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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站在星空的灵魂 / 第六章 狮子印

第六章 狮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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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下午的时候,淳芒回了电话来。
  他在电话里,略有抱歉的说:“受原主所托呀,不能告诉你们,抱歉了啊。”
  挂了电话,黄雀有些无奈的对青修三人说:“这啊,其实才是修行人的常态啊,如果能够确定是绝对善良的事,他们会很热心。但是呢,如果无法确定这一件事的对错,就会回避啊。”
  青修想了想,不甘心的问:“他在什么地方?我想去当面问一问。”
  黄雀张张嘴,想劝一句,随即又作罢了,回答道:“他是省立大学的哲学系教授,你们去省立大学,应该很容易找到他。
  省立大学的前身,是民国的一位大儒建立的辉县学院,建国后迁至省会平原市。
  省立大学有三个校区,位于市中心的老校区,九十年代新建的南校区,前几年市政规划了大学城,省立大学在大学城中建了北校区。
  哲学院在北校区。
  新校栽的花树还没长起来,新挖的渠塘水还不够沉碧清澈。
  像新出炉的瓷器,还有些火燥气,没有沉淀下洇蕴厚重的气息。
  在学校打听了一下,淳芒教授正在厚德楼上课。
  厚德楼,三楼阶梯教室。
  淳芒站在讲台上讲课,下面坐了几十名学生。
  青修三个悄悄在后排空座上坐下。
  淳芒看见他们,略怔了怔,对他们轻轻点了点头,便接着讲课。
  “人生境界啊,原本啊,我想叫他‘道德境界’,但是啊,‘道德境界’具有自我审判的功能。而今天讲的这个东西呢,只是一个标准性的东西,不具备自我审判的能力,所以,我叫他‘人生境界’。”
  “人生境界啊,不是空泛的说法。我们啊,在人生的每一个不同的时期,都具有不同的人生境界。最初的人生境界,也第一个人生境界啊,是爱自己。这是我们初生之后,婴幼儿时便都具备的人生境界。
  第二个人生境界啊,是爱自己之外的少数几个人。这个人生境界,有的人啊,在儿童时期便也已具备,比如爱自己的父母亲人。有的人呢,在青春时期,恋爱之后才会具备——爱自己的情人。有的人啊,要结婚之后才会具备——爱自己的孩子或者家人。
  这两个人生境界,是大多数人啊,都会经历的人生境界。达到第二个人生境界的人啊,都应该会得到幸福的生活。
  第三个人生境界,是为自己所在的团体的兴衰,担负起责任。比如加入一家公司,就要有担负起这家公司兴衰的责任心。注意啊,这个责任心,不是因为外界的强制,而是愿于你内心的自愿的。
  第四个人生境界,是有为自己的国家民族的兴盛,而努力奋斗的责任心。
  第五个人生境界,也就是最高的人生境界,是有为全人类的幸福而奋斗的责任心。
  但是,你们要明白的是啊,人生境界啊,不是学来的,也不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不是啊,你们觉得啊第三、第四、第五个人生境界比前两个人生境界高明,然后,就想要自己达到这三个人生境界,就像考试一定要考前几名一样。然后啊,为了达到这三个境界,去寻找这三个境界的行为规则,然后以这个规则来要求自己。
  这是错误的呀。我们啊,从低一级的人生境界,达到高一级的人生境界。我想用一个佛家的词形容,比较贴切,叫——‘觉悟’或者‘觉醒’。
  人生境界啊,特别是第三、第四、第五个人生境界,不是按照某些要求或者规则做,就能达到的啊。是需要你们心中有一种明悟,自然而然的,源于自觉的。
  第一、第二个人生境界啊,你们大概都经历过了,所以应该明白‘觉醒’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啊,第三个人生境界,就很少有人能够达到了呀。就像你们啊,爱自己、爱家人、爱情人一样,是不由自主,无法控制的去爱的,你不能让自己不爱。第三个境界啊,就是觉得这个团体的兴衰,是自己的责任,不由自主,无法控制的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你不能让自己不担负这个责任。
  第四、第五个人生境界也同样如此。
  你们能明白吗?想想自私时候的自己啊,想想恋爱时候的自己啊。你们明白了吧!”
  淳芒教授停下来,喝了几口茶,歇了片刻,又接着说:
  “所以啊,现代人啊,最害怕啊,‘觉悟’这个词。因为啊,这不是凭着死记硬背,能够得到的东西。也是没有一个明确的道路,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但其实也是有一条路的——多读书,多思考,融会贯通。但是有一点啊,你们要明白啊。要先多读书,然后再多思考。如果不多读书,只思考啊,我们的思想就太漫无边际了。我觉的啊,读书呢,不是广博我们的思想,而是把我们的思想凝聚在一处,或者说约束在一种逻辑和脉络上。不然啊,我让你觉悟这五种道德境界,你觉悟的可能是以毁灭为正义的恶鬼逻辑呀。”
  六
  下课之后,淳芒对学生点了点头,拿起教义走出教室。
  青修三人忙追上去,但在门口被拥挤的学生挡了片刻。
  追出教室后,已经找不见淳芒的身影。
  三人向学生打听了淳芒的办公室的位置。
  追到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三人走进去,里面没人。
  “是不是还没回来啊?在这里等他吗?”小珏说。
  青修看见沙发前的茶桌上,放着一张白纸。
  干净整洁的茶桌上,只放着一张白纸。
  拿过白纸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不能违背跟狮子印的约定,也不能骗你们,所以,只好不见你们。”
  显然,这是淳芒留给青修三人的。
  这时,一个学生走进来,看见青修三人,诧异的问:“你们是谁?找教授吗?”
  青修三人点头。
  “他请假了啊。”
  “请假了?”
  “对,刚刚请假,已经离开学校了,我是教授的助手,来给他收拾东西,锁办公室的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学生笑了笑,问道:“你们是青修、清诚、小珏吧?”
  三人点了点头。
  “教授说,你们什么时候走,他什么时候回来。”学生笑道:“我劝你们先走吧,教授的脾气很古怪,他不想见你们的话,你们一定见不到他。”
  七
  青修三人在省立大学等了三天,依旧没等到淳芒回来。
  第四天清晨,清诚接到杨飞雄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杨飞雄问。
  “在省立大学。”清诚回答。
  “快回来吧。”杨飞雄的语速很快:“家里出事了,昨天晚上,菩提庙前的大钟被人偷走了。刑警队已经介入了。但太奇怪了,现在什么线索都还没查到。”
  “什么大钟?”清诚怔了怔,突然醒悟,不可置信的问道:“是钟楼上的钟被人偷走了?”
  “对。”杨飞雄简捷的回答。
  “怎么可能!”
  那口钟,高0.9米,直径0.6米,重两吨多将近三吨啊。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但是,是事实啊。”杨飞雄无奈的说:“我总不至于跟你开这么大一个玩笑吧。”
  清诚定了定心神,说:“我们马上回去。”
  八
  山城,老庙街,菩提庙前,钟楼上。
  钟楼完好无损,只有钟架上面的横梁,断成两截。
  即使站在事实面前,清诚三人还是感到不可思议:“贼是怎么把三吨重的钟偷走的?”
  杨飞雄对他们说:“除了断了的横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初步猜测啊,是直升机。但是啊,直升机目标很大,应该很容易被发现。昨晚老街的邻居没有听见有直升机的声音,监控上也没有发现不明飞行物。”
  “你们有什么线索吗?”杨飞雄问清诚三人。
  清诚摇了摇头:“这几天我们都在省立大学。”
  “不是每天都有人敲钟吗?这几天是谁在敲?”杨飞雄又问。
  “我们不在的这几天,没有人敲。”清诚皱着眉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偷这口钟。”
  “现在初步怀疑是文物贩子。”杨飞雄说:“我查了一下资料,居你们祖上的人说,这口铜铸造于明朝永乐年间。属于贵重的文物。”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杨飞雄接着说:“这口大铜,在建国后,重造钟楼的时候,孔、花、文三家已经无偿捐给了国家。”
  清诚和小珏点了点头,这件事,孔传灯早就告诉过他们。
  杨飞雄说:“现在是属于国家的贵重文物失窃了,省厅的领导已经在局里住下了,这个案子很大啊,你们如果知道什么线索,一定要说啊。”
  九
  无相坊顶层的花亭里。
  夕阳像火一样,天上的云和地上的花和树和远山,都一片红艳艳的红。
  “我还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把钟偷走的啊?”清诚说,他坐在亭里的圆桌傍,望着被夕阳烧成红色的爬山虎的叶,他眼睛也被映成红色。
  “我在想啊。”青修坐在他对面,慢慢的说:“真的是文物贩子偷走的吗?或者说啊,那口铜,真的只是一件文物吗?”
  青修转头望向孔雀珏,接着说:“孔师叔敲响的时候,我听过啊,钟声里确实有一种抚慰人心,让人宁静的力量。普通的钟啊,不会有这种力量吧。”
  小珏坐在花亭栏板上,望着夕阳下,青黛与绯红交映的远山出神。
  听见青修的话,回过头来,思索着说:“那不是一口普通的文物钟,也不是永乐年间铸造的。”小珏停了一下,回忆着说:“很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一次,但后来就再没有听他说起过。似乎是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不愿意再说这口钟的来历了。”
  “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清诚问。
  “那时候啊,我还很小。听他说啊,这口钟也是一件‘圣物’。”小珏回忆着说。
  “圣物?”这个词很简单,但清诚和清修都不知道该从那个角度来理解这个词?是从宗教的角度?还是从‘圣贤先哲’的角度?
  “他的原话,记不清了。我的理解是一种跟我们的‘魂珀’类似的一种东西。”小珏解释道。
  清诚和青修认真的望着他。
  “钟上面承载着一种精神。跟我们的‘魂珀’不一样的是。我们的魂珀承载的是我们自己的灵魂。钟上面的精神,是有很多人的精神凝结在一起的。”
  作者在这里解释一下,精神和灵魂的区别。精神和灵魂是一种东西,在人的灵魂没有觉醒之前,我们只有‘精神’。在灵魂觉醒之后,我们的‘精神’,就变成了灵魂。
  小珏接着解释道:“就像……《论语》。”他思索着说:“我们现在读的论语,上面承载着的,不再只有孔子的精神,还承载着后来注释论语的人的精神在上面。比如何晏、朱熹、刘宝楠等等。现在的论语啊,是历代先贤哲人精神,以《论语》为纲,凝结成的一种宏伟巨大的精神体。”
  他停了一下,慢慢说:“钟上也是类似于这样的一种精神体,当然啊,和论语凝结的精神体比较起来,钟上凝结的精神体,很渺小。但是,和我们的灵魂相比较,铜钟上的精神体就很宏大了。”
  “钟上的精神体的主旨是安宁。”小珏又说:“所以,当我们用灵魂敲响他的时候,这种‘安宁’的精神,就会随着钟声,传承到每一个听到钟声的人的心中。”
  小珏解释完之后,青修和清诚,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青修淡淡的笑了笑,有悠远的声音说:
  “现在我觉得啊,狮子印的嫌疑,比文物贩子更大呀。”
  “师子印啊,师子印,究竟是谁呢?”小珏抬起头,望着浅碧渐渐深蓝的天空,不解的说:“淳芒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他用‘丹青’这两个字做自己的印,还画了《和尚苦行图》。”青修慢慢的分析说:“他应该善于做画。我觉的呢,他的身份啊,在修行人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们看啊,孔师叔知道,淳芒知道,老和尚应该也知道。白槐寺聚会的人中,很多人应该都知道。只是黄雀和尚和我们恰巧不知道而矣。淳芒不告诉我们,我们或许可以去问一问其它人。”
  清诚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啊。”
  “但是我们问谁呢?除了黄雀和尚,其它人我们都不认识啊。”
  “青衫灵均怎么样?”清诚说:“白槐寺遇见恶鬼时,他把我们护在身后。他说他是为了修行自己的善良,但是啊,我觉得,他对我们有特别的爱护之情。”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师傅的魂珀也是青衫君子像,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他只说他是二里头的灵均,我们怎么找到他呢?”小珏问。
  “黄雀应该知道。”青修说:“我给他打电话问一下。”
  打通电话,把推测跟黄雀说了一下,问他:“知不知道灵均的联系方式。”
  黄雀听了,把灵均的电话,说给了青修,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建议你们去找他。”
  “为什么?”青修问。
  “他性格很孤僻,给他打电话,从来不接。虽然他的老家在偃师二里头,但很少在家,你们恐怕很难找到他。”
  “总要试一试啊。”青修说。
  黄雀笑了笑,说:“你们可以试一试,但是我有更好的建议啊。”
  “什么建议?”青修问。
  “我建议啊,你们去拜访尹史。”黄雀解释道:“尹史是修行界的一位老前辈啊,如果丹青的身份在修行的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尹史一定知道。而且他性格很好,很爱护后辈,所以,你们提的问题,他大概不会拒绝。”他停了一下,又说:“而且啊,尹史在殷墟博物馆做仓库管理员,殷墟离山城很近,去殷墟就一定能见到他啊。”
  挂了电话,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去殷墟拜访尹史。
  十
  吃过晚饭,三个从老街散步到静园。
  夏天的傍晚,静园里很热闹。
  月季玫瑰蔷薇,一丛一丛开的正鲜。
  清溪的水倒映着天空中的霞光,像绯红的流璃。
  一群一群的鸟在树丛中飞去,忽又飞来。
  河边柔软的草地上,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清脆的大笑。
  花香浓郁的像水,浸润着人的身心。
  恋人们牵着手,在花径上慢慢的散步。
  青修渐渐停下脚步,望着静园中一副副幸福美好的画面,悠然的说:“有时候啊,会有个声音对我说啊,你看啊,我们生活的世界已经足够美好和幸福了啊,我不去追求世俗的幸福,却去追求一个啊,遥远到几乎是虚无飘渺的‘神性’。是不是很傻啊。”
  清诚和小珏也都停下脚步,望着青修,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青修笑了笑,望着静园中的一对恋人,又慢慢的说:“有时候啊,我也羡慕这种幸福啊。”
  她转过头,看向清诚,笑了笑,说:“有些事情呢,你大概不喜欢别人过问。但是呀,木家现在就剩我们姐弟两个人了呀。虽然你不喜欢,但我还是要关心一下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清诚一怔,问:“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啊?”
  “其实早就想问了啊。”青修望着他的眼睛,说:“在白槐寺里,你对我们说,‘我们追求的长生,其实追求是长久的生命上载载的那些美好的东西……比如善良,比如美丽的风景,比如爱情啊’。”
  青修笑了笑,说:“你说这些话的神情啊,笑的很温柔甜密,分明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呀。”
  清诚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确实有个喜欢的姑娘啊,但那个姑娘呀,是藏在他心田世界里,清湖石桥对面的雾气里呀。他只看见过一双洁白的手呀。
  见他不上回答,青修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笑了笑,说:“其实啊,我们不是不能恋爱,而是恋爱啊,对我们来说,太圣洁。我们遇不见一个像我们心中的善良一样美好的人啊。我们不能强迫我们去爱一个我们觉得并不美好的人呀。所以啊,如果她自然而然的来了,如果你自然而然的爱了,那说明你找到了一个在你看来,美好的啊,可以成为你虔诚的信仰对像的人啊。这样的人,做为修行人的我们啊,很难遇见。能遇见她,说明你很幸运啊。你一定要珍惜啊。幸运不会总眷顾你啊。如果错过了,恐怕就再也遇不见这样美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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