼都被自己抓破了,初时浑身是伤,不知道痛;此时却撕心裂肺的痛起来,更兼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了,又惊又恼,又是恐惧,头也不回的出祠去了。众姬妾跟着一拥而出。
  这程大小姐却仍然老是偷偷地瞧虚竹,偷瞧他一眼,便即双颊红晕。郭靖、黄蓉、杨康三人与虚竹同送程大小姐回府,本欲送了就走,然而程大小姐却好生挽留四人,虚竹乃是个一百多岁的人,哪知道程大小姐这些心事,便与三人一同在程府住下了。
  第二日一早,虚竹便带着三人到了市集上。市集上一个卖柑橘的汉子见虚竹来,扔了摊子向虚竹跑来,到了虚竹身前便跪倒道:“属下史云飞,是三十六洞中贵玄司真天的,恭迎尊主多时。”
  虚竹扶起史云飞道:“你辛苦了,请起。摸清完颜洪烈的行踪了吗?”
  史云飞道:“回禀尊主,已经找到了完颜洪烈,路上还救下了几个蒙古人。这几个蒙古人装束不凡,但是身上都有伤,另外,他们还带了一对白雕。”
  郭靖闻言道:“白雕?难道是华筝来了?”
  虚竹道:“靖儿,若是华筝来了,你可会变心?”郭靖道:“我有蓉儿,此生足矣,华筝来了我也不会变心的,只是我怕华筝和大汗会责怪我。”
  虚竹道:“很好,你既然心思已定,此事由我来说,你不必挂心。”
  史云飞道:“尊主,这几个蒙古人中,没有女人。”郭靖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虚竹道:“这就奇怪了。若是华筝没来,为何白雕在此?”
  郭靖道:“师父,你竟然知道白雕是华筝的?”
  虚竹道:“天下间还没有师父我不知道的事情。”
  郭靖问道:“那……师父,是不是真的有鬼啊?”虚竹白了他一眼:“当然有鬼,最多的就是你这样的大头鬼。”黄蓉笑道:“靖哥哥,师父笑你呢。”
  史云飞便带领虚竹一干人等去了贵玄司真天的驻地。这所在乃是一个钱庄的后园,曲径通幽,极为雅致。转过几道回廊,在大堂内便见这十五个蒙古人与贵玄司真天的头头脑脑正在谈话。
  郭靖见了这些人,喜不自胜,却原来其中便有他的师傅神箭手哲别与博尔忽,还有拖雷。郭靖叫道:“是哲别师傅、博尔忽师傅、拖雷安答吗?我是郭靖。”
  三人欢呼叫道:“是啊,你怎么在这里?”
  郭靖喜道:“此事说来话长,二位师傅、拖雷安答,我先为你们介绍,这位是我的授业恩师虚竹子师父,这位是我义妹黄蓉,这位是我师父麾下的史云飞史前辈。”
  几人正叙话时,只见空中白影闪动,两头白雕直扑下来。郭靖抬起头来,雕儿欢声啼叫,扑下来停在郭靖肩上。
  黄蓉看得欢喜,不住地用手去摸白雕的羽毛。那头白雕见黄蓉的手摸近,突然低头,一口啄将下来,若非她手缩得快,手背已然受伤。郭靖急忙喝止。黄蓉笑骂:“你这扁毛畜生好坏!”
  拖雷不懂汉语,带来的通译又在奔逃时给金兵杀了,只觉黄蓉声音清脆,说得好听,却不知其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憨憨的笑着。黄蓉对郭靖道:“靖哥哥,这对白雕送给我,行不行?”
  郭靖转念一想,这一月之内,便是桃花岛之约。蓉儿的父亲非杀他不可,这一切都顾不得了。便点头答应,指挥白雕停在黄蓉肩头。黄蓉喜爱着,拿了些干肉来喂雕。
  史云飞道:“二位少主,完颜洪烈一干人等已被我们捆在了后院的正心亭,是否去看上一看?”
  郭靖早恨完颜洪烈入骨,当即点头。杨康神色复杂,踌躇了一会,忽然眼神变得坚定。于是抬腿随着史云飞便去了后院正心亭。
  这正心亭名字好听,却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用来监禁和折磨囚犯的所在。此时完颜洪烈并一干金兵已经束手就缚,在正心亭的正厅里,高高悬吊着一排。
  郭靖抬头望去,正中间的赫然正是完颜洪烈,另有黄河四鬼、梁子翁、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等一干人均在。
  郭靖道:“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果然不同凡响,这些人都是绝顶的高手,竟然全都给生擒了。”
  史云飞傲然道:“少主此言差矣,这些人在外面或许算是绝顶的高手,可是在灵鹫宫的人看来,他们也只是一般水平罢了。”郭靖愕然道:“灵鹫宫竟然如此厉害?”
  史云飞道:“少主有所不知。想当年大理段氏精通‘一阳指’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有老镇南王段正淳段皇爷、前太子段延庆、还有老尊主的结义兄弟段誉段皇爷,都是精通‘一阳指’的人物。可是除了段誉段皇爷以外,其他二位,便是前十也排不进的。那段誉段皇爷的看家本事也不是‘一阳指’,而是‘六脉神剑’,较之‘一阳指’更加精妙强横。如今这‘南帝’段智兴皇爷只是精擅‘一阳指’便是天下‘五绝’之一,可见武学衰微。我灵鹫宫上上下下所传武学自成一派,自老尊主接手以来一百多年,有增进没衰退,此消彼长之间,岂不是相差甚远。我观少主这一身武功,在外面也当横着走了,然而若要与灵鹫宫本部的侍女们交手,恐怕还要再练上些年月。”
  郭靖、黄蓉、杨康均大惊不已。他们原以为武功练到此时已经是天下少有敌手,若非是‘五绝’来临,便是‘全真七子’驾到,独个儿打起来,也不一定落了下风。然而这般武艺,却不如灵鹫宫本部的小小侍女,真是令人惊诧不已。
  黄蓉一皱鼻子道:“我才不信呢,我爹爹乃是天下‘五绝’的黄药师,我的武功也是爹爹和七公亲传,师父还教了我许多本事,我才不信我打不过灵鹫宫中那些侍女。”
  史云飞笑道:“属下不敢欺骗少主。灵鹫宫上有侍女七百三十三名,除了梅兰竹菊四老,共分九天九部,除了九天九部的统领,每部只有八十名侍女。这些侍女均是千里挑一的高手,这七百余人若是上阵,可抵十万甲兵。其余被灵鹫宫收养的女孩,若是资质不好,是成不得侍女的,只是教一些粗浅功夫,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已,在天山上植树务农,养蚕畜牧,过日子便是。若是不愿在灵鹫宫度过余生,便为她许配个好人家,由她过日子便是了。”
  黄蓉笑道:“灵鹫宫作娘家,怕是哪个婆家也不敢欺负的了。”
  史云飞道:“是也,是也。这些都是老尊主定下的规矩,属下私下里觉得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郭靖抬头望了一眼完颜洪烈道:“这奸贼可是死了?”
  史云飞道:“许是昏过去了。”当即喊人取来井水,在完颜洪烈身上一泼,完颜洪烈激灵灵一个寒颤便醒了。见是郭靖杨康一干人等,便道:“果然是你们……康儿,你也要杀我吗?”
  杨康道:“我想杀你已不是一日两日。”
  郭靖道:“你害死我父母,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还。”杨康提着刻有自己名字的匕首,正要上前动手,郭靖道:“兄弟莫急,这奸贼害死了你我的父母,怎能让他这般就死?我已跟师父学了‘生死符’,今天就用在你身上,让你尝尝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完颜洪烈尚不知道这“生死符”究竟是何物,然而史云飞听了却是一个趔趄道:“哎唷,少主你若是用生死符,可需要些井水?”
  郭靖点头,史云飞便取来井水。
  初时,这“生死符”郭靖使不熟,凝成的冰片不入完颜洪烈的躯体;虚竹从旁指点,郭靖试了十几次,终于将“生死符”种在了完颜洪烈的身上。
  郭靖种下了六枚“生死符”,虚竹知道这完颜洪烈怕是要受上好一番折磨了,便快步走出了正厅,他又不恨完颜洪烈。
  却见不多时,郭靖、黄蓉、杨康三人便走了出来,郭靖杨康两人手上匕首均带着血。
  虚竹道:“怎么?不用‘生死符’多让完颜洪烈生受一番?”
  黄蓉道:“哼,靖哥哥心软,完颜洪烈刚抓破自己的胸口,他便看不下去,和杨康一人一刀结果了他。”虚竹笑道:“看来这‘生死符’还是不适合靖儿啊。说到底,靖儿还是那个靖儿,本心不变最好。”
  杨康却好似失落极了,眼中无神,只是手中紧握着沾血的匕首。
  虚竹道:“杨康,你便留在这贵玄司真天,先学一学灵鹫宫的入门武学,若是你资质可以,一年内学会了逍遥心法,便去天山缥缈峰灵鹫宫找我女儿李瑾,说你是我的徒弟,让她代我传你功夫。”
  杨康一怔,道:“前辈你所说可是真的?”
  虚竹道:“我一百二十岁的人,骗你又不会有钱拿。”杨康跪地叩首道:“杨康多谢前辈大恩大德!”。
  虚竹拂袖道:“莫要跪我,我还没死呐。”罡气将杨康身躯托起,自己却一步跨出,到前厅饮茶去了。
  杨康起身,却听得虚竹又说道:“一会还要赴丐帮的约会,你们去收拾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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