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灵湖掌门

　　萧寒就这般惊叹着走过了问仙台前笔直的大路，随张如彻一起进入大殿。大殿之内，此刻正端坐着两位老人，看上去正在商议什么事情——侧座坐着的老人身着灰黑色长袍，面容严峻，身形壮硕，手边一把黑色无锋重剑，甚是威风；而正座一位老人，却身着蓝色长袍，怀抱着一只通体白色的猫，面容和煦淡然，鹤发童颜。这二人，便是灵湖剑谷的副掌门，亦是张如彻师父的木天南和灵湖剑谷之主——掌门人凌步涯。这两位老者身旁，又各有两位年轻弟子侍奉，也皆随身佩剑，静立两位老者身边，一言不发。
　　“掌门师伯，师父，弟子回来了。”
　　张如彻带着萧寒进入大殿内，双手一拱，躬身道。
　　二位老者停止了谈话，直接注意到了被包扎的像个粽子似的萧寒。凌步涯一笑，说道：“这少年，又是从何而来啊？”
　　张如彻略一沉吟，便说道：“我在游历南疆之时，感受到古龙咒的指引，后随着指引的方向发现了这孩子的村子惨遭一恶人屠戮殆尽，只留这孩子的母亲和这孩子二人，我出手之后，那恶人便逃走了，我担心那恶人会回来寻仇，便先自作主张，将这孩子带回了剑谷。”
　　说罢，张如彻微不可查地向凌步涯与木天南用了个眼色，而还年纪尚小的萧寒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示意。
　　接着，张如彻为萧寒指点了二人身份，萧寒平复了下内心的惊诧，谦恭地向二人行礼，下跪拜道：“弟子萧寒，拜见二位掌门人。”
　　二位老者见到萧寒礼数还算规范，心中对于此子的出身首先有了些基础的判断，掌门人凌步涯抱着猫站起了身子，细细地打量了萧寒一番，目光在萧寒背着的玉磐剑上多停留了一会，说道：“不必拘谨，免礼吧。你还未正式拜入我灵湖剑谷，不用行此大礼。”
　　萧寒闻言起身，抬起头来看着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心中不免想起身故的黄闲松，鼻尖忍不住一酸，但好在没有流出泪来。
　　说罢，凌步涯对着旁边的剑谷弟子说道：“文峰，你就先将这孩子带下去休息一下吧，经由此等灾祸，也该得休息了。”
　　那名弟子领命，则将萧寒带了下去，凌步涯又叮嘱了几句，带萧寒走远又对着另一名弟子说道：“卓寒，你去古剑境拜访下孙老，言明过后不久，会带一新弟子，也就是这孩子过来取剑。”
　　那名称为卓寒的弟子一听，愣了一下也马上领命出去，不一会，这大殿里便只剩下张如彻与木天南、凌步涯三人。
　　“说吧。”
　　凌步涯见四周已无人，便在主殿正座上坐下，收起了笑容说道。
　　张如彻再次行礼说道：“回掌门师伯，这次行程，确有蹊跷。”
　　“哦？怎样。”
　　“弟子听从师父所言一路随古龙咒而行，遇山而驻，遇水而息，确于七日后邂逅此子，而当时，也感受到了阴曹印的气息。”
　　“阴曹印！”
　　木天南一惊，看向主座上的凌步涯，发现后者只是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疑虑。
　　“说下去。”凌步涯淡淡地说道。
　　“那阴曹印，就该在那屠杀这孩童全家的神秘人手上，他因觊觎那家中的传家宝剑而出手，后遭到反抗启用了阴曹印之力，却刚好被弟子路过。”
　　“传家宝剑？”木天南问道。
　　“便是那孩子身后所背着的那把剑了，其剑名为玉磐，非金非石，弟子也从未听说过。”
　　“……等等，照你刚才说的，那阴曹印，你也并未亲眼得见？”凌步涯眉头一皱，问道。
　　“是。”张如彻一愣，说道，“但是那恶徒承认阴曹印在自己身上，而且十年前遗失的灵剑碎邪也在他身上，他被我战败逃走前还叫我去蓬莱找他……”
　　凌步涯闻言皱了皱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抱着白猫在大殿之中踱了几步，说道：“……你，将那日所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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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张如彻已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凌步涯与木天南：
　　“而后，我见那母子实在可怜，便提出来要带这孩子去剑谷学艺，虽此子不是孤儿，但依照师父先前所言，弟子与这孩子相遇实在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般，便破格接引此子拜入我灵湖剑谷。”
　　凌步涯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言道：“你做得对，此子或许与我剑谷确实有不解之缘，这几日颠簸你也累了，先暂且退下吧……”
　　“是。”
　　张如彻拱手转身，刚要走出大殿，却又被凌步涯叫住了。
　　“等等。”
　　张如彻转身，说道：“掌门还有何吩咐？”
　　凌步涯抚了抚白须，目光中似有闪烁，顿了顿才问道：“……这孩子的母亲……现今何处？”
　　张如彻并未停顿，道：“顾及失礼并未问及，现已不知何处。”
　　“只是寻常女子？”
　　“是。”
　　凌步涯眉头一皱，道：“没事了，尽早休息吧。”
　　张如彻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而大殿之内，则只剩木天南与凌步涯二人沉默着，不知思考着什么。
　　“师弟，你看此事如何？”凌步涯率先问道。
　　“此事稍显蹊跷，这黑衣人的身份确是成谜。有必要让如彻出谷之时，再仔细调查下此事。”木天南思忖了片刻，说道。
　　凌步涯笑了笑，说道：“……你可曾想过，这黑衣人已经不知何处获得了碎邪剑，为何还要去夺这山野之家辈辈相传的剑？而且在这偏僻之地，竟有高手能逼得此人全力以赴，启动阴曹印之力？”
　　木天南一惊，还未答话，凌步涯继续说道：“……那日具体的细节，恐怕不止如彻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说，不止我们听到的那么简单。”
　　木天南闻言虽不动声色，但是也暗自记下了此事，思忖之间，凌步涯继续说道：“其实，相比较这阴曹印，还是这孩子的事情来得更为重要……”
　　木天南闻言，不禁问道：“师兄日前所让我给如彻此行的指示，难道是为了遇见这孩子，而不是阴曹印？”
　　凌步涯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那日他给我卜的那一卦，也只是说了大概月初而行，七日而归。”
　　木天南暗自惊讶，说道：“莫非能救我剑谷的，便是这孩子？”
　　“不知、不知啊……”凌步涯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大殿外那秀美的景色，说道，“那孩子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确保万一，如彻还要继续接引有缘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师兄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几年也总算有了阴曹印的下落，相比那虚无缥缈的一卦，还是趁早查明古印之所在，早日追回为好。”
　　凌步涯闻言，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喃喃道：“蓬莱么……若真是蓬莱，这梁子，可就是结下了……”
　　木天南也叹了口气，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剑谷虽不问世事，但这灵剑，也确实个让人利欲熏心的东西……只是这碎邪剑，是我弟子的衣冠冢啊，实在是不忍流诸俗世啊。”
　　凌步涯冷笑道：“满口的侠义道德，只一把灵剑便可忘诸脑后，这世间名门正道，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掌门师兄，你看我们是否先将百年来的规矩搁置一边，接引使虽如今已有十人，可古龙咒却只在如彻一人身上，自是有诸多不便与危险……”
　　凌步涯闻言，缓和了面色笑了笑，说道：“自是先不必了，你若担心如彻安危，我会赐予他些法宝护身——等这一境过去，派得四五十人一同出去也无妨，但这之前，可别先毁了这千金难买的一卦。”
　　“师兄所言极是。”
　　说罢，木天南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凌步涯，抚了抚自己的剑，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