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身

　　“两位客官，醉花阴马上给二位上来。”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声音：“且慢，在给上碗酒。”听到熟悉的声音，店小二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此人坐定，粱风大惊不已，眼前之人竟是清歌。想起三番两次叩响家门的事，粱风内心起了涟漪。他想起身讨个说法，谁知伤口崩裂开来涓涓流血。
　　他咬牙忍住，等醉花阴上来后一饮而尽，酒入肚中有烈火烧伤之感，脸上很快发烫起来。饮完他便朝向其余两人，但他们喝完酒后一点事都没有。
　　“你……你们！”粱风摇晃着身形，心感无奈，但只能去往下家浮生梦，他找了好久凳子却坐在了地板上。
　　还没上酒，粱风就感到眼皮在打颤，等店小二推他结账时，才得知前两人早已走了半个时辰。在望向桌子时，上面有块云岚锦帕，见此粱风收到了怀中。
　　一出酒楼，他就在忘尘巷中奔跑着，但凡挑战者每成功一次酒楼就会将招牌收回。打眼望去，已经只剩最后家杏花茅台。还没到，粱风就感到身体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摸去发现腹部的伤口又裂开。还好坚持到酒楼，在里面的两人早就分出胜负，叶离枝倒在桌上不省人事，胜出者是清歌。
　　店小二将忘尘酒拿了出来，还没开坛就闻到酒香。见粱风不肯走，清歌笑道：“莫非粱公子也想尝尝忘尘酒。”
　　“这倒不是，只是与人有约，想换得些忘尘酒。”粱风迟疑了会，将云岚锦帕交给了清歌。见此，清歌喊来小二分其一半。等粱风走后，他打开推窗，看着窗外细雨纷飞。一些雨丝还打到了身上，但他只顾饮酒，丝毫不在意。
　　粱风拿着忘尘酒回到醉花阴时，王二还在呼呼大睡。自打粱风踏入店门后，在睡梦中的王二猛地惊醒，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到店内，伸出手哆嗦的指着酒坛：“这，难道是，忘尘！“他闭上眼睛，泪水流淌出眼眶。见此，粱风将忘尘酒放至桌上，王二慢慢打开后仔细闻了闻，拿出个碗倒了些，端起来后又是闻了酒香，喝了一小口直称赞道：“好酒。”
　　这一口喝完，粱风望见豆大的眼泪落进了碗中。
　　“已经六年了。”王二感慨。
　　粱风不解：“流落至此，何处是家，你饮完且早些收拾，王船夫在渡口等你。”
　　王二交代：“早些年功名失意，几年未中。最后一年考取的时候监考竟向我索取钱财，被拒绝后我被查出舞弊。若是回到柳家村，定然会成为笑柄，还好有这忘尘巷，能成为人暂避的港湾。”
　　“于你而言，功名只是你这个时期最重的部分，但于你的双亲而言，他们余下的日子，却要在思念你的煎熬中度过。”王二沉思片刻酒水饮尽，他收拾完简单行李和掌柜辞别，后随粱风至渡口。
　　说也巧，这个时间王船夫正好摆渡回来，他准备上岸休息却见自己儿子王二回来。王船夫眼眶瞬息通红，在风中蹒跚的跑过去抱住了儿子。两人皆是无言，在细雨之中抱着哭了很久。二人后叩谢了粱风，虽他百般扶着却还是于事无补。
　　目送二人消失在渡船口后，粱风撑起纸伞准备回家。
　　对王船夫来说，当渡船人这么久，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因为这次，是和他的儿子为伴。下了雨的江面上，雨水淅沥沥的，两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在江面上安静的行驶着。一阵风吹来，似将往事吹的烟消云散。
　　回到住所，粱风感到伤口裂的更厉害了，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赶到回春堂。在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沈大夫每天只医治二十个人，进去后问药童发现自己是十九号。他心情大好，闻药材的味道都感觉特别好闻。
　　药童则在屋中穿行，听他说这几天可是忙坏了，阴雨天的季节是药材发霉变质的好时候，必须要及时整理。
　　粱风还没坐定，外面又传来声：“解酒!”等这人一进门，他却是看见是叶离枝。见此他拉着药童小声道：“他是个小贼，你们可否帮我擒到他。”药童无奈的摇了摇拱手道：“师傅说过了，医者，应一视同仁。有何恩怨，出了这回春堂在说。”
　　听此，粱风便不多言。这叶离枝也会找地方，正靠着他坐在。不多会正依靠着他睡着了，粱风想抽身却感觉这有违君子之道，便就这么坐着。半刻钟后，沈大夫终于回来，他这才抽出身，剩叶离枝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念叨着：“思仙楼的小美人们，爷来抱抱你们。”
　　粱风随沈大夫去医治，他的伤口经过几次折腾，越发严重了。还好沈大夫医术高明，针了几道后清理伤口就开始敷药。这边沈大夫专心致志的医治，另一边的粱风口里则咬着骨头棒子。他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停的冒着，用力闭上眼睛念着经文。
　　“好了，慢些起身。”
　　不知过去了多久，粱风缓慢起身，接过来沈大夫的几包药。粱风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母亲晚年这病那病都是他来拿药，看到是外敷的，他便抢先道：“知道了，一天两次，条件允许最好三次。”
　　沈大夫听完，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等他到前室见到叶离枝后吩咐药童抬进来。在里面，有泡着的一木盆黑色药液，叶离枝被丢进去时，粱风在心中哑然笑了起来。还没出门，药童拿了件外套披在粱风身上道：“先生您走好，取药还来便是。”
　　凌波镇因为下雨，路上清冷了很多。一阵风刮过，粱风竟感觉有些不经风，他缓慢的走在凌波镇中，时不时往手上吹些热气。氤氲的热气浮动时，会感觉暖意。
　　另一边，叶离枝被丢在药水中，很快就开始加热。等到他满脸涨得通红时，酒已醒了大半。赤身裸体的叶离枝望着周围朦胧的水蒸气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