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你是谁？”小军卒指着那个从木车上下来的少年，大声喝问。小军卒双眼努力地瞪大，想要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但他细微颤抖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心里的慌张。
在辰空跃下木车，走到城门前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里，小军卒的胡思乱想的心都快飞到了天外。
雪兽半个月没来攻城了，那时隔多日，从雪原上走出来的这个人，他会是什么样存在？
那两头拉车的是什么，雪兽吗？
雪兽的停战会不会和这个人有关？
难道雪兽消失这么久是为了等他？
他难道是雪兽的王？
他在看我……为什么感觉他在鄙视我？
不行，老陈头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别人！
一念及此，小军卒提了提气，猛地瞪了过去。
辰空站在城下，仰头看着城墙上的两个呆瓜。是的，没错，辰空本来对墙头那两人是不是呆瓜还持怀疑态度，但是现在他很笃定了，这两人绝对是脑子不太好，从那个小屁孩傻里傻气的瞪自己就知道了。
“我叫辰空。”实在是不想再被城墙上的那个小屁孩瞪了，辰空缓缓开口，道明来意：“我从雪原的尽头而来，途经此地，还请老人家将这城门打开，让我进去。”
辰空说这番话时直接忽略了小军卒，而是冲老陈头抱了抱拳，在他看来，这城墙上仅有的二人，也就这老头正常些了。
而经过了这么会，老陈头也是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此刻听到辰空的话，摸了摸胡子，思索一番，这才开口：“少年郎，不是老头子我故意不给你开这城门，实在是你说的话，让人难以相信啊。”
“哦？”辰空皱了皱眉，不解自己话中有什么地方让人难以相信。
小军卒见辰空这副表情，只道是辰空在装腔作势。再一想自己之前的雪兽王猜想，小军卒当即快步跑到老陈头身边，小声道：“这个人绝对是在撒谎，我怀疑他可能和这段时间雪兽莫名其妙的消失有关。他可能是雪兽的王！”
老陈头目光一直落在辰空身上，对于小军卒的话倒是没过多在意。见辰空那副不解神色也不似作假，老陈头略一沉吟，解释道：“少年郎，你说你从雪原尽头而来，但是这片雪原是没有尽头的。”
雪原没有尽头？
辰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怎么感觉这老头说的才让人难以相信呢。
虽然心里怀疑这老头故意在那自己消遣，但辰空还是再次冲老陈头抱了抱拳道：“老人家，我从那里而来，雪原尽头是真实存在的，不知为何你要说这雪原没有尽头？”
老陈头不说话了，他感觉这少年郎在撒谎，但不论怎样，雪原上有人走出来，这事都不算小。思虑再三，老陈头觉得这事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想到这，老陈头给小军卒使了个眼色——去叫将军。
小军卒会意，点点头表示明白，转身跑下城墙。
待小军卒走后，老陈头这才又看向城下，回答辰空的问题：“雪原没有尽头，这是全隋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是初代翰林大学士柯昊大人亲入雪原丈量后所得结论，雪原，无边无尽。”
辰空紧紧盯着老陈头，连一丝神色变化都没放过，而后发现，这老头……好像是说真的！
难道禁林所在，不是雪原尽头？可是大椿给自己说，那片禁林，地处天尘域极南之地啊……
辰空心里莫名一跳，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此刻自己好像又抓住了什么，脑海中无数念头急速掠过。
“这里可是天元大陆，天尘域的最南端？”辰空需要一个人来给他答疑。
“是，我隋国地处天尘大域的南部，而我暖城则是隋国最南边的一座城池。”老陈头回答，他是着实有些好奇辰空的来路。
“那可有部族村落生活在这雪原之上？”
“亘古以来，雪原上并无生命，从未听说雪原上有村落存在。”
否定了那处自己曾停留过的村落的存在……
“那雪原上可曾有一片茂密树林存在？”
“雪原上无日无月，常年寒风朔雪，不曾有植被出现过。”
否定了大椿的存在……
辰空突然觉得自己脑子好乱，杂七杂八的想法在他脑中宛如一团浆糊，而此时正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拿着擀面杖在疯狂的和着浆糊。
等等，等等……辰空努力的想要保持冷静，连着深呼吸好几次。
捋一捋，慢慢地缕一缕，辰空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在禁林中苏醒，自己遇到了大椿，自己问大椿哪里有人烟，大椿给自己指了方向，然后走了一段时间，自己恰好救了一个小女孩——扶桑。更巧的是扶桑恰好是禁林外一个小村落的人，然后自己顺理成章的和小女孩一起去了小女孩的村落，并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在村落里，自己斩杀了一个从雪原外来的修行者，得了他的功法踏入修行。在那个村落里大椿还给自己捎了东西来。那时候大椿还存在，自己还能远远看见树林。
再后来，自己乘着那个外来修行者乘坐的木车离开了村落，踏上了雪原。在雪原上前几天没什么，光就是赶路了。后来有一天，自己好奇心作祟，在晚上的雪原遭遇了一座诡异的城池。在那座城池里，自己九死一生，最后杀到了龙椅前，然后迷雾彻底消失，自己失去知觉。那时候猼兽的母亲还借给了猼兽力量。
而后是自己在雪原上醒来，木车在自己身边。之后就是平淡的赶路，一直到今天来到这里。
不长的经历辰空回忆的很是仔细，生怕漏下什么关键的东西。
捏了捏鼻梁，辰空陷入了沉思：
依照这个老头所说的话，首先否定了雪原尽头，也就是大椿赖以扎根存在的地方并不存在。然后就是禁林外的那个叫扶桑的小女孩带自己去的拿处村落，其存在性也被否定了。
但是自己还在那处村落时，还能收到大椿通过猼兽母亲吹的风捎来的树枝和果子，那么在自己还在村落时，大椿的存在性是肯定的。后来自己从村子离开，在进入迷雾的那一晚，猼兽曾向其母借过力量，并且得到了，那么那时候大椿的存在性也是肯定的，因为猼兽说过它母亲在禁林里，它是背着母亲偷偷跑出来的。再后来，自己在雪原上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还是熟悉的雪原，身旁也有木车，但是猼兽和自己说他母亲本该拿回去的力量没有抽走，而是留在它体内，和那道尚未消散的白光抗衡，而后猼兽就沉睡了，说是要养伤。
直到这个时候，辰空还是没怀疑过自己所处世界的真实性，猼兽之母的力量还在，大椿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今天自己走到了这暖城来，却被人推翻了以往的所有认知……
如果说大椿是不存在的，但是大椿给自己说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都是正确的。它说的自己都对的上号，地名方位——这隋国，是切实存在的。还有从禁林时就跟着自己的猼兽，现在辰空也能感受到兽纹世界里猼兽那悠长的鼾声。
如果说那处小村落是不存在的，那么自己这一路乘坐的木车又作何解释？这架木车现在还在辰空不远处，两头雪原犀正无聊的甩着尾巴。
辰空过去所亲身经历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的问题，分析到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找假”的过程——禁林，村落，雪原，暖城，一定有有人说了假话，这其中一定有一处甚至多处是假的。
如果从最开始分析，要是大椿是假的，那么自己此后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其中也包括这座暖城，因为这里的人和大椿的口径是统一的，二者向自己传达的世界观是一致的，都是天元大陆。也就是说，在最开始的开始，“你醒了”大椿这样问自己，那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根本就没“醒”？这个自己自大椿那里所了解、所经历的世界，其实整个都是假的，整个都是自己昏迷中的梦？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从村落开始是虚假的，那么似乎……说得通。因为辰空记得，在禁林中时，自己是能看到太阳的，但是出了禁林，却是雪原上那无日无月的奇异天象，而且禁林里枝繁叶茂，生机繁盛，这和禁林外俨然是生命禁地景象的雪原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么将村落定义为假，大椿定义为真的话，那么大椿给自己指的有人烟的方向，为什么会是那处虚假的村落……等等，这座暖城似乎和大椿所指的方向在一条直线上，大椿其实想给自己指的是这？是了，当初大椿之说往北，却没说是村是城。这么一想，那么自己所经历的村落的“虚假”，准确的说应该是自那个小女孩开始，因为是扶桑给自己带去的那处村落。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大椿在小女孩一出现后的保持缄默，对于小女孩村落之辞的不反驳，甚至还有关于小女孩父母的圆谎……能让大椿这样做的，那位覆盖真实世界，让自己去经历“虚假”的，到底是怎样一位存在？
如果说辰空经历中的虚假是从雪原开始的，那么的话至少在辰空在龙椅上昏迷过去之前，他所经历的都是真实。这么认为的话，似乎也能论证。如果“虚假”是从这儿开始，那么可以肯定村落是真实的，因为老祭司给自己说的雪原的传说，确确实实的让辰空碰上了，而且自己一直乘着得自村中上任大人的马车。而且辰空记得，自己出发时，老祭司好像没有给自己……唤犀铃。
或者，有没有可能，这个老头在骗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以上四种可能分别假设了一个为假，那有没有可能其中有两个为假呢？
如果是大椿和村落都是“虚假”，而雪原为真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是在雪原上因为不知名原因昏迷了，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梦里最开始就是有人问自己“你醒了”，这表示自己这个昏迷的人对于苏醒的渴。然后自己还感受到浑身刺痛，大概是冰雪的低温刺激吧。之后自己问哪儿有人烟，应该是潜意识里希望找到人来救自己吧……自大椿那句“你醒了”之后辰空经历的很多很多的东西几乎都能用“梦”解释得通了。而且这老头的话也可以成为佐证，根本没有什么森林，村落存在，这些不过都是自己梦中的罢了。
那如果是别的两者是假的呢？比如大椿和雪原为真，村落和暖城为假？或者是大椿和暖城为真，村落和雪原为假？
那再要是四者中有三个都是假的呢？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些是虚假呢？
那有没有可能，这些全都是假的呢？或者这些全都是真的？
如果这些全都是假的，那自己……到底存不存在呢？
自己活着吗？到底怎么才算是“活在世上”？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自己所认知的，真的是认知中的模样吗？
……
暖城并不算高的城墙耸立在雪原和隋国的交界线上，冰冷的风呼啸着刮过，将老旧城墙上干涸的血迹剥下，带到风的尽头。不时的会有一簇飞雪被寒风吹入暖城，不知落在哪家瓦上，而后又随瓦缝间溢出的烟气消融无痕。一抹熹微的日光从云头照下，懒懒的洒在暖城，给这座渴望温暖的小城带来了为数不多的温暖。
南城门上，黄衣老卒立在墙头。
南城门外，黑衣少年站在城下。。
辰空眼睛愣愣的盯着不远处的两头雪原犀，感受着久违的阳光照在脸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首看去，少年只觉来时的路，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