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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地球往事后传
第三节这里不是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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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都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局。
空灵主宰了一切。春天来了，冬天也就不远。
有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这里不是家。
听，有蟋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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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米兹威廉。三十九天前。
纽波特纽斯。北美地方政府军事委员会行营官邸。
耳朵聋了？我不想听战损！不要报告伤亡数字，没人听！听着，我再说一次，叫哥白尼本派出第七分舰队所有机动力量，就地实行军事管制，不服从命令者，格杀勿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陈阿娇给我找出来！
气血开始上涌，上好的古巴蕉叶雪茄没吸几口就被狠狠砸在地上。
见鬼了！活生生的两个人，整整两支特遣舰队，就这么不见了！
将军，北京方面我们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
可……失踪的不仅仅是陈中校和两支特遣舰队，还有陈将军……陈将军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失踪，硬要说与我们无关，人家也不信啊。
继续加派人手与北京方面联络，尽量表达我们最大的善意，再联络不上，就只有开战了……
※※※
情爱千秋。三十九天前。
平谷地区地处原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三省市交界处，雪色苍茫。
这不是雪，是雾凇。
雾凇是在严寒季节里，空气中过于饱和的水气遇冷凝华而成，非冰非雪，是非常难得的自然奇观。
然而，现在是十月天气。在十月里，相对干燥的平谷平原出现雾凇，这很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事在这呢！看这是什么？
发现了焦土，再深入过去，发现大片的焦土和大火劫后高低不一的黑炭树桩。说树桩也不尽准确，因为已经完全炭化且灰烬化，轻轻一碰，就坍塌成黑屑甚至黑粉。
不明觉厉。先取样吧，多取几份，好让王院士带的技术组详加甄别。
谁？
眼角余光扫到有人快步向这里走来，我本能地端起了枪，发声警告。该死！有人靠近，警戒组居然没有发现！
还好，警戒组队员反应很快，闻声立即对来人组成了包围圈点杀火力队形，只等我的命令。
来人步伐说快不算快，说慢又不慢。一身黑色户外防护服，长腿，身形窈窕，是个女人。长舒口气，我把枪口稍稍下垂了点。
猛地想起这人能轻易绕过外围警戒直接欺进到我的视线内，就绝对不是普通人。刚松下去的弦又重新绷紧。
站住！不然开枪了！
她停下来，双手一摊，表示没有恶意。显然是个有交涉经验的人。
你们中国军人对女士这么没有礼貌么？
外国人？我对外国人可没有好感。更何况，中央政府才刚刚决定暂时退出舰队国际和星球联合政府，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名，正式消息尚未公开发布，仅因制订今后军事力量相遇规则的需要，提前知会了北美地方政府和莫斯科地方政府。这个女人直呼我们为中国军人，显然是知道这个消息的，其身份或许与北美地方政府或莫斯科地方政府有关。通常，外国人只会称中国中央政府为北京地方政府，简称北京政府。舰队国际和星球联合政府成立后，所有的国名，都走进了教科书。中国，曾经的超级大国兼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与另两个超级大国兼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美国和俄国一样，作为历史名词，已经少有人提到。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权领土和领空，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非法闯入。中国国防军有权依法处置非法闯入者。这是最后警告。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就我一个。
我皱眉表示不信。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怎么？不信啊？
似乎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她背向我走到一边，抬起胳膊，也没见她摁什么机关，只见一道极细黑光一闪而逝，然后很远的地方一圆形物体落地。再仔细看，那里只有大火劫后孤伶伶的一株苹果树，掉下来的圆形物体自然是苹果。这身手与我有得一拼。
你觉得我的身手怎么样？
好吧，我信了。
我是受北美地方政府委派负责联络中国方面的特命联络官，正式委派文件在这里，请查看，也可以电询北美地方政府方面核实。我不是军方的人，所以我没有正式军衔，如果硬要看假的，我也不介意。我叫暮潇潇，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暮潇潇把头盔摘下，一头瀑丝洒下来，黑亮黑亮，虚掩了她俊俏的脸。基本可以判断，她是个华裔。让我对她的好感度再加一分，警惕心再减一分。
你是这些人的头？
这还用问？你已经看出来了。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军衔或职务？我好称呼你。
对不起，是秘密，无可奉告。
那我怎么称呼你？我是问真名哦，不是刚才他们叫你的那个花名。
敝人姓秦，名千秋。
那他们怎么都叫你情爱千秋？
因为我有个说话有点结巴的好友。每次叫我的名字，总是把我的名字里的第一个字拉得天长，秦咿呀……千秋，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自称暮潇潇的女人扑哧一下就笑了，旋即又觉得当前这种场景放肆笑不太合适，只好用手捂住嘴。即便这样，嘴角还在不自觉抽动。
队伍是临时组建的。这个队伍里，除了大家都认识共同的上级汪淼教授外，谁也不认识谁。我猜这是上面的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在队伍内部排除小团体干扰，互相牵制，互相监督，把未知危险因素降低到最小。汪淼教授宣布组织纪律的时候，大家都很意外——每名队员都有权采取一切欺骗手段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想法。这么一来，虽然大家天天混在一起，也按各自自报的名字叫得挺热乎，但没人会把别人自报的名字当真。有些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如警戒组的四名队员拧巴的二货、蜷川新佑卫门、农夫山泉有点甜、烟霞浪子，还有工程组的我最红、若天无云、浮光掠影、风行者小空；有些名字像真名，但更像笔名，真真假假实难分辨，如技术组的冷冬年、余热焰，还有医疗组的典昕；王自成院士干脆就弄了个身份证名字，我认为这个名字隐蔽效果最好，假得就像真的一样。至于我自己，大家绝对没想到，我自报的名字真的就是真的。如果有人偷看上面的人签发给我的身份牌，那上面的名字才真的是假的。
我不知道北美方面是不是也有同样要求。说不定暮潇潇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让开一个身位，示意这个自称暮潇潇的女人坐下好说话。
我是来与你们一起调查并战斗的。
她并不坐下，反而走动起来。
就这些？
仰头说话实在累。
就这些。
这时暮潇潇站立不动了，一脸诚恳。
我盯着暮潇潇看了良久，没有发现异样。遂放弃眼睛杀人法。
你的谈判技巧很老到。
得了我的表扬，暮潇潇倒盘腿坐下来了。
我谨代表北美地方政府表达北美方面愿与中国方面精诚团结共抗顽敌的诚意。这次我来，一路所见触目惊心，所听骇人听闻，请允许我代表北美地方政府对中国方面已遭受的苦难和悲痛表示深深的愧疚和同情。昨天，MOUS自检检测到，舰队国际所属包括太空设施在内的全部通讯系统同时出现当机，当机时间已长达二十四小时，现仍无法修复，疑似遭受未知来源强力干扰甚至屏蔽。目前最可靠的通讯工具只有还没来得及拆除的几十部古董热线电话，虽时断时续听不太清楚，但至少还能说上话。事发突然，北美方面非常焦虑，担心出现令人扼腕的悲痛事件，更担心出现令人追悔莫及的战略误判事件。当然，现在已经知道悲痛事件是什么。也许中国方面还不清楚，北美方面同样遭受了苦难和悲痛，第七分舰队整整两支特遣联队失踪，随后派出去搜寻的空天战机也几乎全部失联，仅一架带伤返航勉强迫降，飞行员报告称遭到不明攻击，随后陷入深度昏迷，无法了解更多情况。目前判定失联人员可能已全部遭遇不测。就在我来之前，北美方面已达成一致意见，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与中国方面取得联系，暂不统计伤亡。统计工作虽未开展，但据我所知，可能并不比中国方面的伤亡少太多。这是我带来的影像资料，希望能通过你转交中国方面高层。
原来如此。那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
北美方面优先选择与中国方面联络。其他地方尚无派人联络计划，无法得到确切消息，只能估计可能与中国、北美两方所遭受的苦难和悲痛类似。北美方面现在人手也紧。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我也疑惑，我直接就进来了，没有任何阻挡。当然，如果我联络失败，理应另有方案。比如，再多派些人来。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其他，并未得到授权。
好，你随我来。
※※※
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得有人仰望天空……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黑暗森林，我在这里……
面壁者银狐帝国，我是你的破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