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裴羽的心

　　“啊～”裴羽突然惊醒。猛然发现杨非凡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两个人耷拉着上半身，面面相觑，茫然地望着对方。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第三个人——神原，他的床位上空荡荡的。不用说，一定是接受外交大臣的教导去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可怕！”吵醒了杨非凡，裴羽很不好意思，他解释着刚刚发出恐怖尖叫声的原因。
　　“我也做了个梦，更可怕！”杨非凡惊魂未定，苍白的面孔上挂着几滴汗水，显然他在梦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梦见我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那人还是个丑八怪。”
　　“我也梦见你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那人丑的像癞蛤蟆。”
　　裴羽惊呆了，他看着杨非凡的眼睛，还有那张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他应该没说谎。
　　“我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了，我觉得可怕，你可怕什么？还更可怕？”
　　“不是，我梦见你看到你喜欢的人嫁给别人后，伤心难过，喝了很多酒，然后你就醉了。做了更可怕的事——你想自杀！”杨非凡擦擦额头的汗水，梦境的真实让他心有余悸。看到裴羽好好的，他终于能放下心，擦擦头上冰冷的水珠了。
　　“那是挺可怕的。”
　　“你想跳河。”
　　“我的确不会游泳。”
　　“但是你醉了，把茅坑当成河了。”
　　“……”裴羽沉默着，他觉得杨非凡是故意的，于是盯着对方，听他继续说。
　　“之前我刚在里面方便完，我还以为你也要方便。我想拿棍把你捞上来，你不让，嘴里还叫着让我死，让我死，我躲的好累才没让你把恶心的东西甩我身上。最后我用绳子套住你，拉你出来的时候，你突然大声一吼，我就醒了。”
　　“你的梦怎么这么怪诞？你的内心是有多黑暗啊？”
　　“太可怕了，我真不想见到你死在粪坑里的模样。”杨非凡抱紧那层薄薄的床单，人在害怕时总想抓点什么护住自己，这一点杨非凡做的很好。
　　“我睡不着了，我要出去。”裴羽说着就要起身，他也不管这个时候第二城墙学生公寓的大铁门已经被锁上了的事实。
　　“我也睡不着了，我害怕又梦见你在粪坑里折腾。”
　　“你的梦真臭。”裴羽穿着鞋，好像真有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他的内心十分惆怅，面对小瑀的暗示，他不应该否定地那么果断。小瑀僵硬地从他怀中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对他的失望。
　　裴羽躺在床上，他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既然没有要做的事情，那就躺下放松身体。
　　不过他的大脑一直在运转，想起了刚刚翻开一本书，上面有两句话这样写着——“纯粹的光明与纯粹的黑暗，在两者中所看见的，是一样的，毫无视见。”
　　他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不过自己实在是太苦闷了，不是一两句有意思的话就能拯救的了他的，把书一扔，翻身躺在书桌上，眯着眼睛，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两个声音，在进行对话——
　　“你在光明中能看见什么？”
　　“什么也看不见！”
　　“你在黑暗中能看见什么？”
　　“什么也看不见！”
　　“那么光明就等于黑暗！”
　　“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最后的语气变弱了，对话结束。
　　裴羽从床上起来，他打开门，双手放在门框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往外面喊——
　　“烦死啦！”
　　他得到了外面热烈的回应——
　　“那你还不去死！”
　　“快去投胎吧。”
　　“不睡觉吼你个鬼啊！”
　　......
　　“你们为何对我如此残忍？”裴羽回到自己的一米八小床上，蜷缩着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这些人的言语太粗暴太恶劣了。
　　他突然想起这么一段话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先知发生了变化。以前，先知从来不会在言语中藏着暗示，他从来不会说一些想要别人去做些什么的语句。但是昨天晚上，先知几乎每一句中都夹杂着暗示，让他去做一件他犹豫不决的事情。
　　这究竟是为什么？裴羽思考着，但他还没来得及陷入沉思，就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拉了出来。他伸长了脖子，看到了进门的神原。
　　“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裴羽对着刚进入宿舍的神原问，好像那件事十分紧急，根本不能等神原坐下。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用查了。”神原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在他的眼里，红楼失窃，只是很小的一件事。重要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小偷的偷窃手段太蛮横，让主人没办法继续在红楼居住下去，只好借住在这间不住20平米的小房间内。
　　而且，神原甚至要感谢这位小偷，因为他让神原发现了红楼内一件隐秘的东西。
　　“可是万一他们再来光顾怎么办？”裴羽追问。
　　“我觉得不大可能吧。”神原回答时严肃的样子让裴羽无话可说，既然主人都这么觉得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谁让人家是哈希姆家族的孩子呢，有钱！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神原坐在床沿边，声音严肃，在说一件不容反驳的事情，“我要带杨师弟去黄金时代。”
　　“为什么？”裴羽习惯性地反问一句。
　　“带他见识外面的世界，而且——”神原瞅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裴羽，然后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说：“这会给你留下足够的思考空间。”
　　裴羽明白神原的意思，似乎一夜之间，整个柏拉图学院的人都知道他的头上盛放着青青草原——希西莲娅和帝政时代的储君走的很近，简直如同恋人般亲密无间。
　　他也很伤心，但他真的没有准备好。他找到先知，希望能够听取先知的意见，却从先知口中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神话时代和圣域签订着契约，今年需要为神奉上一名继承着亥伯龙神血脉的女子，她将在神的身边侍奉一年。”
　　“为什么非要选中小瑀呢？”裴羽摊开手，四根手指对着先知。仿佛那代表着四个西尔维娅家族的女人。
　　“神不喜欢残疾的东西。”先知也伸出手指，他在裴羽的食指和中指上点了一下，然后把这两根手指推回到裴羽的手掌心中。
　　这个举动遭到裴羽的反抗，裴羽伸直中指，质问先知：“大姐不孕的体质可以视为残疾，可是明石，她也是不孕的体质？”
　　先知一把手握住那根最长的中指，眼睛里是柔和的光芒，他再次强调说：“神不喜欢残疾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的纸张气味，从裴羽的鼻孔中挤进他的大脑，阻碍他专注地思考。裴羽盯着房间内的一幅画像，画像四周繁杂神秘的花纹是他无法理解的，但正中心那团红色的火焰才是他疑惑所在。他微微皱眉，“神不喜欢残疾的东西”，这句话难住了他，他不停地转动着黑色的眼珠，无知的迷雾困锁着他。
　　先知看着这个心情郁闷的孩子，他转换了一下手势，把原本放在右手下的左手，放到右手上，两只手微微旋转，就完成了这个转变的过程。他好心地提醒裴羽，给出一位先知的指导——
　　“神喜欢完好无损的女人，也就是处女。”
　　裴羽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瞪大着眼睛，抬头看向身披白色长袍的先知。
　　“那为什么不是娜娜呢？”
　　“姐姐疼爱妹妹啊。”先知摊开双手，仿佛这是众所周知、理所应当的事情。
　　“也是，她就是这样的女孩。”裴羽说话时，内心却不像表情那样平静，多种心情在他的小心脏内，冲撞着他的脆弱心脏。
　　“谁让你那么不给力？”先知摆摆手，平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失望，“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未让小瑀变成一位‘残疾人’。”
　　裴羽冷眼望向先知，竟然带着一丝凶狠。先知匆忙避开这冰冷的目光，免得被伤害到，他轻声地、带着惋惜之情地说：“不然一切都变得很简单了，也不用一个个做着决定。”
　　“虽然只有三天了，但你还是有机会的。”先知拍拍裴羽的肩膀，从那双眼睛中，裴羽看到了不可描述的意图。他抖开先知的大手，似乎那是一个沾满污泥的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