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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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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我头一次见识到了说书先生口中的宝剑。
  青黑色的剑身,泛着冰冷的光,氤氲的紫气萦绕剑身,传说中的剑气在剑尖上吞吐不定。
  拿着这柄剑的男人穿着青色的袍子,立在门外的雨中,细密的雨丝从天空落下来,飘向这个人的肩膀,却又在即将打湿他的衣衫之前,拧转了势头,最终落到他身边寸余。
  仿佛有肉眼看不见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
  我看见一个慵懒的少女坐在我家铺子的门槛儿上,满脸写着震惊,仿佛碰到了神仙。
  我看见她想要起身问好,又紧接着看见她迎面撞上了一道挥洒而来的剑光。
  我看见她脸上招牌式的揽客专用讨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凝固了。
  猩红的鲜血泼洒在破旧的门上,又有一部分流淌在积满雨水的街道上,红色的血液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在街面积水中凝成一道道小小的红色的河流。
  这么大一片血迹可不好清理啊。我心中如此想到。
  师父从铺子里面冲了出来,我想要阻拦他,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或者已经发出了声音,但师父他听不到。
  我能做到的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啊啊,师父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掉进钱眼儿里的老骗子罢了,哪里是天上神仙的对手呢。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声叹息也注定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师父红了眼,冲上去拼命的时候忘了拿着我每天都仔细打磨的菜刀,仅仅是拎着自己的椅子当做武器。
  椅子上的垫子掉在地上,绊的师父一个趔蹶。
  外行。
  就算不用看我也能知道这场搏杀的结局了。
  师父像一头失了崽的野兽,又像一条被逼近胡同准备拼死一搏的野狗,横冲直撞,连桌子都被他撞飞一边。
  我不禁心想,可能这家铺子明天就要关门了吧。
  不知道范捕头来我家验尸的时候,会不会为我们爷俩掉下眼泪?
  不过那些街坊婆娘之间的私房话儿,一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我家今天发生的血案。
  但愿她们能给我们编出一个威风点儿的恩怨和死法儿才好,千万别是谁家谁谁给谁家谁谁戴了绿帽子引来杀身之祸那种,太小家子气。
  虽然我没有闯荡江湖威风八面的机会了,可最起码死的时候,总也得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不是?
  我是不行了,一个照面儿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人砍翻在地,实在不太光彩。
  我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死期,那会是一个残阳如血冷风如刀的傍晚,绝世的剑客和命中注定的对手分出生死,他们互相以对方为知己,却又必须贯彻自己的剑道杀死对方。最后获胜的一方抱着垂死的知己失声痛哭,而后者则露出释然的笑容在友人怀中溘然长逝。
  这才是一个大侠应有的归宿。
  而我应该只算是一个小喽啰。
  现在小喽啰的大王正高举着椅子,涕泪横流且面目扭曲,看上去就属于被大侠一刀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有没有杀错人的类型。
  师父发出嘶吼,把椅子狠狠砸向剑仙的脑壳。
  逞凶的剑仙满脸尽是嘲讽,举起宝剑轻松挡下油光锃亮的椅子。
  他开口说道:“温师兄?西玄山温真人?箍心铺温掌柜?我该怎么称呼你?”
  “还是说你喜欢我叫你叛徒温凉?!”
  师父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嘶吼着改变椅子的方向,一遍又一遍试着把椅子腿敲到剑仙的头上。
  师父的攻击很难奏效,就连我都清楚,椅子虽然常常出现于街头斗殴,但那是因为椅子可以就地取材很方便,绝对不是因为椅子杀力可观战力强横。
  刀枪剑戟十八兵器,样样都是专司杀人的利器。其实器物和人很像,一旦专一做某事就会出类拔萃,而三心二意一器两用就会泯然众人,比如仙剑,又比如椅子。
  椅子在空中挥出了残影,和宝剑相击,发出金铁交鸣声。
  剑仙的宝剑在手中画出一道道流光来,磅礴的剑气在空中炸开,崩散出的劲气吹乱了天上掉落下来的雨水,那些雨丝在空中慌乱飞舞,被我家铺子的灯照亮,像是夏天飞舞的莹虫。
  暴怒的师父和冷漠的剑仙形成了鲜明对比,谁是高人谁是蟊贼一目了然。
  至于剑仙口中的真人、叛徒,在混乱的局势下我也没有精力去像个明白。
  大概是师父以前招摇撞骗,骗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手里?毕竟人家派来的杀手都找上门来要灭我家满门。也不知道师父当年到底骗了人家什么宝贝,是传国玉玺还是黄花闺女?在我的脑海里,没有害人性命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也就这两件事了。
  如果这位剑仙不是来我家杀人的,想来在平时也应该是个嘴碎的人,毕竟在打架的时候也要说个不停可不是好习惯。
  “秦师姐可是箍心一脉最后的传人了!年纪轻轻修为又高,为什么会死在你的手里?”
  剑仙看着师父暴怒的表情,终于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不过是杀了一个小小凡人伙计你就气成这样,当年秦师姐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掉过一滴眼泪?”
  “原来你也是会流泪会伤心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一只没有良心的畜生!”
  就算他们俩看不到我,我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心脏砰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私事。
  我自小时候起就在铺子里做伙计,只知道师父原先是个手艺人,三十郎当岁光棍一条,过着吃不撑也饿不着的日子。至于师父从前在哪儿混迹、有过什么经历,一概不知。如今从这位剑仙口中得知这等私密事,自然分外留心。
  日后可以当做师父的把柄,要挟师父多发工钱。
  啊,好像不会再有日后了。
  秦师姐是谁?温真人又是什么?往日的恩怨情仇如光环一般笼罩在师父的身上,渺渺茫茫的细雨和染血的街道、暴怒的男人和冷漠的剑仙,平日里风平浪静的积水洼骤然变成了浊浪滔天的万里江湖。
  师父的背景显然要比我以往认为的要复杂的多。
  仅仅是凭着一张油腻的板凳就能拦下剑气四射的仙人,想来我的师父也会是仙人之流无疑。
  真好啊。
  分明就是茶苑小说里主角的设定,糟老头子其实是老神仙,破瓢烂碗其实是神兵利器,被当做废柴的少年其实是被埋没的天才。每天坐在门槛儿上犯傻的小伙计早晚会一飞冲天,从此天下英雄见我而尽折腰。
  唯一和主角们不同的地方就是,我还没来得及出门看一看,就变成了邪恶组织手里的一条冤魂。
  不过我很看好师父的下一个徒弟,将来给师姐报仇的任务也交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离深仇大恨的主角们又近了一步?
  师父也不只是单凭一张板凳就能拦下剑仙那么简单,不但能拦下,甚至还隐隐有着反压一头的意思。
  真乃高人。
  可师父你之前怎么就不教教我呢,否则我断然不会落到被人一剑砍翻的下场,好赖也能过上两招,最起码也能在被砍翻之前对这人喊上一句“好快的剑!洒家这辈子值了!”“狗贼!十八年后我必取你性命!”之类或潇洒或悲愤的辞世之句。
  师父的椅子逐渐压制了剑气,椅子腿儿也突破了剑仙的剑架,终于稳稳地落在了剑仙的头顶。
  “你回去吧,你杀不了我。”
  “把身上的丹药留下。”
  剑仙跌坐在街上的积水中,嗤笑到:“留下丹药也救不了她。”
  师父懒得理他,把他的宝剑踢飞一边,按住他的肩膀,动手搜身。
  “她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不关你事。”
  “可是秦师姐她关我事,你既然害死了秦师姐,那也不差我这贱命一条,只要你不杀我,我早晚要把你身边的人挨个杀光。”
  师父冷笑:“我身边的人?我身边哪儿还有别的人?我就她一个,刚刚被你杀了。不过你要是下次再来,你就打不过她了,我说的。”
  “不过我劝你别来,下一次我不会留情。”
  师父搜到了瓷瓶,不再管他的死活。
  剑仙在他身后大喊:“我知道我的天赋不如你和师姐,也不如那么聪明,所以你们不管干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清楚!可是现在秦师姐死的不明不白!所有人都说是你杀的秦师姐,我不信!你要是没那个胆子给她报仇,那就让我来!我没你那么聪明!我不怕死!”
  师父不说话,抱起我的身体,神态温柔。
  师父的大手轻轻触碰着我脸上的伤口,手指分明还在颤抖。看来师父嘴上说的镇定,身体明明还是紧张的很嘛。
  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既然这么担心我的死活,那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冲出来拦下那个剑仙?不过随即醒悟,剑仙骤然暴起行凶,要师父立马拦下也实属强人所难。
  师父站起身来,我看见自己的手臂垂落下去,一荡一荡,血珠从指尖滴滴答答滴落下来,在地上溅起小小的花儿。
  师父把我的身体放在臂窝里,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我的手,把它放回我的身上。
  然后他抱着我,轻手轻脚地走回铺子,仿佛担心打扰了谁的酣眠。
  “不怕不怕,师父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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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没更对不住了……
  准备切主线了,这一章前后都不搭可能读着有点难受,下一章就正常了。
  明天还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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