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剑、木剑、铜钱剑

　　萧寒跟着二人，在路过几个亭台水榭之后，随着小路的方向一转，眼前的景色一变——一处四面环山的演武台便出现在了萧寒眼前，这里相比较问仙台或是玄门前的平台来看的确说不上大，只有几十丈见方，平台之上也有几个老旧的木桩铜人，地面虽铺上了砖石，但随着年月的沉淀和使用者的踩踏，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龟裂和坑洼——看来自己的大师姐没少在这里“降落”，萧寒不禁这般玩笑似的想到。
　　而在平台之上，有两个与萧寒年岁相仿的少年正在比剑切磋。其中一名少年身材精瘦，目光专注深沉，此刻赤裸着上身，肤色黝黑，露出了一块一块结实的肌肉，看上去充满力量——可偏偏美中不足的是，这名少年只有独臂，他的右手自小臂往下空无一物，依断口来看，似乎是后天被利器所断，此时早已过了一段时日。而他也正用着仅剩的左臂，挥舞着一柄充斥着划痕的长剑。这柄剑似是用红铜锻造，剑身隐隐透露出一股血色，剑刃残缺不堪，看上去便知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战斗，仿佛下一次兵戎相碰便会断掉一般。而最令萧寒注意的，便是那名独臂少年的身后，还别着另一把剑，这两把剑应是一对，一长一短，但因少年只有一臂，短剑终究得不到施展。
　　而那名少年的对手，是一名白白净净，果断自信的少年，他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带着笑意，面对对手狂风骤雨的攻击丝毫不乱，仿佛正在享受战斗一般，而他的灵剑，却是一把带有火燎痕迹的木剑。虽是木剑，但与对方的灵剑碰撞之时，丝毫不见其有被斩断的意思，让人啧啧称奇。
　　这两人的战斗，绝不是萧寒这一路所设想的那般随意，而是招招见狠、有来有回，如同仇敌见面一般的生死斗，每一剑出都是在要对手的命。而这一情况，不禁让萧寒猜测这二人是不是自己的同门，在扫了一眼身边孙芳语和冷言钧的神色后，发现二人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孙芳语还透着一股饶有兴趣、自己也想参上一脚的情绪后，才渐渐放下了心。
　　这么说，闲人居，似乎也不是很闲啊。
　　萧寒心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又是对剑一窍不通之辈，虽前有黄老教导，但练来练去也只有那么一招，更没有这样的对打，说不定，所有灵湖弟子之间的切磋都是这般见不得马虎的吧。
　　而这正切磋的二人见得萧寒等人来了，手里也没有停手的意思——或者说是独臂少年没有停手的意思，毕竟另一人已经出言提醒道：“三师兄，别打了别打了，大师姐他们都回来了。”
　　而那名独臂少年招式毫无停滞不说，反而目光一紧，一个箭步逼上前去，以剑柄横击对方手腕，将那柄木剑荡开，而后一个转身，以右脚为轴，带动整个身体，剑身横抽在那名目光带笑的少年肩膀之上，一下抽得对手飞出去好几丈远。
　　“好！”
　　萧寒听见这声叫好，便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演武台边正坐着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女孩，面容清秀可人，不见佩剑，却怀抱着一只长相怪异的兔子，正鼓着掌欢呼。
　　演武台正中，这一番动作结束之后，那名独臂少年也未理睬那被击飞，正揉着肩头想要站起来的自己的师弟，直接将剑归入背后的剑鞘，朝萧寒三人走来，还未等萧寒开口，那名独臂少年便开口道：
　　“新来的，你的剑呢？”
　　萧寒一愣，心中不禁有些落寞，正欲答话，便被冷言钧截下了话头：“三师弟，这是新来的萧寒，也是你的四师弟，因为些许缘由，并未获得灵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就不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了。”而后又对着萧寒说，“这是你三师兄江弃，他人便是如此，但没有恶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冷师兄言重了。”萧寒对着江弃行了一礼，说道：“师弟萧寒，拜见三师兄。”
　　而江弃闻言，目光却是明显一黯，似是自言自语道：“无剑，也便是没什么意义了。”说罢，似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便直接转身离开，不再多说一句。
　　萧寒自幼礼教森严，这也是萧寒除了鹊临城那些混混之外，见到过最没有礼貌的人，可偏偏此人是自己师兄，又是个剑痴，而他刚才所说的，也的确是萧寒心中仍未释怀的一点——自己确实没有灵剑。
　　孙芳语见此，也出言道：“小江是这样的，平日里一言不发，只有切磋才能让他来些精神，不过你也知道，本来咱们闲人居算上师父也一共只有七个人，更是有几个都不与他过招的，听说你要来，他本来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听闻了你的遭遇，又导致他想战斗的意愿又落空了。”
　　萧寒点了点头，心中收起了失落的情绪，又转头看了离去的江弃的背影一眼，只觉得这个独臂却又偏偏获得了一对灵剑的少年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不由得思忖起以后该如何与这三师兄相处。
　　“哦哦，那我的排行是不是又低了一名啊。”那被江弃拍在地上的少年站起身来，归剑入鞘，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揉着肩膀，踉跄着向众人的方向走来，到了萧寒面前揖了一礼，说道：“见过萧寒师兄。”
　　萧寒也还了一礼，旁边的冷言钧为萧寒介绍到：“这是你六师弟，名叫曾南笑，虽入门比你要早，只是今年刚刚十三，按照师父的意思，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排行不论入门时间，只论年岁大小，所以你也不用客气，就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师兄便好。”
　　萧寒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正向自己走来的怀抱着一只奇怪兔子的少女，只见她眉眼含笑，说道：“见过四师兄，我是你七师妹殷小楼，这是我的宝贝坏坏，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们。”
　　萧寒闻言，正要答话，可殷小楼怀中的兔子竟然仔细打量了萧寒几眼，口吐人言道：“萧寒是吧，不错，我喜欢你。”
　　萧寒一愣，他自幼在怪人村中长大，别说见过，就是听说都没听说过这般口吐人言的兔子，愣了半晌，才对着那只兔子说道：“额，你好，我也喜欢你。”
　　而此言一出，众人先是神色一变，然后一齐开怀大笑了起来，尤其是怀抱着兔子的殷小楼，笑得更是花枝招展，腰都直不起来了。
　　“哈哈哈，你竟然当真了。”
　　“萧师弟，你不用这样啊，坏坏可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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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出言劝道，经过这只兔子和萧寒仅仅两句的对话，之前江弃所带来的有些尴尬冷清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不少，只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萧寒和一脸严肃认真的兔子在彼此对视着，显得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额，我做的……不对吗？”萧寒不禁挠了挠头，向周围的人问道。
　　殷小楼直起腰来，边擦着眼泪边和萧寒说道：“坏坏可不是普通的兔子，它是我的灵剑所召唤出来的讹兽，虽能口吐人言，但却没一句真话，言东而西，言恶而善的。”
　　“所以啊，坏坏和你说它喜欢你，实际上是讨厌你到不行，你却还……哈哈哈……”
　　萧寒闻言，也不由得觉得一丝尴尬，但也同时留意到了一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奇异兔子，竟然是灵剑所召唤出来的异兽……
　　“小师妹，你说它是用灵剑所召唤出来的？”萧寒不禁弯下腰来，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名为“坏坏”的讹兽——它确实与普通的兔子不太相同，虽同为白毛朱目，耳朵却长至后足，头上有独角，脖子上有一圈类似于狮的鬃毛，尾巴更像是猫尾，不禁令人啧啧称奇。
　　“对啊，这就是我灵剑的神通所在了……”说着，殷小楼从背后抽出一把小剑，长也仅仅一尺有余，剑柄为琥珀色的玉石所造，尾端有一个黄铜打造的奇异符印，剑身为十枚铜钱排列铸成，每一枚铜钱之上却又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而在最底端的那枚铜钱之上，更有一道流光浅浅飘转……
　　“这是我的灵剑，名为灵召，坏坏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师兄你看，最下面的这枚铜钱，就是坏坏的铜钱了。”殷小楼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其余铜钱里，也有类似坏坏这般的异兽吗？”萧寒问道。
　　“那是自然，只是目前我还功力低微，只能唤出其余两个伙伴来。”说罢，殷小楼将灵召剑之余身前，杏目微闭，口中暗念法诀，而灵召剑上第二和第三枚铜钱隐隐发出光芒来……
　　愔愔——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灵召剑上响起，又随着两声悠扬的鸟戾，两只形状奇特，翼展足有七尺有余的大鸟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的另外两个好朋友，毕方鸟小青和胜遇鸟小红，它们可厉害了，一个可以御火，一个可以御水，施展起神通来连大师姐也要谨慎对待呢！”殷小楼不无得意地说道，而这两只鸟也像是听懂了小姑娘的话，蹭了蹭殷小楼的手，看上去都十分地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