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通天教主的一番说辞让梅楚曦和龟灵圣母二人看到了希望。他们知道通天教主说得对，两个本应该是互不相识，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只不过被居心叵测的有心人利用了，才会导致当初的惨剧发生。这实在不应该是他们承担的错误，即使他们今生再来个你死我活，也是于事无补，更何况现在的他们已经互生情愫了？
　　龟灵圣母明白其中的道理，再说她也根本没打算找梅楚曦报仇。含着泪安慰梅楚曦道“师尊说得很对。师弟，我们只不过是被小人利用了的棋子而已，而我更不会找你报仇，你不是说过要跟我去看遍地火红的曼珠沙华吗？你说的这个誓言还算数吗？你还说永远都会留在我身边。。这个誓言”没等龟灵圣母说下去，梅楚曦早已用嘴巴封住了龟灵圣母的温润的嘴唇。龟灵圣母在梅楚曦怀里轻轻地颤抖着，幸福的泪珠缓缓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梅楚曦双手捧着龟灵圣母的脸颊，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眼“师姐，我会信守对你作出的所有承诺，请你相信我！”
　　“盘绫徒儿，为师不直接出手抢夺生死簿的第二个原因，你还想听吗？”梅楚曦的思绪被通天教主的声音打断了。“师尊请说，徒儿愿闻其详。”他对那道光恭敬地说道。“嗯，相信你也知道，那猴子曾是准提的挂名弟子，那老匹夫教猴子本事之前还特地命令那猴子不能对别人说他是授业者，也是怕那猴子的疯狂举动会牵连到他。猴子大闹地府篡改生死簿，其实幕后策划者就是他。他要那猴子搞乱三界，好让他在其中渔翁得利。”
　　“后来猴子真闯了大祸，他却躲起来了。以他那种小人性格，就是敢做不敢当。如果我亲手去夺取生死簿，到时阐教，人教，西方教必定对我教群起攻之，这样又会重现当年封神之惨剧，我截教弟子难免又要遭到三教大肆屠杀。我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一是让你了结了你和龟灵之间的缘分，二是让准提那个老匹夫知道我做事的光明磊落。我相信我的徒弟并不比他的差。如果那三教的人要诛杀你，为师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我做教主的不出手，他们做教主的也不能出手，你明白了吗？所以你放手去做吧！”
　　梅楚曦恍然大悟，原来师尊还有这么个打算。他明白，只要各教教主不出手，目前所有的摩擦和冲突都暂时不会变成帮派战争。可能是师尊考虑到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也没打算提前向各派宣战，所以才会暗地里让梅楚曦先把水搅浑。原来师尊也是个厉害的渔翁，有他罩着自己，我这条小鱼又有何足惧哉？
　　人在做两难取舍的时候，其实是最矛盾的。当梅楚曦第一次听到通天教主说可以帮他还阳的时候，他的内心触动很大，他相信通天教主一定会说到做到，毕竟那圣人实在不同凡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个世间上，估计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倒他了。其实那时他很想立刻大声说出来“师尊，请帮我还阳吧”这句话，因为他确实还算是个孝子，他实在不忍心他年迈的父母因为他的死而伤心欲绝。哪怕是要他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继续苟延残喘，哪怕是要他回去继续受人奴役，这些统统都是他可以忍受的。
　　唯一一点梅楚曦不能忍受的就是永远带着愧疚而活着。当梅楚曦知道龟灵圣母如今的形神俱灭，就是因为当年他被有心人人利用而造成的，他就感到万分痛苦。又想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混沌的黄泉路上飘摇了3000多年，其实是为了等到他来还报，他就感到万分自责。所以当通天教主在给他做选择的时候，对龟灵圣母的爱怜和愧疚，让梅楚曦毅然背负起对父母不孝的罪名继续向前走，因为他不能再辜负龟灵圣母对他的期待了。这时，梅楚曦已经抛掉内心所有的包袱，决定为自己和龟灵圣母的未来好好做一番打算。
　　他坚定地说“师尊，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这3000多年来的苦心，感谢您为师姐和我所做的一切，我定当肩负起中兴教派的重担，但有一事还望师尊成全。”通天教主的声音和悦地说“盘绫徒儿，但说无妨。”“师尊在上，如果徒儿不幸辱没了兴教的使命，魂归了混沌。还恳请师尊设法帮龟灵师姐重返仙班。如若我能再入轮回，徒儿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师尊之大德。”“大善！龟灵于此修行3000余年可得你如此情义，实乃她幸，为师答应你就是了。”自洪荒以来，龟灵圣母何曾得到如此关爱？痴痴地望着梅楚曦，感动得无言以对。
　　梅楚曦得到通天教主的答应相助龟灵的承诺后，更是全身轻松包袱全无。最后问通天教主道“师尊在上，我既要去取那三本生死簿，需要有什么顾忌吗？”通天教主的声音淡淡地道“毋须顾忌，放手尽力而为，想当年封神之战，阐教，人教又何尝对我截教讲过道义？这次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盘绫徒儿，你得到三册生死簿之时就是龟灵返仙之日，亦是封神再现之期！你我师徒暂此别过。”通天教主的声音刚消失，那道青光也随之褪去，梅楚曦和龟灵圣母朝着青光的方向又拜了三拜才起身。
　　梅楚曦疑惑地问龟灵圣母“师姐，师尊所说的封神再现之期是怎么回事？”龟灵圣母沉吟片刻，回答道“难道师尊是想借此销去上一次在封神之战死去的截教门人的名字吗？如果是这样，这就不难解释师尊为什么说封神再现了。据我所知，自上次封神之战后，截教众部仅余无当圣母一人得逃，其余门人等都上了封神榜，导致截教才会人丁凋零。”梅楚曦也觉得龟灵圣母说得在理，无论师尊是何用意，他首要任务的就是抢夺三册生死簿，最好能像猴子当年般搞得地府鸡犬不宁。因为通天教主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无缘无故地梅楚曦死了，无缘无故地成为截教弟子，无缘无辜地又遇上了龟灵圣母，现在还要无缘无故地要去抢夺生死簿。这一切的无缘无故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但这一切早在3000多年前就已经被别人设计好了，难道这一切就是命吗？梅楚曦就只能被命运主宰和安排吗？只能无条件的接受吗？在他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之前，是的！至少现在梅楚曦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他的愧疚感不容许他怯懦，他对龟灵圣母的爱告诉他一定要她把从黄泉中解救出来，因为这是梅楚曦3000年前欠下的债，因果报应，屡验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想到这里，梅楚曦苦笑了一下，伸手搂紧了龟灵圣母。
　　“师姐，师尊已经下了法谕，看来我要早点动身了。我知道你不能跟我一起去闯地府，但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游荡，万一地府派人出来围攻你怎么办？。”梅楚曦关心地说道。“师弟，你别担心，在这黄泉路上，我自有办法可以隐藏自己，否则我怎么安然无恙的度过了3000多年？”龟灵圣母笑笑道。梅楚曦也点点头笑道“我都忘了师姐的本事大着呢，有横练十三太保金钟罩护身，又有谁能伤到师姐您呢？要是师姐不想让别人碰到，谁又能占到便宜呢？现在我可是占得师姐天大的便宜，哈哈！”说完又紧紧的楼了搂龟灵圣母的小蛮腰。“就你嘴贫！”龟灵圣母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微红，身躯又往梅楚曦怀里靠紧了一些，因为只有在梅楚曦怀里，她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师弟，对于抢夺生死簿，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吗？”龟灵圣母小鸟依人般躺在梅楚曦怀里说道。“没有打算，反正就是大闹地府，动静越大越好，最后把阴曹地府三巨头引出来后，就动手抢生死簿，抢完收工！”梅楚曦大咧咧的说道。噗哧一声，龟灵圣母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呀？拿完东西就走？”梅楚曦愣了愣道“不然能怎么办？难道要跟他们讲道理，以德服人，让他们乖乖地交出生死簿？”
　　“呵呵，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也是我们截教的行事风格-随心所欲。”龟灵圣母咯咯笑道。梅楚曦被龟灵圣母天真的笑容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师姐，你真好看，我喜欢你的笑容。”梅楚曦嚅嚅道。龟灵圣母这几千年来何曾获得过一个男人如此评价，竟像天真少女般羞涩起来，脸红得像个小苹果，她感觉到以前大女人性格正在渐渐远离自己，而现在小女人的性格越来越明显。“师弟。。。”龟灵圣母欲言又止。
　　梅楚曦本来就是个神经大条之人，对情爱之事也是一知半解的，就那一下子，他哪能感觉到女人的心态变化呢？刚才他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也是率性而为，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爱，只不过是太直白了点吧。这也许也是这两人为什么这么快就掉进爱河的原因吧，男女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带一点拐弯抹角。有时候对爱人表白就需要这样，不带任何修饰，不带任何伪装，该出手时就出手，莫待失去空悲愁。“师姐，怎么了？”
　　梅楚曦完全感觉不到龟灵圣母现在已经变成小女人了。还好，这两人都不是情爱高手，因为越是高手就越会尴尬。“师弟，我是想说，在你启程之前，你能不能陪我去看一看遍地火红的曼珠沙华？”龟灵圣母缓缓地说。“嘿嘿，师姐，我也正有此意，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强行拉着你跟我去的，我们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约会时机呢？”梅楚曦手上加了点劲，紧握住龟灵圣母的小手，大步往前走。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龟灵圣母问道。“去看曼珠沙华啊！”梅楚曦回答。“这个方向是去鬼门关的！除非你是要去找牛头马面算账！”龟灵圣母笑道。“唉，在这鬼地方，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梅楚曦抱怨道。接着又说“那还是请美丽的师姐带路吧，我们也好来一个共赏彼岸花，人约黄泉后！”龟灵圣母笑笑“想不到师弟还是一个诗人，改得虽然不文雅，但很切实际。”梅楚曦得意地笑笑“那是当然，想当年我写的文章--我的理想，是多么惊世骇俗。梅楚曦忽然想到当初语文老师听到他朗读时的表情，脸上笑容更盛了。美好的回忆和童趣总是时不时的把人拉回从前。
　　梅楚曦想着想着，对龟灵圣母说“师姐，你听说过有个叫桃花源的地方吗？”龟灵圣母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梅楚曦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成功拿到三册生死簿交给师尊，我想我们再也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了，虽说曼珠沙华美艳，但实在是不吉利。如果我们能找到桃花源那个地方，我们就可以避开尘世间的纷扰，远离三界的纷争，就我们二人在桃花源里做一对神仙眷侣，男耕女织，养儿育女，岂不快哉？”
　　梅楚曦又开始憧憬未来了，但他却也没发现龟灵圣母的脸唰的一下又红透了。“师姐？怎么了？你发烧了吗？脸怎么那么红？”龟灵圣母呐呐道“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么？在哪？”梅楚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在武陵附近吧，那首诗上就是这么写的。”“诗里写的？这能相信吗？”龟灵圣母讶异道。梅楚曦没好气道“切，现在满大街都是神仙，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哪怕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外星人，我也相信！”
　　“什么是外星人？”龟灵圣母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梅楚曦苦思冥想抓耳挠腮，想要找个合适的答案给龟灵圣母解释，但就是找不到那个词语。“叮”有了！梅楚曦回答道“外貌长得不像你和我的都是外星人。”“那牛头马面也是外星人，是吗？”龟灵圣母又问。“那当然了，牛头是哞星人，马面是咴星人！”梅楚曦理直气壮的说。龟灵圣母咯咯笑道“你目前还没见过我的真身，到时你也会说我是龟星人的！你前身也是蚊子，那你就是嗡星人！”梅楚曦突然无言以对，摊开双手憨笑道“师姐果然学富五车，举一反三的本事是信手拈来啊。我们都是外星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欢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又是时候说拜拜了。神仙赶路的速度总是超乎常人想象地快，再加上龟灵圣母这3000多年来都在这里游荡，自然是对黄泉路环境区域分布了如指掌。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龟灵圣母此时的情绪有些低落，语气有些不舍地道“师弟你看，那边就是三途河畔了，而我也只能送你到这了。”梅楚曦顺着龟灵圣母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是火红火红的一大片，彼岸花虽然很美丽，但同时也散发出一种凄凉的感觉，看着那猩红如血的颜色，感觉渗人渗得慌。
　　梅楚曦也知到自己要和龟灵圣母分离在即，心中也甚是不舍。忽然间，在他脑海中闪过一首歌，他情不自禁地就低声吟唱了起来“海风一直眷恋着沙，你却错过我的年华，错过我新长的枝芽和我的白发。蝴蝶依旧狂恋着花，你却错过我的年华，错过我转世的脸颊。。你还爱我吗？”听着梅楚曦的低声吟唱的词，龟灵圣母晶莹的泪花忍不住就从脸庞滑落下来，颤声道“师弟，你我彼此已经错过了3000年，答应我不要再让我多等3000年，好吗？我不想再错过你的一切！如果上苍一定要我再等你3000年，我也决不后悔，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依然爱你！”
　　听到龟灵圣母这么说，梅楚曦猛地一颤从沉思中醒来，自是感动不已。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失落情绪也感染了她，忙轻搂龟灵圣母的肩膀安慰道“我梅楚曦今生得师姐如此红颜，夫复何求？师姐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的年华和脸颊。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桃花源吗？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那个只属于我们俩的人间天堂，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桃花源吗？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梅楚曦知道，如果他们再继续彼此儿女情长，情意绵绵的话，他可能会真舍不得离开龟灵圣母。但是，此刻他明白最重要的是先把三册生死簿抢到手，这样才能真正把龟灵圣母从这里解救出去。梅楚曦并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知道，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绝对不会退缩，因为他知道有个女人会在这里一直等他回来。他必须回来！梅楚曦坚定的告诉自己。“等我回来”梅楚曦说出短短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毅然朝着三途河对岸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