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辰，今日无论如何你是跑不了的!”
　　一片苍茫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
　　三道黑色人影凭空而立，呈品字形，将紫衣人围在中间，封锁了被困之人所有的逃脱之路。
　　“就这么想取代我？”紫衣人脸上并不见慌乱，反问了一句。
　　“这是必然！”三人中有人回答。
　　“那你们可曾商量好了，谁来成为我？”紫衣人脸上不知为何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三人中另一人回答。
　　此人话音落下，三人便呼啸而上，如海般浩瀚的法则疯狂的向中间的紫衣人轰杀而去。
　　“我没想到我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紫衣人处在无数狂乱法则的最中心，看着杀向自己的三人。
　　“噗！”紫衣人身上的伤更重了，因为伤势过重，他浑身处在一种泯灭到快接近虚无的状态，三人的愈加狂暴的攻击更是令他的泯灭速度加快不少。
　　“你们想杀我？还得看有这个本事没有了!”紫衣人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对三人的攻击也只是撇撇嘴。
　　“受死！”三人到是不惧，在他们的认知中，紫衣人已然是强弩之末，再无还手之力了。
　　但事情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紫衣人抬起手，缓缓地往前一推，一个小点出现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点，始其一出现，周遭的空间就荡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处在这空间中的一切都向这一点内坍缩，包括三人轰出的法则，都无法对其造成丝毫影响。紫衣人将这一点轻轻的推向三人。可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推，三人却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他们被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任其上天入地也逃脱不得！
　　苍茫里没了说话声，愈发的寂静了。
　　随着紫衣人将那一点推出，一切都失去了生息。三人停下动作，不再轰出法则，紫衣人仍旧是保持着推的动作，一切像是静止了一般。
　　轰！一道贯穿混沌的巨大爆炸波猛然横扫而出，紫衣人和三人都消失不见，而后一切都归于虚无黑暗。
　　故事，于此开始。
　　日升月坠，星海生灭，在有那么一片密林深处，一个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子，倏一用力，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便袭入脑海。
　　紧随而来的，像是无数白蚁噬骨而上，少年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剧烈的刺激让他的身体陷入痉挛。
　　仅仅片刻时间，少年额头便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动弹不得，只能僵直地躺在原地，等待那股疼痛感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竭力的想要控制身体，浑身汗出如浆，总算是挣扎着坐起了身。
　　向四处看了一圈，少年一边喘息一边意识到自己是在一处密林之中，身旁的都是极目难见冠的参天大树。
　　往后挪了挪，靠在一棵树下，少年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刚才的一番挣扎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这会儿靠在树干上，少年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在林中响起。
　　谁？骤然听到人声，少年吓了一跳，但他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往四周打量。
　　一根树枝垂了下来，径直伸入了少年嘴里。
　　唔唔……少年竭力的想避过，但奈何身体根本无法做出大幅度动作，只能微弱的摇头。他感觉树枝尖端渗出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那汁液顺着少年喉管滑下，一股清凉感从肠胃散到全身。
　　像是炎炎夏日骤然喝下冰水一般，那不知名的液体渐渐细化，穿梭在少年体内，冰凉感滑过每一个细胞，那汁液逐渐遍布少年身上每一处穴位，渗透到不可知之处。
　　约莫三息时间，树枝抽离。
　　这汁液似乎，没什么危害——少年发现这树枝似乎并不想害自己，也就放松下来了，不再摇头。
　　慢慢的，他发现身上那种痛楚轻了不少，肌肉也不再痉挛，似乎，那汁液在治疗他。
　　“你是谁？”少年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苍老声音顿了顿，道：“我是一棵树。”
　　“你在哪？”少年又问，但目光下意识的顺着树枝往上看去。
　　“我无处不在。”苍老声音回答。
　　“怎么可能，你是一棵树，一棵树怎么能无处不在？”少年觉得那人在骗自己。
　　“这片林子，都是我。”苍老声音语气里带了点笑意。
　　“为什么要帮我？”少年坐直身子，不再是那副瘫软的样子，那树枝的汁液效果很是神奇。
　　这次那声音没有立马回答，似乎是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闲来无事吧。”
　　“你知道我？”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那句闲来无事，索性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知道。”苍老声音这次倒是回答的干脆。
　　“那这里，是哪？”少年继续问。
　　“天元大陆，天尘域，隋国。”树枝轻轻颤动，一片树叶落了下来飘向少年左侧。“这里是隋国边境，也是天元大陆极南之处。”
　　“你是谁？”这回换苍老声音问道。
　　少年沉默，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应该能一口回答上来，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对吧。”苍老声音看少年不说话，便自顾自说道。
　　“嗯。”少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响，算是承认，他有些颓然地靠在树上，不知来路，不明身份，甚至他连这人所说的天元大陆都毫无印象，这种陌生感让他无力。
　　……
　　沉默半晌，一只手扶着树干，少年缓缓站起身。
　　“去干嘛？”那颗所谓的树似乎对少年很感兴趣，对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颇为关注。
　　“饿了。”少年回答。
　　另一截树枝垂下，上面挂着红色的果子。
　　“……”少年无语了，他有一种这树在喂宠物的感觉。但他还是伸手摘下了果子，直接送到了嘴里。
　　“怎么样？”苍老声音问道，语气里有些迫不及待。
　　少年诧异的看了身后的大树一眼，“没什么感觉啊？嗯……有点甜。”
　　“喔~”树干轻轻颤了一下，少年的回答出乎其预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这整场谈话就是一场哑谜，一方试探，一方无知，在很多年后，双方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甚至会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你有名字吗？”少年问，他吃了那果子，明明只吃了一个却感觉不饿了，索性便又坐了回去。
　　“椿，”苍老声音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世人都叫我大椿。我不太喜欢。”
　　“为啥不喜欢？”少年此刻无事可做，开始和这人闲聊。
　　“大椿，显得我太年轻了。”大椿回了一句。
　　“你很老吗？”少年问道。
　　这次少年没能得到答案，大椿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是说了一句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天黑了。”
　　少年不解。
　　随着大椿的话音落下，本不是特别能见光的林子骤然一黑，而后竟渐渐亮了起来。
　　一株株树干上现出了虬龙般，似经络，如血管般的通路，在这些通路里，散发着柔和的浅蓝色光芒的物质在流转。慢慢的，从树干，到树枝，再到树叶，都一一亮了起来，整个林子在这淡淡的光芒衬托下，变得梦幻起来。
　　由于林中树木高大，导致地面其他植物并不多，有的只是一些喜阴的植物，鸾尾，扶芳，蚊母……
　　随着周围树木发出的光愈发明亮，这些植物也纷纷发出了各色的光芒，整个林子成为了光的海洋。
　　在所有植物都发出光芒时，无数的萤火虫自这些植物叶片上腾空而起，在空中慢慢的飞动，少年一时间看的竟有些呆了。
　　“你觉得怎么样？”大椿语气中有些得意的感觉。
　　“很美，”少年喃喃自语：“像那种海天一境，漫天星辰倒映，星海辰空，如梦似幻。”
　　“星海辰空？”大椿倒是没有想到少年能找到一个如此符合意境的词，他一直都没能找到恰当的词来形容眼前美景。
　　“你刚刚问我很老吗，”大椿语气平静：“我和那真正的星辰大海，同寿。”
　　少年点头，表示了解。他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讶。
　　“怎么？你都不感到惊异吗？”大椿疑惑。
　　少年摇头，他也不知为何，对于大椿的话，他似乎潜意识里就不觉得“与星海同寿”这个概念有什么特别，甚至，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
　　行吧。大椿心里默默道，你也是个怪物。
　　“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辰空，怎么样？”大椿伸出一根树干，扫过少年头顶。。
　　“辰空……”
　　少年侧头去看那不胜收的梦幻美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