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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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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叫什么名字?
  今天,这两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才在心里默念出答案。
  没有阳光,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似乎自己也成了这黑暗的一部分。
  没有门,没有窗,除了周围早已被摸得光滑细润的青石墙壁,能与我相伴的也只有那十几副同样锁着铁链的枯骨。
  这些枯骨曾经都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如果念出他们的名字,普通百姓亦或九野的异族将会惶恐的伏低他们的头颅。
  凡人就是这样如同芥草般卑微的东西,他们永远只懂得叩拜伟大,而从不知伟大为何物……
  有一道光漏了进来,那是有人撬动了墙壁的一块砖,为我送来饭菜与饮水。
  送饭的人从来不敢说话,或许本身也不能说话,我知道那个叛徒的心思一向比头发丝还细腻,他不会允许有丝毫的变故打扰他的筹谋。
  呵,筹谋……我又何尝不是在筹谋,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我唯一能做的事便只有筹谋。
  我知道那一天就快来了,那叛徒会把我的名字刻在史书最耻辱的那一章节里,为他的荣光而加冕。
  而我也不想再坐以待毙。清晨的时候,我用攒了十多天的水冲刷了我的身体,穿戴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拿了一截不知何人的指骨束起我的头发。我怀里兜着一把骨刺,那是我花费许多时日在黑暗中苦苦磨砺的唯一并不中用的武器。
  我知道,就在明天我会被带离这里,作为一个傀儡,在云墟最神圣的地方进行禅位大典。我的仇人会被簇拥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铁林般挺立的兵士,会呼喊着他的名字,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拥戴着他继承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柄。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呵,他们还是太小瞧我了。
  他们一直以为我太懦弱,以为这天下倾覆全都是因为我的不作为。
  这么多天我忽然想明白了,如果我不能阻止什么的话,至少可以让自己体面一点……
  只是有些可惜,我所想像的那幕大戏终究还是成为了无能为力的人最后那一丁点儿的痴妄。我曾想象着我会像远古大夏时代那位名叫白野的龙族英雄,为了无辜被人王纣辛处死的哥哥,一怒之下赤战三千里,率部打到人族皇城的时候,他被人族的不败将军俘虏了。将军砍掉了他的双臂,拔掉了他的逆鳞,并把他关进最深最深的黑井里。然而这位龙族英雄并没有放弃,没有手臂他还有双腿,没有逆鳞他还有牙齿与骨头,就靠着一点一点往上爬,过了一年他终于从黑井里爬了出来,然后他凭着最后一口气,驱使从黑井中得到的法宝——翻天印,一举把人王纣辛所居的皇宫夷为平地,最终手刃了仇敌。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这囚牢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逆天的法宝,而我爱的女人啊,我也永远没有再见她的那一天。
  不想着我的大戏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女人。她叫小阮,这些时日,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念这个名字,声音仿佛来自我的又好像来自我所憎恨的那个男人。闭上眼睛,仿佛总会看到初见时流云般的舞袖起落混合着大片大片的血红……我不知道小阮死了没有,但在我的心里她跟死了没有区别,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在别人的怀里婉转承欢的样子,那样我会发疯的。
  呵,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我早已经疯了吧?但那又怎样呢,我已经无暇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大概在太阳西下的时候,我诚心正意,席地而坐,打算用那把骨刺切开了我的喉咙,然而当我举起骨刺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嘿,你在自杀么?”
  “谁……谁在说话?”我惊惧地起身,茫然四顾。
  黑暗中只有床头那盏灯火明灭不定。
  “别找了,你发现不了我的。”这次我听清了,那是个孩童的声音。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这片空间诞生了我,但很少有人能看到我。在你之前有个很厉害的老伯伯把我称为灵,他说我是一种意识体。”
  我把骨刺扔到了地上,有些颓然地说道:“我才不管你是何方神圣?灵也好,精灵鬼怪也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呢?”
  “我只是觉得你们人好奇怪,为什么有了生命不好好珍惜呢?知道吗,你们人死后,我能看到你们的记忆,在这里,我看过许多人的一生,多渴望也能像你们人一样拥有身体,去感知这个世界,结交朋友,建立事业,精彩地活着……”
  那个声音顿了顿,有些诡异地说道:“既然你不打算活了,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我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道:“你一个虚无缥缈的灵能跟我做什么交易?”
  “你把身体献给我,我去帮你完成未尽的心愿,你的仇敌叫楚夜,你放心不下的女人叫小阮,你想做英雄,不想再当傀儡,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办到。”那个孩童般的声音放低了些,听起来仿佛远古祭祀时神魔在耳边的低语。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能办到这些呢?”
  “因为即使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那个孩童般的声音很笃定地说道,似乎已经吃定我了。
  事实上我已经有点心动了,这个灵说他能继承人的记忆,那么只要他拥有我的身体,他就会变成另一个现实意义上的我。只是,他又怎么能从这里出去呢?还有,我又怎么能确保他得到身体之后真的会去帮我完成我所未尽的心愿?
  见我犹疑了许久仍未说话,那个灵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又说道:“你是在担忧我怎么出去么?事实上我看到了那么多人的记忆,这些人中不乏道术高超本领奇大的豪杰,他们虽被废除了本事但记忆终究没办法被消灭,更何况只要你答应把身体献给我,我就能随便找个地方进行凝聚,不会再被天地法则拘于这小小的空间。”
  “还有,你也不必担心我说谎骗你。这笔交易乃是神魂誓约,受天地法则的监督。如果我未完成我所答应你的,要不了多久,必会被神雷惩罚,身消魂灭。”
  呵,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回想我这碌碌无为的二十二岁生命,八岁即位,十六岁掌权,十七岁被奸臣架空无奈只能做个傀儡王,二十岁天下就已经民怨沸腾,哀鸿遍野,闹得四海八荒无数人揭竿而起,其后只过了一年,造反的军队就兵临城下。
  温暖的秋天应该已经过去了吧,冬天第一场雪不知什么时候来,乾安城里的梅花开了吗?树下是否有人在痴痴地等候……
  我闭上了眼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只为了说出这两个字:“成交!”
  话音刚落,囚牢外的天空忽然响起轰隆隆的闷雷,这闷雷从西北方滚滚而来,在囚牢上方盘旋良久,却迟迟没有闪电落下。与此同时,在囚牢的最深处仿佛有幽蓝色的光如水波般溢满整个空间,然后没过多久又似退潮般散去……
  ***
  在距乾安都城八百里处有一座小山村,这山村依山而建,房屋田埂错落于山坡之间,山村的西北角有一高达百丈的瀑布,村里人把这瀑布称为银果瀑,银果瀑中有一山洞,由于瀑布水势奇大,多年来这个山洞也就没有人来探幽访境。
  然而这一天却发生了怪事,大约是正午的时候,银果瀑布的水流在某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了,水流变小便露出那个山洞。此时正有几名孩童在瀑布下方嬉水打闹,见水流变缓不由抬眼望去,只见一丈见方的洞口其内闪动着蓝光,里面传来似水车运转的声音。孩童们以为神怪显灵了,忙跑回村里招自家大人前来查看。
  等到一群老少夹锄头,挑扁担跑来围观时,那瀑布却又恢复了原样。大人们问及在此处留守的孩童,孩童们却只说山洞蓝光消失后,其内走出一个人,那人起先不着片缕,在四周张望了片刻后,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把大毛的衣裳都劫了去,令大毛羞愧得只得以树叶遮羞。劫了衣裳后那人就跃过瀑布旁的大石头,跑到后面去了。
  大人们问那人长得啥样,有没有说话时,留守的孩童们则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
  只有平日里一向调皮捣蛋的大毛惊魂未定说了句:那人怕不是个怪物。
  却说大毛口中的怪物,从银果瀑布爬上来后,映着流水把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脸跟手都洗了洗,然后才好好观摩了一番自己的样貌。只见水流中映照着一位看起来神采飞扬的少年人的脸,那脸庞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有着一股子贵气,似乎生来就比平常百姓高出一等,眼睛莹然有神,带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光彩。
  “看样子并没有把那人的相貌完全复刻下来啊。”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日后行事也更加方便些。嗯……既然模样变了,肯定也不能用那人之前的名字,之前那个陪我聊天的张老伯说他有个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名字叫什么来着?”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年起身拍了拍大腿道:“对了,叫张少胥,以后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张少胥望了望远天的云彩,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显短小许多的衣裳,叹了口气:“姬瑕啊姬瑕,虽然我答应帮你报仇,但似乎天道没那么好相处,除了继承了你完整的记忆,之前记住的其他人的记忆却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记忆就更加少了。要知道你想对付的可是如今天下威望最高的王,凭我目下这条件,怕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
  云历五千七百六十二年,也就是人历大琰哀王14年二月,王姬瑕崩于长乐宫,无后,留遗诏禅位于上将军楚夜,同年三月,王楚夜行祭天大典,正式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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