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真相

　　莳花馆是东山县最有名的风化场所，这里雕梁画栋，红粉轻纱四处飘曳，空气中常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轻纱后，隐约可见环肥燕瘦风情万种，似彩蝶般翩翩起舞。酒桌旁，也是各个柳眉媚眼，身姿曼妙，一笑之间，勾人心魂。当然消费自然不菲，贵公子们常来此喝酒玩乐。
　　二楼，蒋念双身穿红色绫罗长裙，金簪束发，环佩叮当，她从一间客房内轻踱而出，看了一眼楼下的男男女女，她妩媚一笑，一时间把这满楼粉黛皆比了下去。许多公子，抬起头都看呆了，纷纷向老鸨打听，此女子是何人。
　　只见蒋念双转过身，向着房间内娇声说道：“夫君，可玩够了？”
　　“玩够了，玩够了！今天可真痛快！”左思左右手各拥着一名美艳女子，看脸色是喝了不少酒，步履有些不稳，“宝贝，我们回家继续快活！哈哈。”
　　蒋念双使了个眼色，有军士赶紧上楼从两名女子手中接过左思，搀扶他下楼。
　　老婆带着老公逛窑子，这事情倒是奇了！不过在场很多公子都纷纷咽了口口水，想着如果自己家中如有此等佳偶该多好，不但长得妩媚动人，还能帮自己寻花问柳。
　　众人纷纷投去了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门口，左府的马车已经等待多时。
　　军士扶着醉醺醺的左思上车，后面跟着蒋念双，待她正准备上车时，眼前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青衣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前。
　　蒋念双看见那少年，同样露出妩媚的笑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莲生呀！”
　　“双双姐，你怎么……”步莲生难以置信的说道。
　　“谁是你双双姐？”蒋念双嘴角微微一翘，讥讽道，“我现在可是左府的少奶奶。”
　　“双双姐，难道你忘了爹娘是……”
　　“住口！”蒋念双打断了步莲生的话，此时她粉面带煞，柳眉倒立，“爹娘也是你配提的吗？你已不是蒋家的人，何必管蒋家的事。”
　　“双双姐你知道吗？爹娘是被左家害死的！”步莲生大声喊道。
　　一个眼神，周围军士当即将步莲生按倒，蒋念双似乎真的生气了，她从马夫手中一把夺过马鞭，鞭如雨下，结结实实地打在步莲生身上。
　　“我好好的做着左府少奶奶，要你小子来着添乱干嘛？”蒋念双杏眼圆睁，手上仍不停歇，“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早就嫁进左府了，爹娘也不会死！你别再回蒋家了！”
　　兴许是打累了，蒋念双将马鞭往旁边一扔，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你记着，今天蒋家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蒋念双转身上车，但那一刻步莲生看见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
　　“哈哈，宝贝儿，怎么这么慢呀？”车内响起了左思的笑声。
　　“哎哟哟，刚刚教训了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让夫君久等了。”蒋念双撒娇般的回应道。
　　马车慢慢驶离莳花馆，步莲生依旧趴在地上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着马车的方向。
　　马上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步莲生拖着疼痛的身躯，慢慢站了起来。背后却有人重重地踹了他一脚，他一个狗吃屎，又摔倒在地。头上的斗笠脱落，掉在一边。
　　“哎哟，短发少年。看来是传说中，左府小妖女的弟弟。”背后一个锦缎白衣的贵公子嗤笑道，“怎么刚刚还让你姐用鞭子抽了？是不是对你姐有什么不敬呀？哈哈。”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步莲生愤怒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那人。没想到，贵公子身后闪出四五个家丁，把步莲生架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干净？你姐是干净的？”那人不怒反乐道，“跟你说，小爷我是广伏将军的公子，李广耀，我爹早就看他们左家不顺眼了。特别是那狗少，整天惹是生非，但又胆小如鼠，简直丢尽了官宦士族的脸面。”
　　李广耀说着，拿起手中的扇子，抵住步莲生的下巴往上抬，强迫他看着自己：“我刚刚看见你姐打你的情景了，也知道你和这左家有血海深仇。看你体格也不一般，如果你愿意，来我府上，我们一同对付左家。你意下如何？”
　　“呸”步莲生啐了一口，“对付左家？你们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休想让我同流合污！”
　　“切，不识好歹！”李广耀打开扇子扇了几下，“其实有你没你左家的结果都一样。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从这平东县消失。”
　　李广耀扇子一收，挥手道：“我们走。”随机上了马车，家丁们一把把步莲生推倒在地，跟着马车远去。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一样。不得好死。”步莲生心中愤愤地想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步莲生捡起斗笠，拍了拍尘土带在头上，不顾周围人嘲笑和不耻的眼光，推开人群，一路向家走去。
　　回到家中已是落日之时，步莲生先是打扫了下屋子，又简单的烧了壶开水，弄了先吃点。回想起今日种种，心中不免抑郁。虽然不是亲生父母和同胞姐姐，但是这五六年的相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蒋神和蒋念双对自己的照顾自不用说，宫隐表面上对自己又打又骂，其实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也是对自己爱。步莲生心中十分清楚，所以当日临别，会跪下给她磕头。今天蒋念双的表现十分反常，但又不反常，因为他从双双姐的身上，看到了母亲宫隐的影子。
　　“双双姐其实是关心我的。”步莲生思索着，“可是他为什么要打我，让我远离她呢？那个李广耀又要怎么对付左家？”
　　想着想着，步莲生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此后，接连数日，步莲生都回到左家附近观察，然后回家吃饭睡觉，似乎一切都成为习惯。他只是想找个机会，能单独见一次蒋念双，跟她问个明白。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这日傍晚，步莲生把门口晒的被褥收回房间，突然有一个信封从被子的封口处掉落在地。他马上捡起信封，靠到有灯边。只见信封上写着：“莲生启”。
　　步莲生心中一紧：“这是双双姐留给我的信？回想当日，怪不得她突然说了句让我卷铺盖滚出蒋家，只怪我始终都不明白。”
　　他急忙拆开信封，透过微弱的灯光细细地看。信文如下：
　　“莲生，今日双亲去左府请罪，一日未归，恐有不测。想当日之情形，左思必然仍对我图谋不轨。我以下定决心，愿牺牲自身清白，委身于左思。若双亲在，力求保住二老，与之周旋。若双亲故，我定会让左府上下一同陪葬。望莲生明白我的用心，远去他乡，平安生活，切勿插足。”。
　　步莲生看完信，双手发抖，泪流满面：“我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双双姐一个弱女子去报仇？自己却袖手旁观，远走高飞。”
　　“双双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这就来。”步莲生放下信，起身赶往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