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G市到Y市走高速有560公里的路程，张杰和何芳开车5个多小时就到了，贺人龙和吴燕在Y市合江门的一艘改做餐饮的“大华渔港”船上接待了他们。这里，五山夹三江，青山绿水，风景秀丽，江水粼粼，波光潋滟，又有美酒又有山水美景，站在船头看着那浩浩荡荡的江水，不由得就会让人想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真是令人心中波涛汹涌、感慨万千啊！听到厅外船上响起一阵杂乱的“咚咚咚”的脚步声，贺人龙连忙起身迎向厅外，吴燕也紧随其后。“呀——，老同学！”“老同学！”“你好，老同学！”“你好！”张杰激动地补过来一下拥抱住贺人龙，在他背部亲热地连续不停地拍打着，何芳也跟吴燕交集在一起。贺人龙也激动地在张杰胸前轻轻地挥出几拳，两人又紧握着对方的手摇来摇去就是不想放开。何芳就笑嘻嘻地走过来，把胸前一缕烫发甩向脑后看了张杰一眼，才热火撩辣望着贺人龙向他伸出手去：“你好，老同学！”
　　“你好！”贺人龙刚接住她伸过来的手，就觉得身后的吴燕扯了他一把就回头望去，就见吴燕把一张银行卡类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放进了他的上衣兜里。然后，吴燕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很优雅地走在了前面，引着众人往船头雅间走去。张杰趁机凑近贺人龙趴他耳边悄声说：“嫂子真漂亮！真迷人！当初，你的眼光，就是不错。”
　　“欠扁了，你？”身后的何芳“啪—！”地就是一巴掌拍在张杰的后脑勺上，还拿眼睛使劲地瞪着他说：“慢说，你俩以前是兄弟，也别忘了现在的身份。你……你胡说些什么呀？”
　　“哇—！老同学，你管得够严的。我们老兄弟，好久不见，开个玩笑，还管什么身份？”贺人龙就和张杰两人都笑了起来，何芳也不好意思红了脸跟着笑了。
　　“看你们，一见面就那么多话？雅间里面坐，喝着茶慢慢说。”吴燕站在雅间门口摆出请的姿势，然后优雅地转身走向菜品制作间。她回头说：“我去催一下，让他们上菜快一点。”……
　　晚上，贺人龙和吴燕去卫生间洗浴完毕，俩人回到寝室换上睡衣上了床。吴燕心事重重地依偎在丈夫的胸前，眼里似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担忧与无助，因为今晚在宴席上她意外见识了许多事。她发现她的丈夫变了？变得好油滑、好社会，变得让她感到陌生了。她没想到，爸一生都在忌讳的事，他跟他的老同学说得是那么轻描淡写，而且他们想事、处事的方式一拍即合。她望着她心爱的丈夫，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行云流水、指东打西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他怎么会给她一个完全不同的面孔啊？这对她来说就像一块巨石一下堵在了胸口上、压在了她的心上。其实，贺人龙也注意到吴燕今晚的怪异，她紧锁眉头冷冷地审视着他一语不发，他开始后悔今晚的宴会让她去，他已经掉进了那个大染缸不能自拔，为什么还要让吴燕看到、听到呢？他搂着她动了动身子吻了她的额头，他想缓解一下气氛，就故作幽默地说：“你看！张杰怕老婆怕的，老婆‘哼’一声，他好像大气都不敢出。”
　　“不说这些，好吗？”吴燕挺挺身挣脱出来坐正了，双臂环绕住他的脖颈，直视着他问道：“你爱我吗？”
　　“当然！这还用问？”贺人龙心里有些担扰，俩人爱的基础是不能动摇的。他说：“我爱你，胜过热爱自己的生命。爱你一生都不够，还要爱你爱到永远永远……”
　　“嗯！肉麻死了。”吴燕就娇羞地笑着抬起双臂扶正了他的脸，矜持了一下盯住他问道：“何芳的卡里是什么？”
　　“钱。”
　　“多少？”她不依不饶。
　　“一百万。”贺人龙老老实实地说，回家的路上路过建设银行，他让她停车去查验了一下。
　　“啊，一百万？”她的眼睛瞪得像个大葡萄，吃惊得嘴巴都张得好大好大，她十分紧张地问：“给你的？”
　　“哦，是给我们俩的。”贺人龙故作轻松随意地说。
　　“别要。你退还给他们。”吴燕毫不犹豫，也非常坚决。
　　“为什么？这属于私人馈赠，又不是权钱交易？”这下轮到贺人龙不解和困惑了。
　　“还说不是？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听不出来么？你们一晚上的谈话，都是在说这件事，难道不是‘权钱交易’？”吴燕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她非常严肃地凝视他那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
　　“不是，真的不是。”贺人龙百解莫辨却故作理直气壮地说：“你说是‘权钱交易’，我们交易了么？交易了什么？没有‘一手钱一手货’的事嘛。”
　　“可……可……”吴燕语塞了。
　　“夫人，你听我说。”贺人龙一下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先是深情地亲吻了她一阵子，才低下头无比爱恋地看着她悄声说：“我没有忘记，爸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放心好了！我爱你，我爱我们的家，我一定会倍加珍惜这份感情的。”
　　“……”吴燕没有说话，她平时最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还不断地亲吻她，真想让他一辈子这样抱着不分开，她在他怀里拱了拱以便让他抱得更紧。
　　“今晚的事，我完全是在按照领导的意图办事，就是找一个有实力的开发总代理，减去不必要的麻烦，同时节省掉每次都要进行的繁琐程序。”贺人龙很有耐心地解释说：“在机会均等、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我不可以适当照应一下我的老同学么？给领导推荐一下我的老同学么？互相了解，用起来放心。”
　　“……”吴燕从他怀里钻出来半信半疑又是不解地问：“可他们为什么要给钱？这能说不含‘权钱交易’的成分在里面？”
　　“人家何芳不是说得很清楚么？这是补给我俩的婚礼钱和儿子出生的份子钱，没扯到工程上的事，也没扯什么招投标嘛。你好生想想，是不是？”
　　“……”吴燕一边在想一边紧盯着贺人龙，结婚这么多年没发现他这么滑头，她抬起手使劲在他额头捥了一下。她说：“你啊，滑头！几时变得跟泥鳅一样？”
　　“哪—，夫人？我的审查，过关了么？”贺人龙赶紧把她重新揽进怀里有些讨好地询问着，见她娇羞地红了脸笑着点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咱家江边大溪口，那套房子要交钥匙了，得要准备装修了。我的工资卡在你手里，我手里还有两个卡，卡里大概能有40万，加这100万，合在一起装修的钱应该足够了。这么的，我把所有的卡都给了你，装修和设计由我来监工和验收；付款，你管。”
　　“你好好上班！装修的事，都有我来吧。”吴燕温柔地望着他悄声说道。
　　“不，你甭管。”贺人龙搂着她很是疼爱地言道：“装修房子，很累的。我可不想让你受累，辛苦的事还是让男人来做。”
　　“嗯，”吴燕就又钻入贺人龙的怀里，不再纠结银行卡的事。
　　这是他们结婚多年形成的习惯，就是发生拌嘴或争执时，只要有一方转移了话题，另一方就要止战不再纠缠，再紧要的事你不说了我也要点到为止。不过，贺人龙心里清楚，这个“银行卡”的事，肯定已经引起了吴燕的警觉，以后做事他必须要小心了。
　　按照约定，张杰跟何芳要在Y市C区找一家既偏僻又能上档次的酒店，宴请梁怀先和肖亮两位主任，一是第一回见面相识熟悉一下，二是要把今后合作的事宜谈透说清楚了。贺人龙就给他们推荐了蜀南竹海的华惠大酒店，并负责在第二天晚上把两位主任请到。这当然没有问题，因为事情这样做，本来就是两位主任安排的。但是，临要去蜀南竹海时，贺人龙说什么都没想到梁怀先会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他说：“小贺啊！你先头里走，去安排安排；你入世浅，不知内里行情。既然请领导，就要让领导感觉舒服满意，才行。”
　　“怎么样才叫‘舒服满意’？”贺人龙竟然会这样傻傻地问。
　　“你这个孩子，真是个雏儿！”梁怀先“嘿嘿”地坏笑了几声说：“不懂，你去问小张，就是要‘出汗’的意思。”
　　于是，贺人龙就开着车进了蜀南竹海，东弯西拐地来到华惠大酒店。张杰和何芳正站在酒店门口翘首以望，一见停车他们就笑着迎了上来，说是酒席都订好了“全笋宴加五粮液”。可是，扒着车门一看只有贺人龙一个人，张杰就奇怪地问：“怎么，没请到？”
　　“……”何芳也是满脸惊诧，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贺人龙却不管不顾地匆匆跳下车，见面就傻傻地问两人：“‘出汗’是啥意思？”
　　张杰和何芳俩人一听就是一愣，然后就一起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何芳就指点着贺人龙说了句“你呀……”，就示意性地冲着张杰摆了一下头。张杰就朝着“路虎揽胜”走去，然后回头冲贺人龙说：“你让何芳告诉你吧！我得赶快去城里把‘出汗’的事办妥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全是山路，你要注意安全！”何芳急切地嘱咐道。
　　“放心吧，老婆！我这驾驶技术。”张杰很是自信地答应着，就发动了车子“呜”地一声跑远了。
　　“请吧！我们进屋再说。”何芳左手冲贺人龙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右手就捂住嘴忍不住地笑。她跟贺人龙并肩朝雅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是望着他在笑。直到进了雅间坐到沙发上了，她才用了一种很是奇怪地眼神看着他问：“你真不知道‘出汗’是啥意思?”
　　“真不知道！”贺人龙还是傻傻地回答。
　　“你呀！和你们家吴燕真是一类人。”何芳又笑了起来，看到贺人龙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了才止住笑，然后直白地告诉他：“‘出汗’就是要找小姐。”
　　“啊—！”贺人龙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种要求？”。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尤其两位领导官位大小不说，也都是县团级别的。
　　“……”何芳又是忍不住笑，她满不在乎地告诉他“你啊，真是世间稀有少见！在‘建帮’这个行当里混，还有句话叫‘没有女人不成席’。请领导来吃饭，吃的再好，喝的再好，都不如给领导安排个‘出汗’来得痛快。啷个咋会不晓得噻？”
　　贺人龙终于明白了“出汗”的意思。他以前跟着梁怀先在外应酬，宴席上常听梁怀先向那些搞建筑的提出过要“出汗”，但那时梁怀先还是很忌讳他在场，说“出汗”时总是显得很神秘。贺人龙从来不去打听“出汗”是啥意思，反正每次领导要“出汗”，他都被安排早点离开，他也不想参与和过问“出汗”的事。
　　“你要不要‘出汗’？要不要让张杰也给你安排安排？”何芳试探性地问贺人龙。
　　“不,我不需要！我永远不会做这种事。”贺人龙拒绝道。
　　“那……那好！你给吴燕打个电话吧，就说今晚喝醉了，在宾馆睡不回家了。再说，你和张杰要轮流值班，今晚也离不开呀。”何芳说。
　　“值班？值什么班？”贺人龙又是傻傻地问。
　　“哎呀！你呀！”何芳埋怨道：“领导要‘出汗’，你不该给领导保个险、站个岗？这种事，你怎么那么傻呀？什么都不懂。”
　　“这……”贺人龙确实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算了。还是不为难你吧。”何芳想了想，又说：“一会儿餐叙完了，你就走你的。”
　　“好的。”贺人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何芳又说：“一会儿他们来了，你负责介绍我们双方认识，然后开始喝酒聊天，除了谈些竹海的风景名胜之外，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她望着他细细地交待着：“等都喝好吃好了，我使个眼色，你和张杰就离开，我和他们再谈合作的事。放心，我和张杰定的底线，每次投标报价利润只取15%，我和张杰5%，二包5%，干股会给肖和梁压缩在不超过3%。你的那份回扣2%，但不能让他俩知道，我们会要求他们再另外给你小费。不是说，每次投标报价标底价都是你算的吗？按这个取费标准计算就行。再就是，我和张杰商量过，我们给你的2%，暂时不是实出的。就是这些钱你不要往外提，跟我们的资金合在一起周转，算是入股，每做一笔都按股跟你分成，这样你就可以再赚一次。当然，你需要钱的时候就跟我说，需要多少我取给你就是。你看，这样行不？”
　　“行！你们看着办吧。”贺人龙答应了，但又有些不解地问：“按工程预算定额，利润率可以取在15%--25%。你们这样算，利润是不是看得太低了？”
　　“就是要薄利，这样方方面面都稳妥。只是计算标底价时，成本价你要宽松一点，10%的风险金和机具使用费，还有5%的材料损耗费，都要给考虑进去，要保证利润率不能低于15%。”
　　“好的。”贺人龙点了点头，就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签字笔和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笔记本，他要把它记下来。
　　“别……”何芳嘱咐道：“有的可以记，有的要用脑子记。譬如，有关你自己的那部分，一点都不要出现在记录本上。”
　　“好的。”贺人龙就收起了笔记本。
　　听得外面车子喇叭响，贺人龙和何芳就停止了谈话，赶紧起身来到宾馆外。贺人龙看见梁怀先的车子跟张杰的几乎是一前一后到达的，但发现张杰没下车只是从驾驶室的玻璃窗里冲他直摆手。贺人龙就跟何芳迎上前去，他把何芳介绍给两位领导认识，寒暄过后就一起往宾馆里面走。贺人龙故意落在后面，他看见张杰正跑前跑后打开车门子，然后指挥着5个花枝招展很是妖艳漂亮的美女下了车，一起往宾馆的侧门那边走去。贺人龙心里就十分地佩服，看来他们以前经常做这种事，不然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
　　等贺人龙回到雅间的时候，他发现梁怀先与肖亮俩人是一左一右把何芳夹在中间座位上，就是说何芳坐的位置是正上座。这怎么行？何芳不会连招待入座的常识都不懂吧？他急忙说：“老同学！你这位子坐错了，还是调整一下吧。”
　　“不，不，没有坐错！”梁怀先嬉皮笑脸地给贺人龙使眼色，然后“嘿嘿”笑着告诉他：“尊重女性，这是放置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肖主任最讲究这个了，就这样安排，合适，合适！”
　　“张杰到了吗？都安排好了么？”何芳红着脸急切地问。
　　“到了，都安排好了。”贺人龙发现桌子下面何芳的旗袍被掀开了，梁怀先与肖亮一左一右在摸何芳。
　　“麻烦你，老同学！”何芳被他们摸得直笑，她红了脸喘息着说：“帮我催一下，可以上菜了。”
　　贺人龙就急忙走出雅间要服务员上菜开席，然后又急匆匆向楼梯间走去，他想若是张杰在他们会有所收敛。贺人龙是真地不适应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看到两位领导这么好色又这么放肆。还好！没等他走到楼梯间，张杰就出了楼梯间朝雅间走来，他笑着走到贺人龙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都安排下了，还给她们每人要了盒饭。”
　　“……”贺人龙就一把拉住了他，他很担心他一进雅间看见刚才那一幕会发火，他贴他耳边悄声说：“你稳稳性子，再进去！看见什么，别冒火。”
　　“知道，老同学！你放心吧，何芳应付得了。”张杰对何芳很有信心，他拍拍贺人龙的肩膀，很是轻松地说：“越是这种当官的，才越好对付。”
　　“……”贺人龙无语了，人家的老婆人家不担心，他操的是哪门子心？
　　进了雅间，梁怀先和肖亮果然收敛了些，重新介绍认识，重新斟茶倒水，就很热烈地聊上了。说着，满桌子的竹笋菜肴也上齐了，就杯盏交错开始喝起来了。是啊，翠甲天下的蜀南竹海，幽深秀丽的忘忧谷、竹荫蔽日的翡翠走廊、佛道合一的仙寓洞、险峻独特的天宝寨、气势壮观的七彩飞瀑，还有漫步蜿蜒曲折的竹林小道，处处都能感觉到竹海的诗情画意……这确实是个好话题，张杰和何芳又是第一次来蜀南竹海，看到什么都新鲜又吃到了这鲜嫩可口的全笋宴，所以他们俩边喝边吃，边说边喝，真是兴高采烈。贺人龙就随着张杰和何芳夫妇频频给两位领导敬酒，看看喝得差不多了何芳就使眼色，张杰就说要去方便方便，贺人龙也趁机跟了出来。
　　贺人龙和张杰从雅间里出来，坐进了大厅的竹编藤椅里，服务员立刻给他们斟上了茶水，俩人边喝茶边聊着天。张杰满脸带着坏笑跟贺人龙说：“我今晚带上来5个小姐，其中一个给你准备的，特别漂亮！要不要上去耍一耍？”
　　“不，哥们！我从来不干这种事。”贺人龙拒绝了，一点余地都没留。
　　“那……那这样，你在这里歇着，我上去耍一耍。看他们谈的情形，没有一个小时完不了，要是提前了，你打电话给我。”张杰说着，就朝电梯那边走去，把贺人龙一个人丢在了宾馆大厅。
　　“……”贺人龙又是无语了，难道自己与这个时代真地是落伍了？今晚发生的这些事，让他心里感觉很是郁闷纠结。“出汗”这种事，真地像何芳说得那么重要吗？可是你不信，这事又是梁怀先提出来的，肖亮主任也是一副乐得享受的架势，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他们可是他以往尊敬的领导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不齿行为，这样一副陌生的面孔？他想起了岳父离开Y市时跟他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言犹在耳、记忆犹新，不禁心里就十分地难过，因为他仿佛看见他们身上的那道光环都彻底地消失了。
　　张杰满意地笑着回来了，他有些无耻地说：“真他妈的带劲，不仅人长得漂亮，水水也多，玩得好过瘾！”
　　贺人龙就有些生气，他责问他说：“张杰！你这样做，你觉得对得起何芳吗？你不是很爱何芳的么？”
　　“我是很爱何芳，非常非常爱，永远永远爱。”张杰说。
　　“可你爱何芳，还干这种事？”贺人龙坚持地问：“既然爱，就要专一，你这不是对何芳爱的背叛么？”
　　张杰望着贺人龙那副愤愤不平、正气凛然的样子，跟看一个怪物似地“噗嗤”一声就笑了，他说：“哥们！你为官清正，我理解。可你真地是太保守了，简直该入博物馆了。你看你的两位领导，该当官就当官，该划拉钱就划拉钱，该找小姐就找小姐，活得多潇洒？这才叫生活。我告诉你，我在外搞小妹，是何芳同意了的，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么大胆？”
　　“……”贺人龙又是无语了，暂且不论张杰的话是真是假，单就允许自己的老公在外风流，作为一个女人可能么？说实话，他有些不太相信。
　　“张杰！”何芳从雅间里来到大厅，她说：“都谈好了，你带他们上去休息吧。”
　　“好唻！”张杰就起身快步往雅间走去。
　　何芳就叹了口气，坐在了张杰刚才坐过的竹子藤椅里，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谈得不顺利？”贺人龙就问。
　　“唉—，”何芳又是叹了一口气，看到贺人龙那副担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吃吃”笑了。她说：“谈得很顺利，都谈好了。”
　　“那你怎么会流泪？”贺人龙十分纳罕。
　　“你呀！真是……”何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了，然后才说：“遇上两个老色鬼，把我当什么人了？心里堵得慌，所以就掉眼泪。”
　　“对不起！”贺人龙心里很难过，觉得介绍他们认识会不会是个错误？
　　“嘻嘻嘻，”何芳竟然望着他笑了，她悄声说：“你道的哪门子歉，又不是你摸我？”她看见贺人龙羞红了脸，就跟他说：“这种事，在我们‘建帮’很正常，只要不触及底线，摸一摸也没啥关系，还能拉近距离增加感情啊。”
　　贺人龙又是一惊，他被她那“摸一摸”的观点震惊了，原来这“摸一摸”还有这妙用和学问。反正，不管怎么说，谈得顺利就好，下一步的合作就会一帆风顺了。
　　果然，张杰、何芳顺利地拿到了福星小区的开发项目，并在往后的项目开发中也是接连中标，但贺人龙在粱怀先的意旨下全都采取了明标、暗标和阴阳合同的形式操控了所有项目。而且，为了能够掩人耳目，张杰、何芳让贺丽丽在工地上开分店办了职工食堂，并把工程材料这一块明里包给了粱怀先的一个侄子开办的“明达物流公司”。其实，除了职工食堂，所有的业务和工程管理都不参与，说白了就是在工地上有个方便转账的账户，然后又在工地上那些二包、三包的公司之间转来转去，最后才落到职工食堂和“明达物流公司”的账户上。这一招很好使，别说区财政和审计部门就是市财政和审计部门，或者是社会上的财务审计公司，全都到西部开发区工地上查过帐，结果自然是合法合规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