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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黄鹤楼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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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霄运足了功,把荼王先送进混元金斗转世,再将其他人一并送进斗里转了不提。
  却说金銮宝殿内,西王母在殿前拄杖慢步,前面跪着一男装女子。瞧那模样,似一娇娥,又似一武将。
  “此去凡间,任重道远,苦卿悉心经营。”
  “娘娘放心,荀灌必然会办得妥当。”
  “唉!也是天数弄人,算是允你个机会了了这一段孽缘。”西王母侧身斜睨,“记住!一旦形势非你可控,你切勿和荼王纠缠,务必尽早见机回县圃来。”
  “遵命!”
  “快去找云霄罢。她会带你去的。”
  荀灌礼拜叩首,起身退出殿去。
  这荀灌何许人也!异元龙王和荼家先祖皆取道于玉鼎真人,而荀灌升仙虽晚,可师傅却是慈航道人。而慈航道人与玉鼎真人又同是元始天尊门下的十二金仙。如此说来,荀灌和异元龙王、荼家老祖是同辈儿的人,本事自然不小。
  话说县圃万机交错,繁于梳理,可凡间却逍遥喜庆。徐达征西归来,整个儿大明都洋溢着喜庆欢腾的气氛。
  朱元璋心情大好,早早就发布了诏书告知天下,自己要临幸武昌府去祭黄鹤楼,以示天下归一。
  黄鹤楼前身是东吴政权的军事楼台,用以镇守当时的边界。如今朱元璋驱逐鞑虏已有成绩,中原、江南、雍凉、幽燕、青藏、粤闽、青徐等地尽在大明的版图之中,分裂之乱局已去。时逢徐达远征甘肃凯旋。此时祭楼,一来彰显大明威武,二来远锉北元锐气。妙哉!
  江南是少雪的,可今年不知怎的,自冬月望日一过,飞雪似鹅毛,飘飘洒洒,一连三日都没有停。而绍兴已经摆脱了雨灾的阴影,重现繁华熙攘的景象。
  邹欢已经带着妻女下山,继续经营着天藏宝庄。而邹距却被雷睦请进绍兴府衙去住,以便雷睦可以随时问道,求教邹距治府方略。
  却说絮雪纷飞中,飞马快骑一位将军,行色匆匆,怀捆一金粉方盒,披着一袭载着细雪的红袍,飞雪而驰。这将军远远瞧见绍兴府,遂慢下马来,下地牵马,直闯官府。
  门口的卫丁见他是个生人面孔,就想拦他,但一见到他怀里的金盒,慌得掷了矛在地上,往府里跑去,边跑还边嚷着:“大人!来圣旨了!”
  雷睦和邹距出来跪迎时,将军已经把马拴好在前院里的树上。
  “不知邓愈大将军来绍兴府宣旨,下官迎奉迟矣!”
  邓愈拍拍肩上的雪,扶起两人,说:“两位这么客气干什么?外面天寒,快快进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西陲已定,天下一统,分裂悲哀之世已随尘过往。朕欲纪念,特请朝中官宦、开国诸将、殷实商贾、乡道先达等与朕一同祭于黄鹤楼。接旨之日起,限期十日赶往武昌府。钦此。”
  “叩谢隆恩!”
  圣旨被雷睦接在手里后,邓愈赶紧扶起二人,躬身行礼道:“二位虽不在朝为官,亦不御疆杀敌,可养得一方富甲,殷实大明国库,实在令伯颜佩服。”
  雷睦赶紧回礼道:“邓大将军哪里的话?向者听辛大人的话,微将军犯险进言,绍兴解禁牙行,活络商贾,都不知要等到何时。将军涉猎文武,当为我二人楷模啊!”
  “好了!官话我听得腻歪,没想到你雷睦也染了这毛病!”邓愈面色一沉,“陛下差我来宣旨,其实也是教我来会一会绍兴英雄,诸如邹距、邹欢、邹玉、甘文、子冰等人,陛下已悉数知晓,特教末将来亲自迎接去武昌。”
  邹距赶紧跪地叩首,说:“邹距何德何能啊!先受御赐宝剑已然诚惶诚恐,又蒙殊遇……”
  “我说你们不打仗的人怎么说话都怎么费劲!”邓愈彻底生气了,“跟我说话拐什么弯子?你们倒不如赶紧去把他们请来!我很忙!没功夫听你们扯淡!”
  雷睦和邹距听罢,赶紧各乘一马,分头去请。
  邓愈倒是悠闲地等在明堂,说:“这还像样儿!”
  绍兴自大明立国,民富治安,许久没有偷盗抢杀的事情了。甘文索性歇在家里,差人去巡乡,回信相报。所以当雷睦来府上叫他时,甘文悉心打理好一番就随雷睦来见邓愈。可邹距请的人多,自然费些功夫。
  却说邹玉在冰子离开后,经常与吕夫人在宝庄门前对弹琵琶。说来也怪,两人所奏同曲,吕夫人弹得出意气风发潇洒舒爽,而邹玉却弹得掩抑心思沉郁寡欢。尽管大家都知道邹玉的心事,可看邹玉往常一般的容颜,谁也不敢说啥——谁敢惹女侠客啊。
  “哥哥!大喜事啊!大喜事啊!”
  夹杂着蹄声的呼喊惊得吕夫人和邹玉都收了手。
  邹欢走出来喝道:“贤弟有什么事情!”
  邹距把事情说了之后,邹欢倒不敢喝他了。
  “贤弟稍候,我和玉儿收拾收拾就走。”
  邹欢说完就来拉邹玉。可邹玉却扎住了步,任邹欢拉不走。
  “爹爹先去罢,玉儿不忍离开绍兴。”
  邹欢不好说什么,只得挥摆一番袖子,叹息着回庄里捯饬。
  “贤侄可给我们出难题了。陛下御旨已下,去不去可由不得你的脾气啊……”
  邹玉也知道皇命难违,可是……
  突然,邹玉想起在滔天漫浪中,是他决然地推开自己,喊出一句彼此折磨的话,便决然离去。
  “残酷的凡间,我再也不想来了!”
  ……
  邹玉对他的记忆戛然止于这句听着无情却饱含痛苦的呐喊。你还说过你会回来看我,可你真的会来吗?我……凡间真的值得你这么恨它吗?
  终于,在现实和感情的两面夹击下,邹玉又一次选择顺应现实。邹玉一改往日的悦颜,苦涩惆怅顿时从眉宇间倾泻出来。邹玉也不听邹距再唠叨什么,走进庄子里的闺房着手打扮。
  “你们啊!”吕夫人在一旁直叹气,“玉儿不肯离开,不全是因为壮士?壮士说过会回来找她。这一去武昌,虽说日子不多,万一壮士真的回来找却扑个空,多不好!”
  邹距无奈道:“没办法,邓愈将军亲传圣谕,谁敢不听啊?”
  “哎呀,这些天我都顺着她的意思,只陪她弹拨奏乐,不敢惹她想事情。这下好了,瞧玉儿的模样,怕是压不住相思病了。你这叔叔当的……”
  吕夫人侃侃地埋怨着,邹距只能唯唯诺诺,没办法,公事好断,家事难言哪!
  邹欢骑了马,被管家牵出大门。“玉儿哪儿去了?”
  “应该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邹玉顶着花黄,身着雪白绒袍,蛾眉樱口,颧颊敷脂,裹着端庄气质走出来,美得大家膛目结舌。
  邹欢先缓过神儿来,伸着手说:“玉儿,上来罢。”
  “爹,我想自己骑马。”
  邹欢先是一愣,继而下了马,说:“也罢,我和你叔叔骑一个马罢。”
  邹玉跨上马,勒紧了缰绳,也不等邹距,先策马离去。邹距和邹欢赶紧跟在后面追。
  邓愈老远就听到马蹄声,赶忙出来看,只见打左边儿驰骋过来雷睦和甘文,打右边儿飞驰过来一匹更快的马,竟是个女子把持着缰绳。邓愈索性在大门口驻足观候。
  雷睦见邹玉奔过来,赶紧勒住缰绳,引得胯下昂首嘶鸣。邹玉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只见邹玉猛一打鞭,那马长鸣一声,跃升数尺,跨过费了好大劲儿才停住的雷睦,冲着后边的甘文踏去。甘文也吃了一惊,忙勒马向旁边闪开。邹玉却长喝一声“吁”,把马勒得乱蹄登天,耍得甘文闪开后又踱了好久才缓缓驻马。
  “好哇!”
  邓愈见邹玉驭马威猛,性情绝不似寻常闺妇缠绵,不禁称赞。
  邹玉下马行礼道:“邹玉来迟,望将军海涵。”
  这边邹欢邹距才赶过来。甘文向邹欢半开玩笑半抱怨道:“令爱本事不小,再有相逢,我可得躲着她走喽。”邹欢听罢,连连道歉。
  邓愈见少了人,就问雷睦:“唉?子冰先生何在?”
  雷睦拘礼道:“子冰先生是江湖中人,不便露面,且踪迹无寻,眼下不在绍兴府,想必也不再江浙一带了。”
  邓愈也不细追究,便教大家入府稍作休息,待日中便出发。言谈欢笑间,大家都忽略了邹玉那两叶愁眉。而邹玉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愁绪——是不敢意识到罢,细细品味这愁,心头总会浮现出难以言表的矛盾。
  几日后,武昌三江口的蛇山头,红绸绕梁,锣鼓喧天,人们夹道欢呼,整个郡城都沉浸在迎接大皇帝的狂热之中。
  朱元璋与皇后坐在金幕遮帘的大轿子里,后边跟着文武大臣和来自全国的高朋上宾。大家相互道喜,谈笑风生,热闹得连不苟言笑的马皇后也和朱元璋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想当年你还是个和尚。可今天,你既有了媳妇,又坐了江山,真是天数弄人。”马皇后在颠簸的轿子里小声跟朱元璋说。
  朱元璋笑着把马皇后搂在怀里,难得地微笑着,眨眨眼说:“是呀!朕得江山假众臣之力,伴秀英却赖你我合欢相慕之心。这些都是朕的法宝啊!”
  “唉,社稷压身,苦了陛下。”
  “何苦之有?朕当年讨饭时才是真的苦啊……夫人第一次出席这种庆典,千万放轻松,您虽然是一国之母,可行为举止大方即可,不必太过于拘泥小节。”
  马皇后笑一笑,坐直了身子,微微整理一下发簪,略带愁容地说:“陛下威笼四海,臣妾不能丢了陛下的脸,一会儿行事,臣妾会小心的。”
  朱元璋知道马皇后在愁什么。马皇后没有缠过足,脚很大。正因为如此,马皇后很少在庙堂之外露面。这次出来,马皇后也穿了老长的裙袍,就是为了遮住那双大脚。
  少顷,宾朋坐定,黄鹤楼屹立在蛇山顶上,载着一群志得意满的国士傲视这滔滔江水,仿佛在昭告天下,大明王祚昌隆无终,五湖四海已尽王矣!
  朱元璋不擅长官话言辞,教宋濂简单说一些文邹邹的辞藻,就教大家开席。
  宴欢之中,朱元璋见席间有一风雅少女,以为是哪个宾客带来的儿女,就说:“今日会宾客于黄鹤楼,没有教你们沾亲带眷地来啊!”
  众人大惊,停杯投箸,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朱元璋迁怒于自己。倒是刘基知道朱元璋的脾气,回话道:“陛下可是认为来者众多,间杂旁人?”
  朱元璋看了看刘基,指着那个女子说道:“她是怎么回事?”
  邓愈见状,赶忙介绍道:“陛下,那位便是绍兴府天藏宝庄的少东家邹玉姑娘。”
  “噢?朕闻其武艺高强,曾孤身斗杀邪教数人,想必不若寻常女子,没想到竟是亭亭玉立一朵莲啊!”
  邹欢就坐在邹玉身边,听罢,赶紧拉着邹玉跪伏在地,说:“陛下言过其实,邹玉哪有……”
  “陛下,邹玉没有别的本事,但是保乡护梓还是能做到的。”
  邹玉抢过邹欢的话,引得满堂上宾啧啧称奇。
  “保乡护梓?”朱元璋摆一摆袖子,“难为你身为闺中之人,还要操心外边的事。”
  “历代以来,贤后良多,女杰不穷。贱女任劳,贤女爱民。陛下怎么能说女子皆深处闺中,不问外事?邹玉是邹家独子,需要学会保护邹家的本事,理所应当。”
  朱元璋听罢,看看沉默的宾客,又看看汗湿脊背的邹欢,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我大明有花木兰矣!”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朱元璋又对邹玉说:“巾帼英雄,朕知道你协助甘文整顿绍兴治安出了不少力,且习武是为了保护宗族,勇孝双嘉,是大明榜样也!来近朕边宴饮!”
  邹玉很惊讶,她没想到朱元璋会露出如此近人的一面,可比邹玉更惊讶的是邹欢。可以说邹欢的心理活动,已经涵盖了从担心触怒陛下,到提心吊胆揣测陛下的话,再到因为邹玉搏得陛下欣赏而感到荣幸,再到担心邹玉被朱元璋看上纳了妾的恐惧与无力等等。可以说,在那个场合,邹欢着实想得头痛,却必须强忍着。
  邹玉谢过隆恩,径直洒脱地来到朱元璋旁边坐下。全然不顾其他人的议论。
  有一客斗胆进言:“陛下,一介女流,在陛下面前不拘礼数,理应降罪!”
  邹玉先怼他:“阁下把话说清楚!邹玉有哪里不拘礼数,是蔑视皇威还是腌臜邋遢?”
  “你……”那人被邹玉的气势吓得一呆,“众宾面前,你未能收肩颔首,缓慢而行,又见你那一双大足,实在有伤风化!”
  “阁下真是敢说!邹玉习武,肩就是这么宽,脚步就是这么大,一时改不了!况邹玉非闺中怨妇,哪有功夫缠足?那些妇人陋礼,邹玉从来不以为然。礼者,合用则取,不合用则鄙!”
  马皇后听罢,心生通感,暗自称奇,欣赏之情油然而生。
  “你……非人哉!”
  “放肆!”
  一声朝廷上不常听到但是每个大臣都敬畏的声音猛刺进耳朵。
  “本官见识过邹玉的本事,你用闺中礼节去评判她本就是不敬,还敢在陛下国后面前骂人!”
  那人还想争辩,一看是辛章,瞬间瘪了茄子。
  “好了,今天是喜宴,大家莫谈扫兴的事。”马皇后慈祥地看看大家说,“辛章说话,你们还要质疑什么?”
  大家见马皇后向着邹玉,也不敢再妄议。而马皇后却和邹玉意趣相投,交谈甚欢,朱元璋也十分欣赏邹玉。
  不一会儿,有下人来提醒朱元璋正午已至,正好祭天。朱元璋就教马皇后和邹玉一同上顶楼去祭祀。众人赶紧出外面仰观看个究竟。毕竟谁也没想到,朱元璋会拉着一个萍水相逢的丫头一起祭祀。
  上楼时,邹玉也自知不妥,就问:“陛下……邹玉何德何能值得陛下如此厚待?”
  马皇后抢过话来:“因为你讨得我欢心啊!我没缠过足,那些非议我听够了,却无力反驳。今天你说的话,真是合了我的心啊!”
  邹玉惊呆了,马皇后居然和她像唠家常一般谈话,全然不顾尊卑之序,连一点谦敬的词都没有。
  “这里没有别人,我们说话自由些,你也不必拘礼,待之如以往罢。”
  邹玉听了朱元璋的话,微皱的蛾眉稍有舒展。每个人身处的位置不同,考虑的事情也不同,需要兼顾的方面也不一样。或许,他所在的那个异元神界所顾忌的事情,在凡间难以理解罢。这么想想,邹玉能稍稍理解他的心意——只是理解,却不能释怀。
  理解却无法排解的东西,是最折磨人的。
  朱元璋早就看出邹玉的愁绪,说:“朕察觉到你心思不顺,故带你上来……让朕猜猜,是因为子冰先生?”
  邹玉迟疑片刻,点点头。。
  “他是江湖中人,连朕的召见都不来,你复奢何求于斯?江湖规矩最无情。依朕之见,子冰先生也会因你而辗转反侧罢……你既然登顶此楼,不妨陪朕看看景致,聊遣忧愁。朕心烦的时候,就常常远眺,看那大好河山,心思自然会放开。”
  日影闲逗潋滟波,鸥翅趣拂青翠林,鹦鹉三江,共载一天。旷远风光不禁令邹玉陶醉。那一簇愁眉,也难得展开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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