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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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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蒂星期天下午跟着表姐带着小表妹回到了家,家里静悄悄的,母亲不等小蒂进门,又匆匆催着小蒂用自行车驮着她到乡镇办公楼,表哥被计划生育的人抓走,母亲很是紧张。小蒂气喘吁吁地骑到乡镇办公楼,几间二层楼高的白砖房,孤林林地直立在马路边上,走上满是灰尘的楼梯,几扇木制玻璃窗在风中来回地拍打着,发出啪啪声响,走道上几片落叶发出沙沙响,稀松的办公门,发黄色的两张办公桌并排放在一起,了了几张白纸,被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松垮的木椅子,地上灰尘一片,母亲小声地叫了一句,同志,同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走道最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问我们找谁。母亲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小蒂听不懂母亲说些什么,只见那男的向最里面的走道指了一下,就匆匆向楼下走去。母亲拉着小蒂走到那边,空空的房间,满是灰尘,一张看似要散架的铁床,大表哥躺在满是破洞的席上抽着烟,小蒂和母亲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表哥受惊了一样吓坐起来,母亲双手紧紧握住表哥的手,嘴里不停地嚷着,受惊了受惊了,我的孩子。看着表哥满头乱发,小蒂不免扁了一下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被抓时的情形和后果,免不了一阵悲伤。忽地母亲问道,你抓住从昨晚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吗?表哥呆呆地点了一下头。母亲抓住小蒂和大表哥的手,“走,我们赶快走。”小蒂不知母亲哪来的力气和精神头,拉着大表哥和小蒂迅速地跑下二楼,一路小跑回家。随后表嫂在小蒂家二楼上面的小暗阁里躲起来,表哥每天晚上就到隔壁邻居闲至的小房子里休息,每天三餐,母亲用木梯爬上二楼暗阁送给表嫂吃,三个多月后,表嫂又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生活对于表哥家还是善待的,表嫂生了这个娃后就直接找计划生育部门结扎了,随后表哥就带着他的仪表车床回到他自已家过上安稳的生活。
  对于隔壁晓丽和晓盼两姐妹来说,生活是在盼望中过去的,父母亲为了能再生个男孩,已经四年多没回来过了,在那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年代,人们的盼望是深沉的,锲而不舍的。晓丽和晓盼在奶奶的照顾中也慢慢长高了,一起上学,一起睡觉,一起爬山,一起到田田野里玩,一起捉蜻蜓,一起玩游戏,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月亮,一样一起盼望着母亲的拥抱,一起想着母亲睡去,然后两人在彼此安慰牵扯中迎来每天的晨光,直至母亲在她们的印象中模糊,想不起她的笑容,想不起她的声音,想不起她的脸,但那温暖的感觉一直萦绕着两人。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炽热的阳光,烧得人滚烫烫的,狗儿一直躺在河岸的树影里吐着舌头,风吹过一身燥热,太阳渐渐落在西边的山头上,路上晒谷子的人们陆陆继继出来收拾着,晓丽和晓盼跟着奶奶,两只脸蛋红得发黑,晓丽拿着谷耙哧哧地往中间推,堆成了一座小谷山,晓盼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余谷,扬起灰尘满片,风吹过,全部粘在了皮肤上,痒得晓丽只抓脸,红一条白一条的印痕,宊显在小小的脸蛋上,看着比扫把还要矮的晓盼,晓丽忍不住抢过来,自已拼命扫起来,只弄得全身是汗,灰尘和稻谷在空气中乱窜。
  奶奶收拾好就转身回家做饭了,晓丽拉着晓盼,跑到埠头洗起了脸,脚上手上一阵阵清凉,两姐妹相互搓洗着对方的小脚,撩着水逗弄着,欢快地笑着,忽地晓丽腾地一声跳入水中,溅起水花湿了晓盼一身,不一会探出圆溜溜的脑袋,冲着晓盼大声地笑着,晓盼拂起水朝着晓丽洒去,笑声绕过风,绕过云,绕过山,久久地回荡在空中,轰轰声,一架飞机从空中飞来,两姐妹快乐地叫道,飞机飞机,只至飞机被落日的山头挡住了视线,两人才意犹味尽地停止了叫喊。
  许是累了,晓丽慢慢游回到埠头,晓盼轻拂起晓丽挂在额前的刘海,两人并排坐在岸边两只小脚不停地拍打着,“晓丽,姐泅个水,咱们就回家。”嗖地一声,晓丽站到水里,调皮地冲着晓盼挤挤眼,“看姐姐能泅多久?我可要比上次要更久点。”一转身,脑袋钻入水底,晓丽看着姐姐的脑袋浮在了水面上,时间静悄悄,无聊地看向天空飞过的鸟儿,姐姐的脑袋不见了,晓盼心里一丝惊慌,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走,晓盼能听到自已心脏咚咚在跳,好象要跑出来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开始扭曲,脸上满是恐惧,两手紧紧地握成一团,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也没想到能发生什么,一直努力控制着情绪,因为姐姐肯定在跟她玩,一会就会象以往一样,刷地探出脑袋来吓她,她期待着,眼瞳睁得更大了,双手扭在了一起,时间在一秒秒地流走,晓盼感到喉咙里干干的辣辣的,恐惧占据全身,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声哇地哭出来,“姐姐,姐姐,,,,,,”路上忙着干活的人们,不知所以地看向这边,又埋头干活了。
  夕阳下,天空一片火红色,炫染在西边的山头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鸟儿忽然从一大串从电线杆上飞起,狗儿直起了慵懒的身子,竖起了耳朵,一大群的鸡在树下咯咯乱叫,水里的鸭子扑愣扑愣着上了岸呱呱地大声叫着,晓盼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姐姐在河里,我姐姐在河里!”那哭声响彻全村。
  落日的余辉下,山显得更加暗沉了,偶有一丝风吹过,晓盼感到瑟瑟发抖,恐惧,腥涩,寒冷充斥着她的身体,她瞪着眼睛,哭不出声,喉咙干哑。人们围在晓丽的身边,一个大人使劲地挤压着她的胸部,一个大人掐着人中,一些人搓着她的双脚,一股股水从晓丽铁青的脸上流出,附近的人们拿来了热水瓶擦拭着晓丽冰冷的身体,一团闹哄哄的。
  天暗下来了,人们渐渐离去,男人们抱起晓丽的身体,往晓盼家里走去,奶奶已经泣不成声,几近眩晕,几个妇女搀扶着她,晓盼看着晓丽在前面一晃一晃的脚,一下子晕了过去。她发了好几天的烧,梦里看见晓丽从水里突地探出脑袋,冲着晓盼顽皮地笑着,当晓盼伸出手时,她就消失了,晓盼惊醒。从此小蒂看见晓盼呆呆地,痴痴地看着天空,好长时间没有笑过,自至一年后,她母亲过年时抱着一个胖胖的娃回来,晓盼才慢慢恢复了点生机。
  生活几成不变,小巷子里的人们还是每天早起晚归,最东边黑人家的两个儿子都出门做生意了,两个孩子留在家里让奶奶照顾着,晓盼也随着母亲去外地读书了。
  服装厂两夫妻也开始不忙着,晚上也没看到他们家灯火通明了,只是她们身上的衣服漂亮了很多,他们家的孩子都穿着得体,那一个夏天,小蒂也好久没有看到这家的女主人了。
  秋天的一个晚上,夜已经深了,小巷子里偶有狗叫,大家都已经关灯睡觉了,小蒂迟迟不肯睡去,在自家窗台上看着星星,夜静寂着,巷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小蒂依稀看到村西头的一个女人敲了敲服装厂的门,不一会,男主人轻轻打开了门,朝外面谨慎地看了一眼,和女人抱在了一块,小蒂依稀看见两人嘴对上了嘴,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小蒂一脸茫然,脑闷了好久,忽再次听到脚步声,这次声音大点,走得快一点,小蒂一眼认出是服装厂女主人,身体胖了很多,肚子很明显地大了很多,只见她随身拿出了钥匙,轻轻打开了门,小蒂觉得心要跳出来了,不一会儿,那家的灯亮了,小蒂听到一声,近乎自杀似的叫声,哇天三宝,哇天三宝,而后嘎然而至,夜又恢复了平静,周围几户人家亮起了灯,朝窗外看了一眼,互相问了几句又重新探回了头,关了灯,小巷子里又一片寂静。
  小蒂不敢开灯,蹑手蹑脚走到母亲床前,把看到的告诉了母亲,母亲严厉告诫小蒂不要和别人乱说,不然要割舌头的,家里的灶台要被人扒掉的,吓得小蒂不敢吱声。
  到冬天时,那服装厂家里传来了婴儿哭闹声,阳台上晒起了白色衣物。巷子里每户人家生活渐渐开始不一样了,早上大家也不用再搬着煤炉出来生火了,家家户户都有了煤气灶,高压锅,大家的生活都有了一丝的隐私,唯一一样的还是喜欢在夏天的晚上端着饭坐在巷子里吹着风,聊着天。
  好久了,服装夫妇都没有出来聊天了,那天早上小蒂看见女主人红着一双眼,匆匆走过她身边,小蒂轻轻叫了句婶,她只微微点了一下头迅速走开。
  晚上大家照常坐在电视机前,小蒂听到巷子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哭声,男人的,孩子的,大家纷纷跑到窗户边,声音从服装厂夫妇家传来,母亲和父亲迅速下楼,跑过去,小蒂看见父亲和几个邻居抬着那家的女主人往路上走,哑巴家的男人拉着他的三轮脚踏车匆匆出来,众人推着车子就往村口跑去。第二天早上,父亲一伙回来了,大家都沮丧着脑袋,小蒂看见一条被子被大家抬进了服装厂的家里。
  从此,小巷子里不再有以前的欢声笑语,生活充满着孤独,迷茫,彷徨,偶然还能想起晓丽,服装厂女主人,小蒂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想起这些逝去的人,大人们从不谈论她们,小蒂想,应该大家都是忘记了,她也开始了忘记,可是等到她开始忘记时,发觉得这真是那么的残忍。幸好,小蒂长大了,表姐和小蒂同时去了柳市的正泰集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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