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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风篇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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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下旨将云起召回了身旁,原来是与众臣宴饮,喝醉了,想要回行宫休息。因为醉酒,便忘记了刚刚赏赐给云起的一日假期,全然不是什么拔营出猎,倒不如说是拔营回宫。
  云起很是无奈,眼看着几位美人与侍从们费力地扶起这位胖皇帝,皇帝又滑下去,再扶起来,再滑下去。反反复复几次,还是皇帝自己站了起来,趴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众人这才将他抬上了轿辇。然后云起领着队伍,开始慢吞吞地朝行宫前进。
  为何要慢慢地走,因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皇帝因为路途颠簸,在途中醒了,因为这个,就把当时伺候的人骂的狗血淋头,又全都打了板子才肯作罢。他估摸着,大概到了行宫,睡得正香的皇帝,也是该醒了。有他在旁边,这群伺候的人还不至于受罚。
  经过了一顿折腾,这队人马全都困顿不堪,无精打采的,大部分都耷拉着脑袋,只有那皇帝在轿辇上睡得舒服,鼾声大作。
  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路途,众人被身后的一阵马蹄声所吸引。云起回头一看,是他留在月儿身边的那六名侍卫。他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自己要停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六匹马飞奔而来,急刹在他的面前。
  “发生何事了,你们竟然如此急迫。”
  “将军,我们将二小姐跟丢了。”
  这句话着实让云起吃了一惊。
  “跟丢了?怎么回事?”
  “我们一直跟二小姐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但没有多远,马儿跑几步便能追上。可是,就在我们警惕周围的时候,那二位就不见了踪影。我们赶紧上前,却无论如何也寻不见踪影了,叫喊也没人回答,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这说的云起一脸不解,世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赶紧带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一想不对,还有皇帝那一队人马,正往行宫的方向走着。云起让这六人在此等候,自己赶上了皇帝的队伍。他吩咐好副将,一定将皇帝安全护送到行宫,若是皇帝醒来,就告诉他自己去找失踪的妹妹了。
  交代好事情,他便领着六个人奔回了他与月儿分别的那片树林。
  “月儿!”“二小姐!”
  来到地方的一干人等又大声喊了云和月和齐麟几声,仍旧是无人应答。此刻云起已经是皱紧了眉头,他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情,只希望是两人迷了路,正想着如何往外走呢。虽然猎场里没有大只猛兽,但云和月与齐麟他们两个,若是没有旁人的帮忙,面对野猪的攻击他们也难以招架。
  这时候,一名侍卫上前报告,说是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少量的血迹。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去查看。
  血迹只有几滴,渗进了土里,已经有些时候了。留下血迹的人看样子不会是太严重的伤,无论是月儿还是齐麟,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
  “可还有别的血迹?”他向侍卫们问道。
  “没有发现其他的血迹。”
  那便好,两人仅仅是有皮外伤,不至于丢了性命。这样一来,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些。可毕竟人还没有找到,眼看天色渐晚,在这荒郊野岭的,别遇上什么危险才好。想到这里,他派一名侍卫回去向皇帝禀明情况,派另一名侍卫前去戍卫营调来百十来人一同寻找。
  太阳沉入天际,黑夜笼罩了大地。
  皇帝刚刚酒醒,有些头痛,正捏着鼻梁放松。他听了云起派回来的侍卫的报告,心里对那兄妹两人产生了些许愧疚。要不是自己醉酒,忘了准假一事,将云起召回,也不会发生云家二姑娘失踪了这样的事请。
  橙衣与蓝衣美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皇帝不要自责。可人的愧疚心岂能是他人劝说下去的,只能是自己想通了,或者是事情解决了才能缓解。他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又让那侍卫从戍卫营里领了三百人,去随云起一同寻找。
  三四百人举着火把在那片树林中寻觅,树林的轮廓一下子明晰了。从四周赶回来的的士兵均报告说没有找到人,而有一方的士兵说他们那边有片悬崖。这么一说,所有的光全都聚集到了那里,把夜空照得火红,像染了血一般。
  崖边长了一棵歪脖树,树枝伸出了悬崖。一众人举着火把站在悬崖之上,向崖底张望。这处绝壁,在三百多只火把的照耀之下,竟看不到大半样貌,底下仍是黑洞洞的一片。有人向下边喊了几声,也如沉入深水的石头,毫无波澜。
  有人发现了那歪脖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云起赶紧让人用长矛摘了回来。拿到手里,看清了是一件深色的披风。
  这是齐麟的披风,他今日穿的就是这件!
  沉默了,全都沉默了。许多联想一下子充斥了这里所有人的头脑。坠崖?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所有人都想得到。
  云起一下子就跪在了那里,膝盖下数颗指尖大小的石子被压进土中,还伴随着石头与骨头碰撞的声音。
  欲哭无泪,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围着云起。云起就跪在那,埋着头,紧紧攥着那披风。
  宁国侯府的大堂之上,云起跪在云德的面前。云德浑身都在颤抖,他手中的披风也抖动着。管家云叔扶着自己那跪在地上痛哭不起的妻子齐氏,自己也是以泪洗面。他们两口子膝下无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齐麟从小就懂事,会疼人。虽然身体单薄,却也能撑起半边天来。如今这种状况,无论谁也想不出他还能怎么活着。还有从小看到大的云和月,也是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这让云叔夫妇如何不悲痛万分。
  大堂里充斥着宁国侯的咆哮,其中掺杂着绝望,如山崩海啸一般。漆黑的夜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云和月突然觉得浑身酸痛,她想动一动身体,却发现四肢都很僵硬,以为是鬼压床,难受地哼出声来。
  “姑娘醒啦!”
  旁边居然有人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云和月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用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她十分害怕,猛地用力一挣,整个身体的经脉像是被打通了一般,突然活了过来,然后赶紧在床角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膝盖。云和月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相貌,她脸上和手背都晒得很黑,看上去比自己的母亲还要大一些。女人带着和善又惊喜的笑,这多多少少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备。
  “这是哪里?你是谁?”云和月向那女人发问,眼里仍然透露着警惕。
  “姑娘不必害怕,这里是小野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哦,我叫张淑娥,这里是我家。”
  “你家,我怎么会在这?”她记忆中最后一幕,便是被那黑衣人打晕,如何会在这里醒来?
  “是一位穿着青衣的公子送你来的。”
  “青衣公子?”她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说道公子,她想起来被黑衣人打伤的齐麟,便向张氏问道:“与我一起送来的可有一位受了伤的公子?”
  “是有,不过那位小哥伤的有些重,现在还在昏迷着。”张氏回答道。
  “快带我去!”
  云和月很担心齐麟,那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齐麟是因为保护自己被打伤。张氏带着她来到齐麟的床前,她紧紧握住齐麟的手,眼泪就要决堤而出。而齐麟只是躺在那,脸色稍有些发白。
  “他怎么样。”她抬头看向张氏,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姑娘莫伤心,青衣公子离开前已经为这位小哥看过伤了,无碍,只需要静养着。”
  “那他何时会醒?”
  “青衣公子说,他伤的比你重,也许十日,也许半月,说不准。不过姑娘不必担心,你看这小哥呼吸多么的匀称,他虽然身子骨单薄,可活得却很顽强呢。”
  张氏拿过云和月的手,抚了抚。这双手,手心布满了茧,尽管握上去粗糙,这温暖却让云和月十分安心,就像是被母亲安抚着似的。
  “叫我月儿吧,我就叫你张妈妈好了。”云和月说道。打转的泪珠,此刻也无声地滑落,然后被张妈妈用手指轻轻地擦了去。
  “好,月儿!”
  “娘!吃饭了!”
  温情的场面被院子里的一声叫喊打破了,是一位年轻小哥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与自己相仿。
  张妈妈领着云和月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位小哥正在木桌上摆放着碗筷,动作麻利。放好碗筷,他抬起头来,看见张妈妈身后跟着的云和月,愣住了。
  “呃,这位是月儿姑娘。这个是我儿子。”
  云和月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苍济却还楞在那里。
  “你小子想什么呢?”张妈妈点醒了他。
  他也笑了笑,说:“我叫苍济,你醒了,那我再去拿一副碗筷。”说罢就扭头走开了。
  “对对!月儿一定饿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苍济面前的这个姑娘,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她似乎来自于大户人家,一颦一笑都十分得体有度。白净的皮肤,大而亮的眼睛。与她对视,还能看见星空。他有些不好意思,不怎么说话,只是低头着扒拉碗里的饭粒。
  云和月见这个小哥如此的害羞,也不看他,只和张妈妈说话。
  “你看看这孩子,平日里挺大方的,怎么今天这么蔫呢!不用理他”张妈妈对云和月说,“月儿,你家在什么地方啊?”
  “我家住在中原城。”
  “呦,中原城离这可远着呢,听说骑快马去一趟也得一两日呢。”
  “这么远,那咱们这小野村在什么地方?”
  张妈妈想了半天,也没回答云和月。
  只顾吃饭的苍济接道:“距离这最近的城是东京城,约有五里路。东京城位于东陆西南,是其余八城之中距离中原城最近的城了。”
  “对对对!我一个老婆子不出门,也不清楚这地理之事。我这儿子倒是比我清楚的很。”张妈妈笑着说。
  云和月曾在家中学习过这天下五州九城的地理。五州,九城,大致的范围,大概的位置,她倒是能想起个一二。这东京城,位于东陆之西南,中原城之东,的确是八城之中距离中原城最近的一城。
  “那此处可有能送信的?”云和月向苍济问道。
  苍济想了想,说:“小野村大都以打猎为生,所以经常有人回来这里收一些毛皮。与我爹爹常来往的,有一个叫刘陆的商人,人们都叫他大陆。据说那人经常往来于五州九城之间,生意做的很大。若是去拜托他,应该可以给送信。”
  “那这大陆人在何处?”
  “前两天刚刚来过,这时候应该在东京城附近吧,不是在其他村子收货,就是在东京城的铺子里。”
  云和月不再说话,心里有了盘算。
  “你不是要去找大陆叔吧?”苍济看着云和月问。
  “当然是要去找他,我失踪多日,父亲和哥哥肯定找得心急,我得给他们送个信报平安呀。”
  “对的对的,是应当向家里报个平安。”张妈妈接话道,“那明日一早你们便去东京城里,这小哥我自己在家照顾就行,你们只管去。”
  “嗯,明日爹爹也要去东京城,咱们可与他同去。”
  事情定了下来,云和月也放心了些。吃过饭,她就到齐麟床前去照料了。齐麟这两日都未进食,脸又苍白,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云和月有些心疼,用手抚摸着他的脸。
  苍济站在门口向里边看了看,轻轻走了进来,坐到木凳上。
  “看你们的穿着打扮,是中原城的大户人家吧。”
  云和月看了看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虽然这家人和蔼可亲,但出门在外留些心思也是好的,尤其是她的家世,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怕是还会遭受在猎场里那样的是非。到时候,恐怕这家人也会被连累。
  “我明白,”苍济继续说,“看姑娘的谈吐和装束,想必定是一个潇洒的人,这不,你们两人被送来的时候,还穿着大户人家打猎的服装。若不是那青衣公子告诉我们,我们真以为送来的是两个小哥呢。”他没有去问这两个人的身份和关系。他大致想得到,如此打扮和谈吐的人家,必定不是一般人。他们不吐露身份,一定是有打算,再去追问也不是自己该做的。而且青衣公子也叮嘱过,不要去管他们是谁,只要照顾好他们便好。
  “你倒是有些见识呢。”云和月说。
  “因为父亲常带我去东京城和大陆叔做生意,跟着他们,也有了些见识。”
  “有了见识,就会一直想出去闯荡吧。”
  说这话的时候,云和月是看着苍济眼睛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不只是通过语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传递给眼前之人。
  苍济点点头,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第二日,云和月和苍济两个人,坐在苍济爹爹装满皮货的车上,一边聊着天,一边向东京城进发。苍济爹爹是个老猎手,常与商人往来,又有些见识。这可把喜欢打猎的云和月高兴坏了。像抓住个宝贝一样,和苍济父子整整聊了一路。三个人说说笑笑,苍济爹爹还直言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娃娃,他很喜欢,非常喜欢!连路旁树上的鸟儿都被苍济爹爹的大笑给惊扰到了。
  “到了,就是这里。”苍济爹爹把车停在了小巷中的某个后门处。门开着,里边是个大院子,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
  “老苍!辛苦你啦!”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他过来和苍济爹爹拥抱在一起。在苍济爹爹的介绍下,云和月才知道,这人便是苍济口中的大陆叔。原来,大陆叔是因为忙,才拜托苍济爹爹,将他们村中的货物运送到他这里来,并且承诺付给他运费。两人熟识,而且有钱赚,苍济爹爹便答应下来。
  “大陆,这个月儿姑娘是我家的客人,听说你常常往来于五州九城,想要请你帮一个忙。”苍济爹爹说道。
  大陆是个经常往来于九城的商人,足迹遍布五州大地,自然是经眼过许多的人物。他记性也好,见过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在他心中留下些印象。他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眉眼之间透露着的英气实在是与她这一身的粗布衣不符,尤其是那一对剑眉,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印象,从他的记忆深处慢慢浮现出来。
  他不断地过滤着自己的记忆。中原城……宁国侯府……
  对了,是两年之前。他那时曾到过中原城的宁国侯府,当时是给中原城的官宦人家们去送货物。因为事情重要,他是亲自去的。来到侯府后门,是侯府的管家接待的他。一干人等正在装货卸货,突然却跑来一个小姑娘。虽然那小姑娘穿着男子的服装,还带着男人习武时的护臂,可见多识广的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位姑娘。
  这位姑娘大约十五六的的年纪,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梳着男子的发髻。她轻盈地在院中奔跑着,后边的小厮们正追赶,口中在劝阻着她什么。她与平常官宦人家的闺中女子大不相同,所以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那对英气十足的剑眉,与闪耀着光的眼眸,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印象深刻。
  了解了她的身份,却也没有当面讲明,大陆只是询问她自己能帮上什么。
  “大陆叔,我希望您能帮我往家里捎一封信。”边说着,云和月从袖中拿出一封封好的信,“地址和人我都写在了上边,只希望大陆叔能帮我捎回家里,免得家人牵挂。”她此时如此的恭敬,双手将信呈给大陆,与在家人和皇帝面前的那个云和月判若两人。
  “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在下行走于世间,能帮人一件便帮一件。捎信这样的举手之劳,自然是不在话下。”他接过云和月的信,仔细地收在怀里。
  “谢谢大陆叔。”云和月向他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还是那不变的闪着光芒的眼眸。。
  既然事情已经托付出去了,云和月与苍济两个人也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大陆把老苍留下来喝酒,他们两个就自己去东京城里转悠去了。
  这跑出来瞎逛玩耍,是云和月最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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