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栖山

　　凤栖山的山门，巍峨高大，九层宽大的石阶平台在其后延伸，两侧耸立着高大的石柱，斑驳的痕迹，显示着历史的沧桑。此刻，所有试练弟子云集山门外的月牙广场，山门前，一名老者站立中央，两侧各有四名弟子。带队的那中年人上前见礼，那老者微微颔首，显然地位身份均要高过那招募弟子的中年人。
　　老者淡然开口：“刘师侄，此番不知带回多少弟子啊？”
　　中年人躬身一礼：“禀告陈师叔，今年西南方共招募试练弟子三千四百人，其中，男弟子2680人，女弟子720人；另有直接收入外门的弟子15人，男弟子12人，女弟子3人。”
　　说完掏出一本名册递了过去。
　　“嗯，下去休息吧。”
　　那陈师叔把手一招，一名弟子上前接过名册，那位刘师侄告退，转身离开。那老者点手叫过新招收的15名外门弟子，一言不发，在数千试炼弟子羡慕的目光中，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而跟陈师叔前来的四名弟子则留了下来，见得他们一行人进入山门，从一侧绕过石阶平台，不多一时，便不见的踪影，这才回过身来。一名年长些的弟子开始一通讲解，大意就是，试炼弟子的日常生活主要分三块，第一是练气，由外门长老每月授课一次，发放丹药一枚。每年一次年考，三年内达不到练气期五层的，予以遣散，达到的，立刻转为外门弟子。
　　第二是杂役，每个试练弟子都要负责一件杂役，通常，女弟子会被分配去洗衣做饭、洒扫庭院之类的，男弟子主要是体力活，什么种植、采摘、搬运、基建什么的。
　　第三就是试炼打榜，按名次可以获得积分，积分可以换取丹药或者功法。当然，这个试炼就在试炼场内，他们还不是外门弟子，没有资格参加外出的试炼，因此，榜单也是独立的，每次积分换取之后，也会相应扣除，保持公平。
　　介绍完之后，所有的女弟子被方师姐带往凤山南院，男弟子则由试炼师兄朱一平带往北院。
　　到了北院才知道，这大宗派就是阔气，每六人一间小院，每人一间小屋，虽然不大，但比起自己住的楼梯间简直是豪宅啦！
　　“马步云、李岚峰、姜天悦、无名、黄奕、齐明，你们六个住乙十四号。明天一早到砺行堂领取任务。以后每月初一领任务，十五开课放丹，如若不去，后果自负。”
　　六人出列，躬身谢过师兄，目送那位朱师兄带着剩下的人去了下一处院落，这才步入院中。小院不大，中间有一张石头圆桌，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里面正对大门也是两间，六人正好一人一间。
　　李岚峰说道：“既然大家都住一个院子，说明有缘啊，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啦，要不我们报个生辰年月，咱们亲近亲近，安排一下住所，从东头开始，年龄最大的第一间，最小的最后一间，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欣然同意，结果就是黄奕最大，依次是姜天悦、无名、李岚峰、马步云、齐明，大家各自前往自己的房间，开始打扫。屋子不大，也没啥东西，一张板床、一张木桌、一只木凳、一个衣柜便再无他物了，不消片刻，已经打扫完毕，六人不约而同再次回到院中，围着石桌坐下，闲聊了起来。
　　黄奕说道：“不如我们重新介绍一下，彼此有个了解。”不等众人开口，自己就先说了起来：“我，黄奕，虽是黄家子弟，但只是普通人家，金系练气期二层。”
　　“姜天悦，我爸爸是个穷秀才，教书为生，水系练气期二层。”
　　“无名，无父无母，孤儿，雷火双系，练气期三层。”
　　“李岚峰，家里开店铺的，风系三层。”
　　“马步云，家父为刀笔小吏，混口饭吃，金系练气期二层。”
　　“齐明，家里是打渔的，土系练气期二层。”
　　黄奕朝无名和李岚峰一笑：“没想到，我们这院子有两个三层的，以后还请多多提点我们这些二层的。”
　　李岚峰一笑，回道：“太客气了，还是无名兄的雷火双系，真是令人羡慕啊，不出意外，必是我们这一批人中的翘楚啊！”说着，一脸羡慕地看着无名。
　　无名尴尬地笑了笑：“大家说笑了，那什么双系不双系的，我也是在试炼会上知道的，至于层次什么的，我想，只是暂时的，通过勤学苦练，以后谁强谁弱，亦未可知啊！再说了，只要三年内达到练气期五层，顺利进入外门即可。我想，以大家的资质，一年一级应该不难吧。”
　　大家点头称是，各自暗下决心，定要发奋努力，争取早日达到练气期五层，进入外门。正在此时，隔壁院子传来高声叫骂之声：“上官翎！这里可不是南徒城！你要是不把屋子给老子让出来，老子要你好看！”
　　“许一鸿！你个龟孙！小爷就不让！有什么手段，尽管是出来！小爷我接着就是啦！”
　　“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接着就是动手的打斗声，夹杂着几声惨呼。院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阵摇头，各自回屋打坐去了。
　　第二天一早，无名便跟着大家一起去了砺行堂。门口已经很多人了，他们几个正待往里挤，却被几个年长的老弟子喝住，原来，这排队也是有规矩的，按甲乙丙丁为序，排成纵列，每列则按住所编号排好。这样一来，能排进院子的只有少数人，大多数人只能排到院子外面。无名住的是乙十四号，正好排到门口。
　　分配任务的是外堂的计成瑞师兄。他坐在砺行堂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了张单子，估计是门内指派下来的任务，看着堂下的这些试炼弟子说道：“南院弟子听着，按分配的住所编号，甲字号的，到药房分拣药材，听从药房李师姐的吩咐。乙字号的，到洗衣房听候差遣。丙字号的，去伙房帮忙，丁字号，去……”
　　唠唠叨叨讲了半柱香后，南院的一众女弟子先行退出。然后转向男弟子分配任务，无名只听他们乙字号，到去后山砍柴，每人十担，便不在关注其他的了，心中暗自发愁，自己连把刀都没有，怎么砍得了柴？而且还要砍十担。
　　不多一会儿，计师兄任务分配完毕，无名也随着大家出了砺行堂，一路往后山走去。看着大家好像都没带刀，心中不免诧异，难道大家都想不起来吗？有心开口询问，但还是忍住了，估计其中有些古怪。到了后山，开始砍柴，他才发现，大家都是用手劈的。凡是拿刀剑砍的，都是新人，且无一例外地遭到老弟子们的无情嘲笑。
　　见此情景，无名也想通了，原来，这砍柴也是可以用来练功的。练气期二层，虽然弱了些，但配合武技，劈些树枝还是可以的。看着黄奕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动手劈砍树枝，自己却犯起愁来，无名什么武技都不会，怎么砍呀！忽然想到，那个柳如山身上的几片玉简，不知道是不是武技，心神一动，没入虚体丹田，直达无字天碑，调出了柳如山那里得来的几篇东西，一一查看。《纯阳经》，练气的，《天罡步》，轻功，《流云剑法》，居然是御剑术，《弄潮诀》水系掌法，还有几个记录法术的，火球术、隔空御物什么的。看来看去，唯一能用的掌法，居然还是一部水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想到今天的任务，也顾不得许多了，心神一凝，把那《弄潮诀》粗略地参看了一遍，便按照法门运气，一招劈波斩浪，劈向面前的一株大树。
　　“波”的一声，大树微微一颤，引来身后一名老弟子的一声轻咦，目光看向无名，再看看大树，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纷纷嘲笑道：“这就想直接干倒大树啊！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哈……”
　　无名搞得自己都觉得难为情，动静这么大，大树只是颤了一下，太丢人了。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是第一次出手嘛。当下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跑到一处无人之处，专心地练习起来。大家只当他羞愤躲避，也没太在意，各自奋力劈砍修炼。
　　无名径自直入深山，躲过众人，寻得一片幽潭，看看四周寂静，无人打搅，便在水边一处圆石上坐下。心中想着那刚才的《弄潮决》，便细细参详起来，数遍之后，已然有所感悟，这部水系功法，已被太初神宫重新改过，由浅入深，到中级时，竟然隐隐觉得，直入化境，再入高级境界时，水之真谛跃然期间，篇末的归元境界，则忽然收真敛元，将涛涛江海凝成一滴，纳入丹田。
　　无名心中一喜，待要细查，却发现只是意念入境，看来，这领悟与真正掌控，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这纸上得来终觉浅，不经苦修是不行的。想罢，便依法修习，一招一式操练起来。五日后，当他将五十担柴交给管事弟子的时候，已经将这《弄潮决》运用纯熟，虽还只是初级阶段，但要是拿来砍柴的话，可说是手到擒来。递上弟子玉牌，管事弟子给他记上五点分值。
　　无名接过玉牌，便一路狂奔，直向饭堂而去。这五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无根虚体自然不会有什么，但这凡体可是受不了的，连通两体的心神，自然是能感受到他这具凡体，已经是疲劳不堪了。好在，宗门的饭堂随时可以就餐，也不需要支付费用，只是吃什么没得挑。无名有什么吃什么，随便拿了些食物，坐到一角狼吞虎咽了起来。正当无名吃得高兴，门外进来几个女弟子。
　　“莫师姐，你听说了吗？有个新来的弟子，那个叫无名的，居然是雷火双系诶！要不要把他收进来？”
　　“我听说过他，虽然是练气期三层，可是连棵树都放不倒，好像不怎么厉害。莫师姐，我看还是算了吧。”
　　中间的那个莫师姐开口道：“虽然现在不行，并不代表将来不行。同样，现在厉害的，将来也未必英雄。”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啊？我听说刘师兄已经找过他了！”
　　“哦？”莫师姐黛眉一蹙，“那小子怎么说？”
　　“嗐~，他人不在，几次都没找到人。”
　　“先等等再说，我们需要看看，要知道，但凡双系同修之人，风险都很大，只有筑基成功，才能算是真正开始了修炼。在此之前，十之八九都是要丹田爆裂，打为凡根的。这也是为什么宗门明知是奇才，也不重点培养的原因。因为，只有筑基成功的双系奇才，才有培养的价值。”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风光的表面下。竟是九死一生的磨难啊。”
　　“当然如此啦，老天爷就是最公平的，给了他们绝佳的资质，偏不让他们顺利修炼，反不如我们这些单系的来得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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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修还在继续聊着，无名已经吃饱，浑身困意，便起身回北苑而去。此刻正是午时，大家都在后山修炼，院子里空无一人。无名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直到天色已晚，玉兔东升，黄奕、马步云、李岚峰、姜天悦、齐明等人结伴而归。
　　“你们说，无名这家伙躲到哪里去啦？几天都不露面，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说话的正是黄奕，齐明说道：“不知道啊，你们在后山看见过他吗？”
　　几人摇头，都不作声。正待各自回屋，院门一开，突然走进十几人，为首一个少年，气宇轩昂，环视四周，看见黄奕等人，便开口道：“叫无名出来！”
　　李岚峰出身商贾，从小待客接物，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无名师兄不在，请问这位师兄，这几日天天来找他，到底有何贵干？”
　　那少年瞥了一眼李岚峰，两手一背，抬头向天，一副傲慢：“没什么大事，只是告诉他一声，以后，他就是我的人啦。”
　　李岚峰一愣，正要开口相问，那少年却又开口道：“对了，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通通给我记下来，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本来坐在石凳上的马步云，一听此话，显然是跟黑帮老大的口气相仿，哪里还按捺得住，冷声出口：“你是哪位？”
　　那少年似乎没有察觉马步云的口气不对，把胸微微一挺：“许一鸿。”
　　马步云站起身来，朝许一鸿走了两步，抱拳拱手道：“这位许师兄，我们并无加入之意，今日之事，以后不要再提。”
　　说罢，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滚蛋。许一鸿闻言心中大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冷冷一笑，“看来，这位师弟莫非是跟了别人？说出来，我便不与你为难。”
　　马步云也是冷笑道：“我们谁也没跟，也不想认什么大哥，诸位可以请回了！”
　　许一鸿听他说没有加入别人，心中一松，一块石头落地，他就怕万一人家认了个自己惹不起的老大，到时候就麻烦了，既然他们没有，那就简单了。许一鸿把手一挥，“弟兄们，给他们几个上点眼药！好让他们眼睛放亮点！”
　　话刚说完，他身后就窜出一个黑瘦少年，一拳打向马步云的面门，马步云此前已有戒备，但看许一鸿背后人影一闪，就知道不好，已然撤身抽步，往后一退，那少年一拳没打着，脚一落地，第二拳已经发出，马步云挥手格挡，两人拳臂相交，轰然有声，竟然都用上了真气！
　　这时，许一鸿带来的人一拥而上，这里黄奕等人也是加入战团，院子本就不大，这么一打，更是显得拳影纷飞，劲风荡漾。毕竟许一鸿的人多，在大家境界相仿的情况下，很快，马步云、黄奕等人就落入下风，只有李岚峰以一敌二，尚有还手余地。忽听“啊”的一声惨呼，最小的齐明已被一脚踹飞，倒在地上。正当两人要上去继续殴打齐明的时候，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只见无名站在自己屋子的门口。那许一鸿一看便猜到几分，冷笑一声道：“你大概就是那无名吧。也好，只要你认我做老大，他们就无所谓了。”
　　刚才被踹飞的齐明，此刻已爬了起来，怒喝道：“放屁！你认他做老大还差不多！”
　　许一鸿心中大怒，脸似寒霜，正要出手教训教训齐明，无名却悠悠说道：“就他那鸟样？不够资格。”
　　黄奕等人是哈哈大笑，许一鸿脸色涨红，朝着无名走来，嘴里怒喝道：“你是自己找死！”
　　说着就是一拳打出！无名轻轻避过，也不接招，却道：“慢着！你我就这么动手，不是很无趣吗？”
　　许一鸿停身凝气道：“你想怎样！我接着就是啦！”
　　无名抚掌道：“好！光棍就是光棍！我若败了，任你发落，你若败了，以后不准再来烦我们，你看如何？”
　　“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许一鸿的劲气已到，一招饿虎扑食，双拳直击无名的面门。无名初次对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跳过来，不及细想，随手一挥，半招大浪淘沙已然出手。
　　再旁观战的李岚峰暗叫不好，无名好像没什么经验，这招出早了，打不到许一鸿，反而会被许一鸿趁势反击！无名恐怕是要吃亏，正要出手相助，只听“波”得一声轻响，许一鸿的身子倒飞而去，直接落到了院子外面！齐明大声叫好，而那些跟这许一鸿的小弟们，则是一脸愕然。半天没见院子外头有什么动静，大家这才一起跑到院外，之间许一鸿躺在一个小土包上，一动不动竟然是晕死了过去。他那些小弟一看，竟然扔下晕死的许一鸿，直接做了鸟兽散，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马步云问向无名：“怎么办？”
　　无名走到那许一鸿的身边，把了把脉，随即起身道：“我们回去吧，他死不了，就让他躺着好了。”说完，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回屋继续睡觉去了。
　　“无名怎么把他揍飞的？”
　　“不知道。”
　　“好像没打到他，他就自己飞出去了。”
　　“没打到？就飞啦？这也太变态了吧！”。
　　“我没看见，我不信。他才练气三层，即便能内气外放，那也是很弱的，怎么可能！”
　　小伙伴们议论了一阵，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