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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吕可为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回到自己房里，他试着给秦姐打了个电话，佯装问她这两天周末天气晴朗，是不是要帮她把被褥晒晒。秦姐说不用了，她要再过半个多月才回来，现在晒了也没用。他又忍不住问这几天你在申江吗。秦姐好像怔了怔，说道：“我一直都在镇江呢。怎么，像个当家的了嘛。你这个小男人。”接着又不忘关照道，“冰箱里的东西抓紧吃吃掉，否则都要烂在里面了。”
显然，秦姐没有对他说实话。真正让他受到重击的，倒不是秦姐瞒着他与别的男人私下交往，即便哪天做了她的丈夫，他都想象过他不大会干预她的私生活，而是与她交往而她又刻意隐瞒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程先生！在他面前，她不是显得根本不认识他吗？这是为什么呢？他想到了自己的这套房子，想到了程先生的三年要求，想到了她与他初次邂逅时所流露出的对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兴趣，还有就是这段时期来她对他的体贴、亲昵。她的这种感情，在他总感觉有点不那么真实。那次她似乎是道出了原委，她一心痴情爱着的梁林彻底伤了她的心。可她又为何要瞒着她和程先生的交往呢？原来做邻居时就认识的？还是为了什么事最近才交往的？程先生又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呢？这套房子对她来讲也不算是什么钱吧。他心里很清楚，他在意她的，决计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他至今都觉得他们不般配的，或者说他是高攀她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今后的人生会不会幸福，他没把握。之所以天平似乎在向这边倾斜，主要是牟主任的原因，他似乎只能搏一下。当然，他也不太相信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会对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凡夫俗子用得着去施展自己如此高超的演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人心也太那个了。他已经开始信任她了，把她当作在情感上可以寄托的亲人了，难道她另有图谋？
躺在搁在地板上的席梦思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手机响了。是秦姐的。
“打搅你了吧？”秦姐问。
“没有，姐。”他答道。
“做啥，啥个姐不姐的！我跟你说，刚才美国那边的律师来电话了，我的移民就要批下来了。没想到那么快。我在想你的事。趁这次帮你一起办了。”
“……”
“喂，在同你说话，听到伐？”那边似乎有点怨气。
“这么急——”
“我跟你讲，我这两天回来一趟，听你最后的决定。你错过就错过了，我可不会再等你。还有，不管你最后什么意思，这几天把你的材料都给我准备好。万一你魂灵头生进了，再准备倒来不及了。听到伐？我现在就把材料清单发你。挂了。”
听听，这难道还会有什么阴谋吗？我有什么值得这样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钱财有钱财的女人对我“阴谋”呢？
吕可为翻身站了起来，穿上衣裤，照着发过来的目录清单，摸摸索索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资料。
第二天吕可为刚到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是牟渐成。哪一位？”是牟主任的声音。
“牟主任早，我是小吕，吕可为。”吕可为说道，心情居然不再那么紧张了。
“哦，小吕，我正要找你。你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我马上就过来。”心里不再胆怯了，吕可为的语气倒反而更谦恭了。又感觉到了小贾从斜对面投过来的目光，他摆出副轻松愉悦的神态，轻轻哼着小曲，走过她办公桌旁，依旧看也不看她，心里头在说，好姑娘啊，你也快要解放了。他老牟放马过来吧，哥我什么都扛得住。他已经想好了，到了美国，他一定要给她寄个名牌包包，这一阵子还真难为了她。有一次单位组织去一个兄弟区考察学习，结束后自由活动，一帮小年轻在这条著名的商业街游逛。几个小姑娘看到一家装潢精致的名品店有一批新款包包在出样，便喜滋滋地挤了进去，唯独小贾一个女的与一帮小伙子们等在外面，嘴里嘟囔着：“有啥好看的，有啥好看的。”可吕可为分明留意到小姑娘的一双眼睛却在情不自禁地往里面瞄。唉，哪个姑娘不爱美！只不过这里面的一只包包大概要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资了吧。
“小吕来啦，来，请沙发上坐。”牟主任笑容可掬地招呼道。吕可为一时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咧着嘴，既像在感谢，又像在做检讨。“坐呵！”牟主任走过来亲热地拍了他一下，走过去帮他倒了杯水。刚坐下的吕可为见状又忙不迭地“呼”地一下立起了身，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牟主任递过来的水杯，嘴里不住地说：“谢谢牟主任，谢谢牟主任。”
“小吕啊，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牟主任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吕可为的心不知怎的经不住又怦怦急跳起来，这倒不是他想急于听到什么好消息，（现在还会有什么好消息能胜过他出国定居的呢？）而是被牟主任这番举止弄得恍惚起来，怕不会是我的神经出什么毛病了吧？只听得牟主任接着往下说道：
“我给你争取到一个名额。最近区里要挑选几个优秀青年干部参加下半年由市行政学院统一组织的国外短期进修班培训，为期半年。我跟你讲，竞争很激烈啊。刚才来电话了，你在名单里。祝贺你。我这是先给你透个信。组织上会专门再正式通知你的。谁叫我是你的分管领导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