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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青修闭上眼睛，把刚才出现的那个赤气画面从记忆里翻检出来。
画面在他心中一点点还原……
红色的雾气中，笼罩着一座建筑，但红雾很厚重，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建筑。
似乎还有风，赤气像云雾一样微微翻卷波动，最后，在画面的最后，赤雾卷云地上的一角，露出两层台阶。
两层石阶，上面长满青苔，两缕明黄色阳光，照在青苔上。
青修再一次确认了，这个画面不是源于他的记忆，他从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
下楼，来到店里。
素玺依旧坐在窗前，喝茶望着窗外。
黄雀坐在柜台边儿上，拿了一本书，认真的看书，偶尔抬头看了看素玺的背影。
“你看见那个画面了吗？”青修在素玺对面坐下，问。
素玺回过头，对她淡淡的笑了笑，给青修倒了杯茶，说：“看见了。”
“那是什么地方？”小珏在她傍边坐下。
素玺摇了摇头，给小珏也倒上茶，说：“不知道。”
“我们的灵魂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小珏接着问。
素玺笑了笑说：“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能是某个古建筑的灵魂无意识的一次呻吟，被我们的灵魂感受到了吧。嗯……”她想了想，接着说：“就像路边的人无意识的叹气声，被我们无意间听到了，他的这声叹气，并没有什么意义。”
二
夜里，刮起了北风，天上的云渐渐积蕴起来，似乎要下雪。
去年的一个冬天都没有下过雪，人们很盼望下雪。
十点多的时候，无相坊二楼的客厅里，青修五人收拾过准备休息，素玺的电话突然响了。
素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竟然是刘继儒……
从三个月前，刘继儒留下这个号码之后，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
窗外，路灯下的街已经寂静下来了。
刘继儒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来，恐怕不会是为了闲聊。
素玺意识到可能有大事发生了，她摆手，叫住要去休息的青修等人，接听了电话。
“素玺吗？”电话中，刘继儒的声音依旧很干脆和有力，但在干脆和有力下面，却隐含着疲惫。
“刘部长，你好！”素玺打招呼道。
“嗯，这个晚打扰你们休息，实在抱歉啊，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请教你们一下比较安心啊。”
“什么事？”素玺听出他声音中的重量，开了手机的免提，让青修等人一起听。
“唉……”刘继儒叹了口气，声音中的干脆和有力已经消失了，变成了深深的无力感：“今天下午三点三十分，你们邻市PY市，PY化工厂发生了一起爆炸事故，失踪六十二人，就在刚才，已经确认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的五十一人……”
素玺没有说话，她抬头，从客厅的窗户向外望出去，对面的高楼的窗子里，都亮着橘黄色的，温暖的灯光。窗户里面，隐隐约约的，有奔跑着的孩子，和父母做游戏的影子。真幸福啊！
她的灵魂，看见的是另一副画面：烧焦的大地上，铺了一层黑色灰烬，焦黑的建筑残骸，明火已经扑灭，有四五个地方还冒着袅袅的黑烟。
消防车的凄厉的笛声，警车急促的笛声，在废墟里冲锋着的消防员，恐慌，忙乱，却无所适从的工人。
在这燥乱的人群的外面，一个寂静的角落里，一排烧焦的尸骸，摆在地上，长长的一排。趴在尸骸上哭的人，孩子牵着妈妈的衣角哭，母亲趴在尸骸上哭，老人坐在地上，没有泪，无声的哭。
素玺的心，沉甸甸的，闭上灵魂的眼睛，把这个画面屏蔽掉。
让自己的情绪波动平静下来，又觉得奇怪，想：刘继儒的用意是什么？他为什么给自己通报这起事故？自己和他唯一的接触就只是秦令财等案，难道……”
“事故的原因是什么？难道……”素玺猜测的问：“跟秦令财等人类似，因为怨气……报复社会？”
“初步结果是工人疏忽，引发的意外事故。”刘继儒接着说，他没有肯定素玺的猜测，也没有否认。只是停了一下，接着说：
“今天下午四点三十六分，在你们山城到PY的SP高速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客车与一辆货车追尾，客车翻下高速路，造成十三个死亡。”
他没有留给清诚震惊和思考的时间，又接着说：
“还是今天下午，五点十二分，山城市一辆公交车，从古水大桥上，翻下大桥，掉入古水中，死亡十七人。”
连续又通报了两起事故，他才停了下来，缓了口气，等素玺提出疑问。
但素玺五人已经震惊的说出来话来，怔怔的，没有说话。
刘继儒等了一会儿，见素玺不说话，又接着说：
“三个重大事故，总共造成八十一人死亡，都是发生在今天下午。虽然初步侦查的结果都是意外事故，三起事故之间，没有丝毫的联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但是，太巧合了，我总觉得跟古门案有些类似，这三场事故背后，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古门的组织策划的？”
“你们不要怪我疑心重，这是八十一条人命，破碎了八十一个家庭。我想来想去，就想给你们打个电话，听听你们的意见。”
窗外的寒风越来越大，呼啸着，摇晃着光秃秃的树，似乎要把寒意，从声音中传入人们的心底。
对面的楼上，窗外中透出的光，也愈加温暖，似乎要把温暖，从人们的目光跟，传入人们的心底。
素玺五个追求的心境是惬意恬静，有淡淡的欢喜。他们为了保持这种心境，不愿意看悲伤的事。
此时，刘继儒把八十一个人的生命的死亡，丢在他们心中，像一座大山，砸进了宁静的湖中，他们的心情，像湖水，波涛起伏，沸腾不安。
素玺考虑了良久，才慎重的说：“我们不知道，也无法确定今天的三起事故是不是跟古门案类似。不过，古门中人大多数已经自杀了，古门已经不存在了。我想……希望今天的事故，真的只是意外事故吧。”
他真的希望只是意外，如果是因为怨恨，那说明人间的怨恨真的越来越重了，他害怕人类的未来会真的成为古门所预想的那样。
“你们真的认为是意外事故吗？”刘继儒追问道。
“不知道啊，无法确定。”素玺说。
“我希望你们查一下……”刘继儒说：“这虽然不是你们的责任，但是，八十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希望你们能认真的帮这个忙。”
“好的，我们试着查一查。”素玺真的想拒绝，她不想沾染这种悲伤的事，她想让心境回复到惬意恬静……
但是，八十一个人的生命的死亡，压在她心上，她能够拒绝吗？
“那好，我让杨飞雄队长协助你们，有什么需要，你们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挂了刘继儒的电话。
五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从何而起。
他们是修行人，对于灵魂了解，对于人心善恶的感知，甚至那怕去跟恶鬼战斗，消泯恶鬼，他们都是专家，但是查案……他们实在是外行，实在是无从下手。
想了一会儿，素玺转头问黄雀：“PY市有修行的同道吗？”
黄雀的师傅，白鹿和尚在世的时候，德高望重，修行人大多都与他认识，所以在修行人中，黄雀算是交游广阔的人。
黄雀想了想，说：“有一个，叫阎选，很孤僻。”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素玺问。
“有。”黄雀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说：“现在给他电话，合适吗？”
素玺想了想，说：“明天吧，正好跟杨飞雄商量一下，看看他怎么说，刘继儒虽然说让他协助我们，但这是客气话，其实是想让我们协助他。查案，他才是主力。”
三
第二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刮了一夜北风，却没有下雪。昨夜吹来的乌云，又被风吹着卷走了，清晨的天空，洁净的很，没有一丝云雾。
一大早，手机上各种新闻客户端，推道的新闻都是昨天的三起重大事故。
化工石爆炸事故的死亡人数比昨天多了六个人，达到了五十七人，失踪五人已经全部找到。
六点半左右，素玺在收拾院墙下的那些花草，月季和玫瑰，经历了一个冬天，光秃秃的枝条上，已经萌发累累的红色嫩芽，含蕴了一个冬天的生机，正在勃然而发。
和尚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前，一边认真的背诵品味金刚经，一边偶尔看素玺的背影。
清诚和小珏活动了一下身体，回到葡萄树下坐下，青修做了早饭，端出来招呼大伙吃饭。
这时，清诚的手机响了，是杨飞雄。
素玺等人本来想等到七点之后，再给杨飞雄联系，没想到杨飞雄这么早，先打电话过来了。
“这么早，没打扰你们吧。”杨飞雄在电话里客气的说。
“没有，我们正在吃早饭，本来想，吃过早饭，再跟你联系呢。”清诚说。
“嗯，就是这个事儿。”杨飞雄说：“昨夜刘部长给我电话了，不过，今天上午恐怕没时间跟你们见面了。”
“怎么了？”清诚问。
“你们没有听说吗？今天上午九点，新来的鹿虔市长要在中心广场对人民做汇报演讲。”杨飞雄停了一下，接着说：“我负责安保工作，走不开，我想，等鹿市长讲话结束，再去找你们吧。”。
“市长在中心广场做汇报演讲？”清诚有些诧异的问：“真的假的啊？他敢做这样的事？”
“谁说不是啊。”杨飞雄抱怨了一句：“都说他胆子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