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中城的内城是主上生活的地方。为了迎接各位城主，主上吩咐人把内城装扮的非常华丽。江玥跟着其他被邀请的宾客进入内城。操练场装扮成流水席，大家一次落座，聆听主上讲了很长的客套话。夏城主坐在客席的主位紧挨着吴将军。
　　魏成坐在江玥的对面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默不作声观察着所有人。文将军喜欢习武的人，就提议大家切磋武艺点到为止。江玥低头装作对茶叶感兴趣，一直不抬头也不参与。夏城主一脸阴郁看着江玥和白路。
　　白路是白郡守的女儿。为人狡诈略有刁蛮，和江玥有过几次接触。两个人性格不合，在这种场合从不接触。就算知道对方住在同一个客栈，两个人也会避开选择其他地方下榻。主上的请帖送给白郡守，白路的蓝图就在心中谋划起来。
　　吴将军目光落在白路身上，笑着说：“光看我们这些男人比武一点意思也没有。赶来的各位城主代表，大家也来展示才艺助兴，如何？”
　　白路心领神会，转头看向江玥，“都说西北城主家传有方。江玥，和我比试一次怎么样？我一直好奇江家的武功。想必大家也是一样。”
　　江玥摆摆手，“我怎么能和你们比较呢？大家都是驰骋疆场的人，不要强人所难么。”
　　白路拿起桌上的佩剑走到江玥面前，小声说：“别忘了咱们的来意。比武也不是非要有个输赢。”
　　所有人的目光聚拢过来，江玥被迫拿起剑。小梦担忧的抓着她的衣角叮嘱，“见好就收。”
　　江玥点头答应，跟着白路来到场地中央，右手缓缓抽出自己的剑指着地面。白路拔剑指着江玥嘴角露出不寻常的笑容。吴将军看着两个人的打斗，也在注视着魏成表情的变化。江玥一直在防守，白路步步紧逼不想放过压制她的机会，能在这种场合耀武扬威，对以后任何事协商起来留有余地。
　　魏成也看出江玥有意躲避。杨卓凑上前来附在魏成耳边，“她与那天差别很大，避免右手发力。”
　　江玥尽量不用剑抵抗。早上小梦给她敷上明先生给的止血药粉，多绑了几圈布。她特意穿了捆绑手腕宽大袖子的衣服，手臂看起来就像扎成灯笼一样。白路对她的防守越来越恼怒，干脆剑指咽喉目的明确就是想杀了她。
　　魏成给杨卓递了眼色。杨卓的袖子里藏着一颗铁珠，那是铸造剑的时候流下来的。他偷偷捏在指尖，瞅准江玥的膝盖弹出铁珠。正如魏成期待的那样，江玥突然跌倒跪在地上，白路的剑奔着江玥的脖子过去。魏成迅速跑上前，用自己的剑鞘把白路的剑顶开。
　　大家发出一声惊呼，白路被这情况吓到，瞪圆眼睛看着魏成。
　　“不是说点到为止吗？姑娘可不能气势汹汹，这样看起来既不漂亮也没有风度。”魏成扶起江玥交给小梦照料，魏成给主上行礼也跟着退下。
　　杨卓找了一处房间守在门口。江玥捂着右臂，血已经浸透衣服。魏成从衣服里掏出药瓶递给小梦，“上药吧！处理完回住处。我给你们找个借口离开。”说完转身背对着她们面相门口。
　　小梦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忙给江玥处理伤口。
　　江玥坐在椅子上揉着膝盖，“为什么要帮我？白路刀刀致命，懂剑术的人都看得出来。文将军和吴将军都想看好戏，你就让她演下去不是和所有人的心意？”
　　魏成默默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帮你，这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我。我只想问一句，你的右臂怎么受的伤？”
　　小梦推门出去。江玥坐在椅子上休息，“所有的城主和代表，他们的底细都做过详细的了解吧？夏城主的女儿，她不是那天的目标。我们在打斗中对那个方向都有警觉。只是没想到箭放的那么快。夏城主几天没动静，周边的布防调动很多，眼下一触即发。可他今天坐在那里很安稳。也看不出要寻仇的样子。你怎么想？”
　　魏成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摸着剑柄上的穗子，“为什么要帮我？西北城是这些人眼中的敌人。你应该保全自己才对。”
　　“初来乍到不是一定要帮谁。你身边杨卓的能力很强。杀夏莉的人也混在袭击你的人群中，是身上的味道。混合着很多味道，有木屑的味道…夏城主不像痛失女儿，或许那就是一个替身而已。”江玥掏出一粒药丸扔进嘴里，“中城晚上有很多生面孔，房顶，街头巷尾，短时间不会有那么多人涌进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负责中城安全的人。杨卓的轻功好，让他晚上多留意吧！”
　　魏成站起来拦在她面前，“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帮我？”
　　江玥捏着手里的葫芦，想了想回答说：“我也在押注，结果可能会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既然明确彼此的想法，就劳烦您送我出去。内城并不安全，你自己多注意吧！”她绕过魏成打开门。小梦跟在她身后向外面走去。
　　杨卓守在魏成身边，看着她们越走越远，“江玥很聪明，像她的父亲。我亲自前往西北城，看到江城主不是虐待俘虏，而是和他们围坐在一起烤火，每个人讲家里的事情。还亲自给受伤的俘虏上药。和平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仁心政策，很好的笼络人心。不会成为咱们的敌人。就按照她说的做！晚上你辛苦一点。”魏成回头看向操练场，那里客人们依然吵闹不止。
　　酒席结束。主上回去休息。文将军被这些人灌得有了醉意，吴将军护送他回到府上。魏相在江玥离开不久也找了借口离开。
　　文志离开内城，四处找魏成想请他喝酒。转了几圈在街上也没看到他，就到魏府找人。杨卓从外面布置完回来，刚好在门口碰见他。
　　“文少爷？您有什么事？”杨卓问道。
　　文志叹口气，看周围没人，小声说：“别提了。宾客多到让人心烦。到魏成这讨杯酒喝。他人在哪？”
　　杨卓陪他一起往里走，“本来是和我在一起的。临时被家丁叫回来。可能是魏相有急事。”
　　魏成恭敬的站在门口，父亲从他进屋就开始发脾气。一句话也不让他说，唠叨他的重点就是为什么帮助江玥来出头。吴将军和文将军在宴席上，对以后可以利用的人脉进行分类。宴席结束五城的局势又会有新的变化。魏相在这次权利分配中处于劣势……
　　最后还是夫人站出来说了几句话，魏成才得以离开。魏源的死在两个人的心里跃不去。魏成沉默着离开关上门，家中的仆人很少在这间房子附近值守。这个家的秘密从背叛主君开始，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那一天。
　　文志一边吃水果一边看杨卓除草，“你和魏成的性格越来越像了。院子挺好的，为什么总要除草呢？有的时候杂草也是一种装饰。今天你看到那些城主的女儿，那些姑娘们，魏成喜欢什么样的？反正下一步都是要婚配，你提前给我透露一声，我也有个心理准备。别忘了我还有个妹妹呢！”
　　杨卓站直身体连忙摆手，“他的心思我猜不到。你有什么想法吗？能文能武的人少有。白路和江玥是今天最显眼的两个人。其他的姑娘们可是贤妻良母型。我看挺适合你的。”他伸手指着文志，和刚走进来的魏成打招呼。
　　文志对杨卓的随便很有意见，扭头对魏成抱怨道：“你对杨卓太放纵了。现在都敢开玩笑到我的头上。话说回来，你脸色这么难看。你家老爷子是不是又训你了？”
　　魏成扶着额头歪在一边，“你知道还问我？在场那么多双眼睛。他是想让我尽量不要显露锋芒。毕竟吴将军的威名还是要照顾的。白路的目的很强，别说你没看出来。否则宴席结束，你也不会直接来找我。”。
　　文志扔给他一个苹果。“我就喜欢你们家的果子和房子。果子吃着香甜，房子看着舒心。可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主人，却一直惶惶不安…这是我父亲的原话你别介意。能和吴远斗的，也就是魏相。可现在的局势，没有胜算的可能。你要怎么办？我可是知道白路在十天前就秘密到了将军府，很多事情他们早都做好了准备。”
　　“你来我这的目的就够让人怀疑了。杨卓，去准备老三样。让仆人们都下去吧！他喝起来肯定要到天亮。”魏成闭上眼睛，却想到了江玥的面孔。有血脉关系的人形同陌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却又是为了什么……权利的危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