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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落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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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似乎对白建宏有着独特的吸引力,以往或许只是有种说不清的放松,而这两天却在夜中越发精神了,虽然和生活中遇到的不明压力有关,但这种清醒的感觉也未免有点太充实了,无奈他又想起了那本还未看完的《讨逆志》,索性下窗拉起桌帘挑灯夜读。
  这一次故事发生在一个名为元安国的地方,那个名叫韩碧泉的将军带领着三万大军前去征讨,那里的环境描述对于白建宏来说极为陌生,“道旁生木,皆作赤白,上有异鸟翻飞,其下生三足,冠作异彩,如千缕缠丝,其状莫定。”
  而土地的实际状况在描述中也是显得相当不真实,“细沙为土,踏之如铁而拾之若水,暗黄斑驳,浑然不似余之见闻所释。”
  军队在这样诡异的山水之间行进,自从他们越过用不知何种生物的骨骼砌成的边界后,始终没有碰到一个人,没有见过一座城池,就连野兽也没有看见过。
  只有那些稀少有诡异的鸟群——如果那种生物真的能被称为鸟的话——如幽魂般在上空无声地盘旋着,仿佛默然的幽灵在觊觎着什么。
  行进了有五天时间,在一片树海后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一片诡异的旷野中。
  “平野辽旷,难寻天地四方,原上荒极,遥遥百里未有寸草,唯军甲索索马蹄踏踏,其土甚异,非原有之泥沙,色灰似焚,拾之散损如死灰,莫可言其生机。”不仅空旷的令人感到不适,而在这片偌大的荒原上,死气沉沉毫无一丝活气。
  一天后,一支补给队竟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布置出的猎犬都无法寻获一点点踪迹。
  事情开始逐渐偏离文章的作者和白建宏认知的轨迹。
  对未知的不安渐渐在军中蔓延,韩碧泉将军认为应该尽最大可能离开这片荒诞的旷野,但是在这片令人窒息死意中,定位变得极为困难。
  考虑到当时并没有相当的磁力技术,白建宏无法推测罗盘和指南针的失灵是因为何种原因,但是文中记述的状况却更加令人不安,“此日来针盘皆损,非同向可明,各有所指难言何为准绳,况乎其指向随时而异,似有所寻而单有所指,诸针所向纷乱杂异,不可辨究。”
  天上的星辰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既有的轨迹和模样,不仅无法与出发时绘制的星图有任何重合,甚至每一夜的星空都完全不同,那些星辰闪烁着众人从未见过的混沌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跃着,仿佛一场令人迷幻的莫可名状舞步。
  到了进入这片吞噬理智的荒原的第五天,开始有士兵的精神出现异常,有人声称自己看见了某种类似猿猴的活物正骑着一种他们无法描述的类似鸟的坐骑奔驰在他们远处,但探子却无法证实他们的幻觉。
  还有人开始念叨一些所有人都不曾知晓的语言,用这种仿佛并非出自任何已知生物的诡诞话语拙劣地模仿着一种前所未闻的声音,他们出神地低语着,有时甚至无法打断他们的行为,即使韩碧泉将军三令五申乃至严重到用军法处置这种行为,也依然无法制止不断有人有节奏的低吟。
  情况愈发糟糕,士气开始垮塌,即使心理坚强的人也开始被折磨的逐渐有点神经质,到了第八天已经开始有人被他们所说脑中无尽的晦暗低语折磨到用兵器刺穿自己的脑壳。
  随行的军医中也开始有人不堪重负差点将病人掐死。
  从那些细碎又试图保持理智的潦草笔墨间,白建宏似乎能够窥见那些令人疯狂的状况和气息正在越发汹涌的弥漫。
  直到遇见了一个庞大的湖泊。
  “湖缘甚广,距三日程外尚可见其澄澈,今近观之,却似暗渊深不可知,又似明镜清不可测。”作者的笔触到这里勉强保持了一丝镇静,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头顶盘旋的怪鸟早已没了踪影,作者并未写下这些鸟是何时不见的,而且很快他们就遇上了新的异状。
  原本低语的人,到了湖边后不顾劝阻开始疯狂地吞咽湖中的水,有人趴在水边直接把头埋进湖中痛饮到撑死或者淹死,而那些曾说看见莫名生物的人此刻围在湖边一同高喊着没有人能够理解的辽阔词汇,他们一边如同歌唱般撕扯着喉咙放声高喊,一边又像早有默契般相互勾肩搭背如同痴狂般跳跃着扭动着肢体,好似莫种超越了想象和自然规则束缚的舞蹈。
  军令已经完全失去意义,没人能够阻拦住那些已经陷入无尽狂欢的人群的任何行动,而且作者注意到,从他们刚刚到达湖边的黄昏到恰恰入夜后的短暂几小时里,湖面映照出的星辰已经完全不能用繁多来形容,有些喷薄浓光的球体大小远远超过了太阳或者月亮,即使天空并没有湖中的某些倒影,湖面也如同脱离现实法则一般混乱的演奏着虚幻的光影里完全超出地球中任何一种规律的绝伦几何狂想曲。
  字里行间中的躁动和压力扑面而来,即使作者也开始记述起白建宏无法解读的词汇,“蝉之翼所裹挟着浅土,亦吞吐未见之长空,既骤落之血难,献负见之恩泽而食之所志……”那些笔记已经狂乱到令白建宏几乎被无法解读的绝望和无奈所吞没。
  鬼画桃符般的泼洒整整持续了五页,很难想象人是如何在那种错乱的状态下如此连贯的奋笔疾书的。
  终于笔锋不出白建宏所料的转为了相对正常,不过从笔迹中颤抖的痕迹来看,也是劫后余生的程度。
  描述直接跳到了某处近乎避难的场所,从文字记述中似乎只有极少数人和韩碧泉将军和他在一起,记叙一开始便是一个作者未曾谋面的人正在教导着众人。
  他提到的东西经作者之手记述后有大量的舶来词和颠倒的语序,读起来相对费劲,
  一遍看下来反复提到诸如,“伊尔沃”,“恶神”,“亵渎”,“荷门”,“守护”,“猎杀”,“异端”,“邪徒”,“使者”等看着既让人毛骨悚然又不明就里的词汇,可见他并没有完全掌握军队或者说作者最常用的基本语言。
  那个人似乎并非孤身一身,他多次提到同伴和组织,而且韩碧泉和余下的人似乎也对他们的实力和想法深信不疑,这不禁令白建宏猜测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并没有滞留太久,从作者的记述来看,在他们相处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大量传授了各种作者不会称呼的辟邪仪式和相关咒文,作者和其中一名金发蓝瞳的瘦高男子有过一番彻夜长谈,那人非常耐心细致的向作者介绍了白建宏完全看不明白的话,不禁感慨文化隔阂的艰难和可怕。
  “嗟乎!其神曰无名,而仆复何名?已而信神则出,则仆自献名。”这句话相当突兀的插在两人的对话中,既像是作者的震撼却又不似令他恐惧的邪物。
  韩碧泉准备即刻返回向朝廷汇报,那些人嘱咐他一定要“封目守念”,之后定要“持剑而归”,方可“断心破邪”,碎片化的记载中,似乎蕴藏着什么事端。
  突然,一道响亮的惊雷声轰鸣了白建宏的耳膜,他大惊地抛下手中的书回头望去,只见窗外正坠下数道粗壮的雷柱击打在地平线上,闪动的紫色光焰霎时把屋内照耀地银亮如雪,那天雷翻腾着轰然闪过,仿佛扭曲的诡异兵刃刺入黑夜凝重的甲胄中,暗流如水又瞬间缠住了光亮,片刻之间异动便在无声中沉入夜幕,白建宏只觉一阵心惊胆战,但这感觉不仅仅是恐惧,还有着令自己感到惊讶的愤怒,心脏在汩汩地跳动着似乎要泵出其中的汹涌,白建宏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干脆不去多想或许片刻之后就会好转,先收拾一下准备睡觉吧,这样想着他伸手按下台灯开关,结果咔的一声声并没有光线上的变化,停电了吗?白建宏正准备仔细看看,张庭魏的低声呵斥传来过来:“小白,不要突然开灯,你床尾没有床帘。”
  白建宏立即又合上了开关,此刻被话语一惊他才感觉出方才光线的变化,确实变暗了,但是之前明明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毫无知觉,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夜读时是在黑暗中吗?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光线变化也同样没有感受,这一切未免太不寻常了,和这本书有关吗?还是和那些和自己关系道不明的同学们有关?
  或许,真的应该问问何明卫了。
  也许还有夏老师。
  真是不得安宁。
  ——
  李律坐在床头凝视着屋外,他双手划动着床铺不知在做何想,良久,一条蜥蜴爬上了他的手臂,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旋即有微微叹了口气。
  ——
  又是梦。
  到底还有多少梦境会浮现?
  那是座黑暗潮湿的洞窟,墙上阴燃的火把只能勉强照亮这片庞大的空间。
  视觉停留在高处,洞中各色的人影皆能收入眼底。
  巨大的桌子,仿佛是各种沉重的岩石用能够令匠人无可奈何的粗暴方法强行堆砌成。
  各种杂乱的声音微妙的混合着,像是要随意把各种能想象到的食材用搅拌机打成汁完全揉进面团。
  他们在争论着什么,他们在挥舞着肢体。
  他们的身形很像人类,仅仅是像而已。
  一个翘着巨大尾巴的人正指着一个头顶立着尖耳的人大喝着什么。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垂着尾巴拉着方才的尖耳男子。
  一个头顶盘起的角的人正抬着手拿着什么东西咀嚼着。
  另一个半边断角半边尖角的壮硕身影正在桌上翻找着什么。
  另一边一个有着巨大双翼的人正注视着洞口。
  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伏在低处警惕地左右环顾。
  一声呼啸传遍了整个洞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那是从高处发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左侧。
  那人垂丧着头,他望向自己,眼中的悲怆和诀别震颤着。
  ——
  周四的课相当多,不仅是一整天的满课,就连选修都排在了当日晚上。
  大学的学业压力一点也不必以往任何时候轻松,反倒是如果有上进想法的话,一定会更为加倍的忙碌啊。
  白建宏如是想着从亦云楼中走出,影视鉴赏课上总归是给予了一点缓和的空间,虽然每次的课后作业总是让人有点头疼。
  从起床一直忙到现在,在明天到来前,有种轻巧的释怀。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之后回寝室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随便走走,或许还能在什么地方碰见黄云诺也说不定,毕竟还要和他说说社团联谊的事情。
  想到这个名字,白建宏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当心黄犬,张安桐那句极其糟糕的暗喻是仅仅只是为了提醒的话,他本人的动机就很值得思量,而且何明卫那个诡谲莫测的人也同样对这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同学有着奇异的关注,就算曾经打过招呼,现在再提起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交流。
  艰难感并没有阻止白建宏的步伐,他慢慢地顺着宽阔的道路走着,远处图书馆细密的玻璃窗上反射出的片片银光正柔和的飞向云林湖广阔水面上,再缓和地扩散开碎落在牧羊林的浓影外和亦然亭的青年伴侣身旁。
  鸟燕在上藤大学中繁多的数目和数量都已然成了一道大家习以为常的风景了,此刻几声欢悦的鸟鸣正冲着蓝灰的夜幕中层云捧出的月华,在明亮的皎洁中如水飘散,即使是将入深夜的时分,路上依然有不少为学术和学习奔波的男女,其间夹杂着正靠近的和正远去的玩笑与谈话,笼笼每日光景。
  路过图书馆的门口,这座学习不夜城的灯火正煌煌映照着或出或入的学子们学者们,轻声的交谈细细地落在巨石砌成的台阶缝隙中,在湖畔飘来的花语中四散无形。
  一个急匆匆的男子闯入了这片高耸的阶梯,他抱着一垛严密包裹着的厚重书本快步闪过沿途行人离开图书馆,他清秀的面容上那不安的神色实在与挂在包裹上的“借阅允许”字样不符,他似乎很着急去寻找什么,是书还是要寻找的东西使他这般急切?
  “诶?那是我们系的燕臻吧?他怎么了?”一个女生有些不解的问向同伴。
  “额,不太清楚,他平时在班里就不怎么说话吧?也许是要查什么资料好交作业?”另一个女生并不比她的同伴清楚,困惑倒是不相上下。
  “诶?最近有什么作业吗?”提出问题的女生此刻也有点不安了。
  “不知道,我觉得没有,算了,还是问问班长吧。”说着她掏出了手机,和同伴一起走向寝室的方向。。
  白建宏看到燕臻急急地穿过操场直直奔向了听澜花园的方向,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虽说从那边回物理系的寝室也没有问题,但白建宏回想起昨天落雷的位置,隐隐觉得不太是件应该忽视的事。
  操场边传来一阵轻盈的腾跃声,一群流浪狗正跑向西门的方向,虽然没看到那个花潮的瘦削人影,但白建宏也想不出会有第二个人去细心照顾那些犬类,说起来,明天该去和他商量一下社团联谊的事了,但是,目前的零零总总,依旧让人感觉心情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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