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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后土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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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崇敬的心瞻仰那些历史留下来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上面,都沉睡着不灭的灵魂。
  一
  殷墟博物苑在洹河边上。
  尹史工作的地方,在文字馆下面的地宫里。
  青修三人进入博物苑之后,一种肃穆的气氛,像花香一样,熏染着他们的灵魂。
  他们四下望望,没有找到这肃穆气氛的来源。
  因为不是节假日啊,苑内游赏的人很少。
  所以,这种气氛不是由别人的精神中传递来的。
  “感觉上,有些奇怪啊。”清诚说。
  “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啊,但又说不明白。”
  “气氛啊,是由许多人的精神共鸣产生的。”清诚思索着说:“但是,我们都觉醒了灵魂,精神坚韧,几乎不可能被人群的精神共鸣所感染。”
  “除非啊。”他思索着,接着说:“有许多比我们更强大的灵魂,在共鸣着,烘托着这种肃穆的气氛。”
  小珏四下看了看,说:
  “但是,这里没有人,是谁的精神感染着我们呢?”
  青修闭上眼睛,灵魂探出体外,四下望了望。
  和肉眼看见的景物并无不同,草地,绿树,相隔很远的向座四四方方的建筑。
  但在灵魂的感知下,肃穆的气氛更为沉重,沉甸甸的压在她的灵魂上,几乎感染了她的灵魂,消泯了她心中的其它情绪,只剩下肃穆。
  而肃穆的情绪,是向崇高的存在,甘心奉献自己一切的情绪。
  这显然不是她本心的选择,而是她的灵魂,被那些看不见的,但散发着肃穆情绪的灵魂同化了。
  在她感到危险,灵魂却大半被同化,连挣扎的念头都升不起来的时候。
  从文字馆的深处,刷出一道青光,把她的灵魂送回体内。
  青修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
  肃穆的情绪还充满着殷墟,但隔了一层肉体,已经不再同化她的灵魂。
  “怎么了?没事吧?”清诚问。
  青修摇了摇头,说:“好像……”她又摇摇头:“好像有一个伟大的灵魂……我有些说不清楚。”
  “那是伟大的‘商魂’在歌唱‘商颂’。尹史的声音传到他们耳中:“等他们唱完了,就没事了儿。我在地宫等你们,快来吧。”
  进了文字馆,青修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她望着展柜中的甲骨残片,怔怔出神。
  “怎么了?”清诚问。
  “真美啊。”青修感叹道:“以前看见过写在纸上的甲骨文,也看见过甲骨的照片,都没什么感觉,没想到真正刻在甲骨上的文字,这么美啊!”
  “美吗?”清诚和小珏都感觉不到有什么美感。
  “不只是美……”青修皱着眉想了一下,说:“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啊。”她摇了摇头,说不下去,说不出来了。
  “是不是太模糊了,就像大雾里面的泰山?”尹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他们身后说。
  “是啊。”青修点点头,看见是尹史,微微躬身道:“尹史老师。”
  “叫师伯吧。”尹史点了点头,笑着说:“修行的圈子不大,大家都认识。”
  “嗯,师伯。”三人答应道。
  尹史望着青修,笑着问道:“你真的能从这些甲骨文中看到了一些东西吗?
  青修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啊,看不清楚。”
  尹史点了点头,说:“看不清楚啊,是应该的。这是仿品啊。我带你们去看真的甲骨文吧。”
  二
  “如火烈烈。”
  这是‘商颂’中的一句话。
  后来人们啊,用这句话形容青铜时代,甚至远古时代的社会特点。
  读书的时候,青修读到这四个字,以为自己懂这四个字的意思。
  但现在啊,她知道,当时,自己并没有真正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啊。
  看到真正的甲骨文时,她看到了甲骨文上承载的精神体——甚至啊,超越了精神,可以称之为‘灵魂’了。
  用修行人的认知——灵魂是道德承载着记忆。
  甲骨文上的精神体,同样也是以道德为纲,记载着记忆。
  虽然甲骨文上的这种道德,和我们现在认知的道德大不相同。但那种规范着每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使他们思想和行为在统一在同一个标准内的东西,一定是道德。
  看着这些记忆中的画面,青修终于明白,‘如火烈烈’究竟是什么意思?
  火山,人们用柴薪堆成的火山。
  火焰高高的,窜入高高的天空。
  火光,照耀着平原,河流,远处的高山。
  天、地、山川、河流、平原、屋舍、人的皮肤和脸,都是一片烈艳艳的红色。
  人,一群一群的人,从火光照到的远处,抱着柴薪,跳着狂烈的舞蹈,吼着狂热的声音,把柴薪奉献给火山。
  柴薪烧尽了,一个一个人,一群一群人,他们跳着狂烈的舞蹈,表情狂热而圣洁,把自己的身体,奉献给火山。
  他们如火如荼,如醉如狂,虔诚而野蛮,热烈而严谨。
  如火烈烈啊!
  青修站在一块块刻着文字的甲骨前,呆呆的凝视着。
  她的灵魂,漫游在甲骨文承载的记忆中。
  清诚和小珏也凝视着甲骨上的文字,也确实能感受到甲骨文上承载着一团团庞大的精神体。但是,却看不懂这些精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个把全部精神凝视进甲骨文字中,想要解析这些文字上承载着精神究竟是什么?
  额头渐渐有了汗水。
  尹史拍了拍两人的肩,把两个唤醒。
  “这个啊,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他劝两人道:“不要强看,小心损伤了灵魂。”
  小珏看了看青修的专注的神情,摇了摇头道:“为什么青修姐姐能看懂啊?看这个也要天份吗?”
  尹史笑了笑说:“不是天份,是‘爱’。”
  “爱?”小珏不明白。
  尹史又解释道:“普通人所说的‘天份’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但对我们修行人来说,‘天分’其实就是‘爱’啊。青修能看懂甲骨文上承载的精神,你们看不懂,不是她在这方面比你们有‘天分’,而是她爱甲骨文——真正的喜爱甲骨文。”
  “我陪伴这些甲骨文三十多年了,跟你们一样啊,只是能感受到这些甲骨文上承载着精神体,却无法与这些精神体沟通啊——我虽然喜欢他们,但达不到‘爱’的境界啊。”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清诚的小珏,见他们都在认真听,便接着说:“不知道你们的长辈啊,有没有跟你们讲过‘爱’的意蕴?”
  清诚两人摇了摇头。
  尹史便接着说:“对于普通人来说,‘爱’引导他们找到家人。但对于我们修行人来说,‘爱’就代表着‘天份’。觉醒灵魂之后,我们的意志几乎可以掌控我们的一切。比如喜怒哀乐等种种普通人无法掌控的情绪,我们可以轻松控制。只有一个——‘爱’。我们无法控制,我们无法控制我们去‘爱’什么,也无法控制我们不‘爱’什么。所以‘爱’是我们修行人的‘天份’。”
  “但是啊,因为我们修行的道德境界,所以啊,对‘美好’的标准,会很高。所以啊,如果你们能够遇见啊,你们‘爱’的对像,那是特别幸运的事啊。不定不要错过啊。”
  他看了看青修,又对清诚两人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来。我们去喝茶等她吧。”
  三
  傍边的房间,便是尹史的办公室。
  小珏给三个倒上茶,在傍边坐下,有些不解的问:“那些有文字的甲骨究竟是什么呢?我怎么觉得啊,跟我们的魂珀很类似呢?”
  尹史笑了笑,回答道:“它们啊,也算是魂珀吧。”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嗯,或者‘神器’更合适吧。”
  听到这个回答,清诚和小珏,同时怔了怔,不解的望向尹史。
  魂珀,是灵魂在身外的居所。但是啊,肉体死亡之后,魂珀中的灵魂也是随之消亡。
  但甲骨中的灵魂,明显还活着,那么,他是谁的灵魂?那个人还活着吗?
  尹史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他啊,不是某一个人的灵魂,而是很多人的精神凝结的灵魂。这个解释起来,话就长了啊。”
  “你们啊,知道甲骨文的来历吧?”他问。
  清诚两人点了点头。
  “甲骨上面刻的呀,是卜辞。现在呢,都不相信占卜了。但在那个时代啊,占卜是最神圣的事,所有的人都相信占卜,并且奉上自己最虔诚的精神。所以啊,每一块甲骨文上啊,承载的是成千上万人的祈愿、意志、精神,还有与卜辞相关的人的命运。如果占卜的是战争,那么这块甲骨更承载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这些东西,高度凝结成一个灵魂。所以呀,每一个甲骨文,都承载着一个伟大的灵魂。”
  小珏心中一动,想到大铜钟,问道:“菩提庙前的大铜钟,是不是也是类东西??”
  “清鸣钟吗?”他摇了摇头,说:“比不了这些‘神器’。那上面只是承载着一团精神体,算不上灵魂。”
  他摇了摇头,叹息的说:“这些‘神器’呀,是远古时代,特定的环境中形成的,战国以后啊,就再也形不成这样的‘神器’了。”
  “为什么啊?”小珏问。
  “春秋战国以前啊,特别是殷商以前的时代,一个部落,或者一个国家,所有人的精神,是一个统一的整体。春秋战国以后呢,整体的精神渐渐解体了。个体觉醒了,每个人有了自己的思想,便没有了绝对统一的精神体了。”
  清诚和小珏望着尹史,他们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尹史又解释道:
  “远古的人啊,昧愚但是纯洁。”尹史说:“没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他摇了摇头,说:“这句话你们恐怕很难理解吧。道德标准是什么呢?是用来辨别是非的能力,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的能力。远古的人们啊,个人没有这个能力啊。他们怎么辨别是非和选择做与不做呢?
  “占卜。用占卜的结果啊,决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用占卜的结果啊,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
  “占卜说某一个人是罪人,人所有人都相信他是罪,没有怀疑,没有杂念。包括罪人自己。占卜说需要某个人啊,去待奉神灵,那个人会带着圣洁的笑容,跳进火焰中。没有怀疑,没有杂念。
  “他们绝对相信占卜的结果,没有人有别的想法,更没有人怀疑。所以啊,他们的精神是高度统一的。而因为有‘占卜’来决定着他们的选择,所以啊,不需要他们的个体有思考判断的能力。所以啊,他们自我的思考,只有一团听从‘占卜’结果的唯一而纯粹的意志,因为听从‘占卜’的结果,每个人的意志都是相同的,所以啊,人们的意志凝结成一体,就是一团高度统一的精神体。”
  “殷商之后呢,应该是从周朝开始吧,人类的精神啊,渐渐从整体分化成为了个体。到了春秋战国的时候,几乎啊,所有的个人,都觉醒了个人的思想。他们用自己的道德标准有逻辑的判断是非,决定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而不是再听从占卜。”
  “每个人的道德标准啊,都有或小或大的差别,所以啊,对是非的判断,也都有了或大或小的差别。那么啊,他们的精神啊,自然不可能再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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