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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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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耕欲言又止,陆静修自顾自地自豪道:“当今世上,只有我道家是千年门派,其余不过泛泛,若是能有一人,让法典归一,那时不论南北,皆以道为尊,这天下由我道家掌控,各门各派消殁干净,哈哈。”
  陈耕感觉到他眼里闪烁着强大的光芒,充满生机和自信,仿佛他已经问鼎天下,漆下跪满道徒。
  忽然陆静修回过身,对着陈耕道:“我年岁已高,自知修为有限,再做努力,也不过是妄然,十二卷法典,是不能在我手上归一了。但是你不一样,若是你能从现在开始,随我潜心修练,不出十年,武功必定独步天下。”
  陈耕了然道:“原来你是想收我为徒?”
  陆静修笑道:“不错,你虽然修习过天师法典,但无名师指点,当中肯定了不少弯路。现在我来指点你,事半功倍!”
  陈耕心中好笑,这老道给人感觉疯疯颠颠,莫名奇妙出现,说了一大堆话,居然是想收自己为徒,这年头居然还有师傅来“求”弟子的。不过想想当时李末的话,自己所学,看来也只有道家才能指点。拜他为师对自己也有好处,但是对眼前这老道真提不起半点兴趣,只好道:“我想前辈未免有点托大,先不说我个人意向如何,时间上也不允许。好意心领了。”
  陆静修道:“小子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有何作为。”
  陈耕虽是少年心性,却也能强压心中不满,沉声道:“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不劳前辈费心。”
  陆静修唉道:“我道家千百年,如今四分五裂,陈耕你正当少年,正是进取之时,未来统一道家,何等功业,你难道就不想吗?”
  陈耕不知道统一道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好道:“前辈错爱,晚辈不想,也没能力。告辞。”
  陆静修看着陈耕离去的背影,不再劝阻,转身离去。
  三人继续沿江东行,一路上陈耕将与陆静修的对话告诉二人,让他们帮助分析。阴简沉声道:“这陆静修一招击退我和杨兄,虽是偷袭,但是却一点先兆也没有,但我却没听过这个名字。到底什么来头。”
  杨鹤笑道:“阴兄丢脸了,我远在仇池,也曾听过此人的大名,你怎会不知道的。”
  难得听到杨鹤取笑他人,陈耕和阴简不禁微微一笑。
  只听杨鹤道:“孙恩死后,刘裕全力镇压道教,若不是陆静修上书为道家正名,以刘裕之能,你觉得现在还能有道士?”
  四十余年前的孙恩之乱,给整个南朝带来了无数苦难,刘裕平乱后,为防止祸乱再生,同时也为保存实力全心北向,便狡诏收编南朝各大门派,以江湖势力平衡道教,后陆静修孤身上书抗命,为道家辨白,才使得刘裕收回成命。饶是如此,整个南朝道家也已经衰败沉沦,而后王颖出山,才让仅剩的修道之士看到一点希望。
  因孙恩之乱,黎民深感其苦,加上文帝刘义隆尊佛,以至道教在整个刘宋,都是边缘化的存在。
  杨鹤跟着道:“这陆静修武功高强,在宋境内享有盛名。只不过为人低调,平日很少能听见他的消息。”
  阴简看着陈耕笑道:“看来是真想收你小子,还等什么,出家做道士去吧。我会找时间去看你的。”
  陈耕无奈笑道:“我才不去,练练道家武功还可以,要出家做道士还是免了。没那闲心。”
  杨鹤道:“陈耕错了,修道和练武一样,常人是无法理解其中的乐趣和奥义的。”
  陈耕不置可否,阴简道:“我阴阳家与道家渊源极深,哈哈,哈哈,你小子要是跪下磕几个头,我也勉强收了你。”
  陈耕笑骂道:“我就是跪猪跪狗,也不会跪你这个胖子。”
  阴简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好说好说,办完这件事我帮你找一条狗,一头猪也行。”
  陈耕头一扬,不再说话。
  突然间阴简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
  陈耕怒道:“有何好笑!”
  阴简喘着粗气道:“我在想,你跪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陈耕骂道:“去你的。”旋即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此情此景,杨鹤也微笑摇头。
  红日西沉,阳光温柔的抚摸着大地。柔和的阳光照射在树叶上,反射出点点嫩绿。渭水波光粼粼,使人炫目。
  三人的影子往前方延伸而去,与草木融为一体。
  平原上微风渐起,凉意来袭。三人衣衫拂动的声音已经被草木的沙沙声和流水声覆盖。
  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身后的山脊。三人已经连续不停步的追赶了四个时辰,阴简叫住在前的陈耕,神色凝重地道:“不要追了,累成这样就算追到,也没力气抢人。”
  杨鹤闻言,也无奈道:“阴兄说得在理,若不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三人就是去送死。”说罢就地而坐,调息运气,不再理会二人。
  陈耕看二人都已经开始调息,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到河边取水饮用。
  细听二人的呼吸,陈耕知道他们已经调动内息,运行过数个周天,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喝了一肚子水后,陈耕就地而坐,权当是为二人在作戒备。
  黑夜降临,星光暗淡,四周被黑暗完全笼罩。漆黑深邃的宇宙,带着无限的神秘,使人心生向往。
  潺潺的水声,不远处此起彼伏的蛙鸣,草木随风而动的轻响,时而交替,时而夹杂,传入陈耕耳中。
  陈耕深吸一口气,闭目用心感受这大自然的旋律。水流声越来越模糊,他开始不自觉地跟随着蛙鸣,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当呼吸渐急,陈耕只觉自己胸口好像有一团火,灼热的火焰沿着经脉,从胸口开始燃遍全身;周身经脉好像快要爆裂开来。皮肤开始一寸一寸燃烧而后化为灰烬,接着五脏六腑都像被架在火上,肺火随着呼吸经鼻腔喷出,意识开始模糊。真气混乱至极点。
  就在他感觉马上要全身爆裂而亡时,燃烧的身体和经脉突然“冷却”下来,全身说不出的受用。待到呼吸渐平,蛙鸣声也越来越小时,流水声变已得无比悦耳动听。周身气劲鼓荡,真气所过之处,说不出的舒爽。
  陈耕猛一睁眼,才发现天已大亮。影子在自己脚下,原来已是正午。
  阴简在一旁吃着干粮,看着刚“醒”过来的陈耕。
  陈耕舒出一口气,略带尴尬地笑道:“天都亮了。怎么不叫一下我。”阴简嚼着干粮,含糊不清地道:“你昨晚气运全身,如果突然拍醒你,一个不小心真气逆行,死得很难看的。”陈耕抬头看了看天,正午的阳光并没有给他刺眼的感觉,反而觉得非常受用。
  阴简咕噜一声,吞掉最后一块肉干,拍拍手道:“赶紧起来走。”
  陈耕收回目光看向阴简,正好与阴简目光相触。
  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阴简,阴简心中一凛,寒意已由内而外扩展至全身。他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已身处黑暗之中,极寒,极暗;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光亮;除了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周围安静得让人害怕。突然他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心跳好像在嗓子里,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在这黑暗冰冷的世界中往下掉落,阴简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寻找任何目标,可是最终发现他连自己双手都看不见。
  阴简大惊,呼吸越来越急促,阴冷的空气像无数细针刺入他的口鼻,再闯入体内。体内的真气像受到刺激一般,横冲直撞,好像要冲破他的身体逃离而去。他痛苦的大叫起来,却发现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才发现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全身一颤,微风抚过面颊,四周景色映入眼帘。
  阴简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景色如旧,却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远处的陈耕呆呆的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阴简渐渐恢复神智,才发现额角渗出冷汗,刚才的感觉太过真实了。他深吸一口气,对陈耕道:“别发呆了,走!”声音居然略带颤抖。
  陈耕嗯了一声起身道:“怎么我感觉全身都这么暖。”
  阴简清了清嗓子道:“你暖不暖我不知道,再不赶快就肯定追不上杨鹤了。”
  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后,陈耕不好意思道:“是我拖累了杨大哥了。希望能赶得上吧。”
  阴简头也不回道:“赶快吧,我已经嘱咐过他,如果有情况不要贸然前进。而且他是清晨出发的,赶了一上午路,他会休息的,我们脚底快一些,应能追得上。”
  陈耕应到一声好,微一提气,差点忍不住要惊呼。
  气随意走,涌向双足,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一步,跨出后才发现,已把阴简甩开一丈有余。陈耕又惊又喜,岂知心念一动,真气不继,脚下步伐迟缓,身体收不住势子,整个人扑跌在地上。
  阴简大笑走近,拉起陈耕道:“看得出来你小子功力又长进了。”陈耕顺势起身,尴尬的笑了笑道:“还是不太会控制。”阴简道:“多用多练,早晚会好的。走吧。”
  经过昨晚,陈耕在内力上的修为,已突破原来的瓶颈,达到了另外一个层次。在陈耕之前,无数人修习过天师法典,但却只有寥寥数人能够突破极限,达至化境,而所谓的仙道,更是只有传说而无实据。
  其根本原因除天师法典本身难以理解之外,更在于“由乱而治”的修习理念。普通武师,照常规修习,决不可能像昨晚陈耕那样,使真气处于混乱状态,因为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无数人在修习时,都尽量避免。若是真落入此等状态,在无外力的帮助下,轻则武功全失,重则命丧当场。所以就算是宗师级高手,一但出现任何不妥,必定会马上停止修习,而绝不会赌上自己一身功力。
  而天师法典,则是引导真气先进入混乱状态,再由混乱的真气走遍全身每一处,依不同体质,或寒或热,当寒热充盈至极点时,体内所藏的潜能则被激发出来,所谓阴极生阳就是此理。
  几乎没有任何经验的陈耕,就这样渡过了一次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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