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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不惑耳语 / 008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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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现在年纪太小,要不然我已经报名参军去了!”
  曾经的徐汇如是说。大概现在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他在二三十年后依然是老百姓一个。不过,作为本市赫赫有名的建筑工程公司老板,他在商场上经历过的,未必会比战场上少多少……
  靳云涛可没有他这么远大的志向。对于一个以小富即安为目标的人来说,他算是胸无大志的那种人。
  按照最理想的状态,他就这么痛痛快快毕业,顺顺利利升到高中,然后上个什么大专或者职业院校,那直接就可以卷着包去厂里上班了。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很普通的一种生活方式了。但他却从没想到过,就连如此平淡无奇的理想,最终于他却还是变成了一个奢求和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你姐姐没什么事吧?”
  靳云涛想起了徐汇姐姐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据说被打击得够郁闷。
  “高考落榜嘛,好像谁没遇到过似的。”
  徐汇对姐姐的遭遇所知不多,但大概齐应该是和刚刚结束的高考放榜有关。
  徐汇的姐姐其实是他大伯家的姑娘,当初徐然和魏建英两口子婚后一直没孩子。直到三十多岁上,徐家老太太怕徐然和魏建英两口子因为这个闹矛盾,所以做主把大儿子的三丫头过继给了他们。
  当然对于他们两家来说,这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徐家老大人在农村,但在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体制之下,再多了个三丫头摆明就是要被罚个倾家荡产的架势。而徐然和魏建英此刻因为没孩子,却也到了日日冷战的地步,所以有个如此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这件事从开始也就没瞒着徐娟和徐汇,反正堂姐和亲姐也差不了多少,对于家里亲情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徐娟的到来却促成了徐汇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契机,这反而是让徐家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因为徐娟的出现,徐然和魏建英两个居然同时解除了冷战状态,而一心一意地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而等徐娟五岁的时候,让所有徐家人都愕然的消息传了出来——已经年介四十的魏建英居然怀孕了?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有其必然和条件限制的……
  不想来的时候,你求也求不来,而真到了你完全放弃了希望,他却是姗姗来迟。
  由于是老生子的缘故,徐汇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全家人,包括姐姐徐娟在内,都认为对徐汇娇惯是理所当然。当然,从一般情况下来看,还是魏建英偏徐汇、徐然这边则更喜欢大女儿多一些。
  所以对于徐汇而言,姐姐徐娟对他来说反而不怎么像是一个家人,像是个反面教材更多一些。
  例如学习啦,例如按时按点回家啦、例如早睡早起啦、反正从衣食住行,行站坐立走,每每有他这个老子看不顺眼的地方,姐姐徐娟就是徐汇的榜样。
  所以对于徐娟这次遭受落榜的挫折,对于徐汇来说,幸灾乐祸反而要比同情这个姐姐的心情更多一些。
  说起来,徐娟这次落榜也实在有些冤枉。
  本来以徐娟的成绩,考上一本不足,但考上二本却是富富有余。但事情坏就坏在魏建英本家三那边一个表哥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亲戚关系是从魏建英的三伯母那里论来的,这位是她三伯母的表侄,所以她和这位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拐弯亲戚。
  中国的世风国情就是这样,为了拉关系走后门,往往很多稍微沾点边的人都会成为亲戚,然后作为互相关照进行利益输出的条件之一。
  例如,现在这位人人喊打的周树明。
  说起来,这个周树明原本也算是人人称羡的本市一流大学讲师,主教学科是数学,曾在很多热衷于校外培训班以及一对一家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
  不过人就怕是贪心不足,周树明有了一定小名气之后,就直接把目光盯向了拿着含辛茹苦巴望着孩子高考一举成名的家长们。
  作为一个大学讲师,他自然也有着旁人所不及的大学招考分数线分析能力,尤其对一本里头那几家热门院校,他更是拈指即来,随便说说也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
  有如此本事,自然就少不了会主动来恭维以及希望通过他走走后门的高考生家长。当然这些人也是有自己理由的,如果这个周老师没有什么得到考试内幕的本事,又怎么会把那么多学生都送到了一本线以上的高分分数?当然,关于周树明只针对高分人群进行辅导的习惯,在很多人不知情或者刻意忽略的情况下,便被一带而过,直接避过不谈了。
  周树明在这种条件下,有意无意之间放大了自己与各个院校之间似有似无的关系,而在有心无心人的推动之下,他也成了红极一时的教育界无冕之王。似乎只要经过他一句评点,这家孩子就能一步登天,直接鲤鱼跃龙门一样。
  而作为徐娟的母亲,魏建英本人也是冲着这些小道消息和来自于各方各面的神奇传言,直接找到了周树明本人。别说两家还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亲戚关系,就只因为徐然本人区长的身份,还有魏大校长大把的好处送过来,周树明也欣然同意了会亲自辅导这位好学向上的世侄女。
  而从他在为徐娟辅导的一开始,他就为徐娟制定了起点相当高的一本线一流院校,并且凡是徐娟课余的时间也都被周大讲师完全占用,用来进行填鸭式的考试试题轰炸。
  且不说被辅导的人精疲力尽起了厌学心思,而就算是看着女儿每天没精打采的父亲徐然,也是疼在心里,劝阻于行动之上。但徐然这一切的努力,却在魏建英一句为了孩子好的回敬上,被化诸于无形。徐娟悲催的高三生涯,也就被浩如烟海般的模拟考题和辅导材料所统统占据。而于此带来的,却是周树明洋洋得意所谓有效率的扣题猜题夸耀,以及魏建英作为高考状元母亲的春秋大梦。
  一场让无数高三考生黯然泪下甚至生不如死的全国统考,在太多人的瞠目结舌中落下帷幕。这一次的高考一反常规把基础理论发挥作为了考试重点,而以前那种偏题难题横行的考试先例,则被此次出题的各学科教授们统统抛诸脑后。
  几天的高考下来,痛哭流涕者有之,寻死觅活者有之,甚至临考怯场、颓然淘汰者亦有之。但对于太多那些看似不显山不漏水、学习基础扎实的高考生来说,却是登上了倾慕已久的院校报到之路。
  而被周大讲师一番题山试海狂轰乱炸的徐娟同学,却以十四分之差惜败于一本分数线之下。
  当看到女儿几乎就要面临崩溃边缘的精神状态,徐然和魏建英夫妻两个彻底愤怒了,他们和太多的家长一起联合去向这位言之凿凿的周大讲师声讨,理论,甚至于诉诸于当面斥骂。
  然而不得不说我们周大讲师的确有着自己的办法,他先是对大多数落榜生予以深深的遗憾和同情,接着便又有意无意提到自己可以帮助改写志愿,以达到让那些于一本分数只差毫厘的学生可以搭上快车道的手段。
  关于徐娟,周树明还特意关照推荐了一个二本线院校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本科院系,所以魏建英再次被其一番天花乱坠的经典理论依据斩落马下,非常痛快地表示愿意用大把金钱来换取一个可以顺利升学的指标。
  一场新的指标竞拍在大批落榜生家长中间所风靡一时,在眼看着孩子失意落魄甚至有了轻生念头的情况下,爱子心切的父母亲们,不惜以多年积蓄拱手相赠,只为了那一个昔日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二流学院指标。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天下无数莘莘学子,正是他(她)们那对于本科院校的积极渴望,而造就了如周树明之流如此卑鄙无耻的骗子……
  一场在暗地里撒开并及时收网的巨大骗局,在以周树明为首一帮骗徒被捕而举市哗然。涉及三百三十八名学生以及家长的报考骗局,被几个精明的家长识破并及时报案,而彻底揭开了盖子。大笔的赃款被办案人员追回,无耻的骗子也因此丢掉了金光灿烂的钱途逐个锒铛入狱。不过对于徐娟而言,再一次的希望落空,几乎让她接受不了去寻了短见,总算徐然还是很有理智地及时为她办理了补习手续,并耐心开导之下,才不至于让这个家庭因此面临痛失女儿的人间惨剧。
  从这次事件之后,魏建英这位英雄式的母亲终于偃旗息鼓,做回了她身为家长和校长的本职,安心下来按时按点上下班,并且全心全意,把心思都放到了为两个孩子做好后勤保障上面。
  听徐汇讲述了徐娟所经历噩梦般的高考经历,云涛不禁有些无语。在他现在的认知当中,对于花季少男少女的美好还存在着某种憧憬和向往,但如果真如徐汇所描述的那样,所有一切全部被考试和分数所占据,那云涛宁愿彻底掐灭掉这点念想,老老实实做他的安静旁观者。
  对于徐汇来说,姐姐的遭遇却只是坚定了他未来报考职高的决心,虽然可能让父母会有些遗憾,但起码他可以不用像姐姐那样,被人逼得寻死觅活。
  两个人讨论过如此沉重的话题,一时谁也没了再在外面闲逛逗留的心思,于是到了车站便道别分手,各回各家去了。
  云涛孤身坐上了回家的公车,此刻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钟,正赶上大批劳碌一天的男男女女们,拖着沉重双腿下班的时候。车上人很多,多到就像是被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头挨着头脚挨着脚,所有人不论性别年龄大小,都是极为尴尬地紧紧靠在一起。污浊的空气里,类似于劣质烟草味、令人掩鼻的酒味、还有某些疑似莫名的味道在人与人之间蔓延。
  在那个几乎是没多少特权阶级的年代,私家车和公车私用以及出租车,都属于是人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产物。不管你愿不愿意,大部分男女老少出门的方式只有三种,走路、骑自行车、搭公车。
  在云涛看来,这小小的公共汽车就像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刻意搔首弄姿者有之,用大喇叭一样的声音来彰显卖弄才情者亦有之,还有那种操持着本地近郊土话、以显示自己比那些外地人更高一等的家伙,他们不会去在意旁便屡屡投注过来的异样目光,只是用谁也听不懂繁复倒牙的语言,不停念叨着我是一个城里人,然后用极傲娇的眼神去鄙视那些穿着土气的外乡人,以达到卑微的自我安慰。
  云涛很不喜欢这种让他感觉到腐朽的环境,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空气。所以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在暗暗懊悔自己为什么还不能早一点学会骑自行车,这样就不用再看着那些丑恶的嘴脸,躲开那些只懂得自我欣赏的人群。
  当然在这个闭塞的环境里也不乏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就比如在云涛面前,那个正在把手包不停往旁边那个男人头上猛砸的妙龄少女。
  云涛不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让一个看起来如此文静的女孩子勃然大怒,他只是看到那男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似乎那看起来硬邦邦的女式手包砸得是别人的脑袋。。
  云涛很想去伸手阻止这种看起来不协调的违和画面,在他看来,这种正是应该你侬我侬年纪的男女,不应该会是这种粗鲁不明的情况。
  然而这种让人诧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云涛下车时,所有车上的乘客对此都视若无睹,他们仿佛把如此画面当做了随窗而逝的风景,只是偶尔把视线微微撇过去,便赶紧像是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片段似的立刻扭过头,装作那里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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