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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中闻言酒立即醒了一半,他的名字只有纳兰嫣和玉面公子知道,而自己与这豪客素不相识,他怎会认得自己?奇道:“阁下是?”
豪客阴狠的笑道:“太玄剑是不是在你身上?”
纳兰嫣闻言酒也醒了一半:一个过路人,怎会知太玄剑的事?
慕云中沉声道:“我问你是谁。”
豪客道:“我是谁你当然不知,只不过有人传出风声,有一个叫慕云中的,正与岚霖宗的徒媳纳兰嫣厮混在一起,而珞珈派的太玄剑,也被叛徒纳兰嫣送给了情郎慕云中。你可能还不知道,天下人都在找你们俩吧?”
慕云中和纳兰嫣不禁相视一眼,只瞧对方的眼色中也在表达四个字:玉面公子。
其实正是玉面公子散播的消息,他大败而归,怒不可解,便捏造一番莫须有的言语,以图让慕云中和纳兰嫣身败名裂。
慕云中道:“为何要找我们?”
豪客森然道:“夺剑!”
纳兰嫣叫道:“不好,我们得赶紧去岚霖宗。”
豪客冷笑道:“你还回得去么?你败坏门风,与人鬼混,让岚霖宗丢尽了颜面,你回去无异于自讨苦吃。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认为岚霖宗会怎么对你?”
慕云中强压怒火:“我是看在兄台坦诚相告的份上,才以礼相待,但请你口下积德,我们可受不得你这无礼言语。”
豪客哼声道:“我用不着,若非我没把握从你手里夺走太玄剑,我早对你出手了。”
慕云中道:“也罢,那你我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拉着纳兰嫣快步便走。
“站住!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还不过来认罪伏法?”
慕云中闻声一看,是一位怒气冲冲,方脸浓眉的剑客。
与他同行的有五个人,其中一个面色阴晴不定,但外形却颇为俊逸,竟是白羽飞。其余四个正是他的师弟,人称岚霖六君子。说话的是脾气最冲的老三,罗行豪。
但慕云中并不认识他们,而纳兰嫣婚前婚后,始终深居闺中,也不识得他们。听到他们这般粗鲁言语,难免怒火中烧。
老二其貌不扬,名叫尹参海,他怒目圆睁,指着慕云中和纳兰嫣的中间,喝道:“你们俩把手给我撒开。”
慕云中和纳兰嫣低头一看,他俩不知何时竟十指紧握,忙各自抽回了手,当然不是怕那人的呵斥,而是街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举止亲密,未免有伤风化。
那豪客又冷笑道:“我不妨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几位便是岚霖六君子。其中最英俊的,便是白羽飞了。”
平常听别人这么评价他,白羽飞总是高昂的扬起头颅,此时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跟别的男人在街上手拉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慕云中和纳兰嫣同时目光锁定白羽飞,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真所谓是五味陈杂,酸甜苦辣咸。
尹参海喝问道:“太玄剑呢?”
慕云中和纳兰嫣默然不语。
尹参海怒道:“你们俩寡廉鲜耻不要紧,但太玄剑关乎着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若不交出,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纳兰嫣本不谙世事,但自从经历一番生死之后,胆色、勇气,比之以往增进数倍,立时唇齿还击:“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们想要什么,但我只想告诉你们,太玄剑是珞珈派的,轮不到我交给你或是交给他。”
尹参海大火:“我看你是被这小子花言巧语骗得神魂颠倒,居然说出这等黑白不分的话,你们掌门已下令,天涯海角的捉拿你,你若还存半点是非之念,就快把太玄剑交出来,否则会引起一场浩劫,从此天下永无宁日。”
纳兰嫣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师父会这么对我。”
尹参海道:“事实正是如此,不容你信或是不信,我劝你不要冥顽不灵,执迷不悟,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可不要作茧自缚,把自己的退路全给堵死。”
纳兰嫣一时心乱如麻,道:“你们想怎样?”
尹参海道:“交出太玄剑,我们就对你们俩网开一面,任你们俩远走高飞。我们岚霖宗还不至于下作到对你这种不知检点,酩酊大醉的女人死缠烂打的地步。”
这些恶毒的言语,字字如刀,直扎纳兰嫣的心底,她虽对慕云中有股说不出的不舍,却从未想过要随他远走天涯,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赶往岚霖宗,可眼前岚霖宗的人,居然会不问青红皂白,如此残忍的对待她,这让她几乎万念俱灰,忍住委屈的眼泪,尽量平和的说道:“好,我可以交出太玄剑,但我只交给我师父。”转身便走。
罗行豪喝道:“哪里走?”翻身一跃,剑已出鞘,拦住纳兰嫣的去路。
纳兰嫣的眸中仿佛也有了一丝剑气,冷声道:“让开。”
罗行豪道:“不交出太玄剑,你哪也去不了。”
纳兰嫣从没像这一刻愤怒过,即使玉面公子追杀她,打她耳光,她也没这般恼火,也许从她内心来说,对岚霖宗始终有种期待,可当这满怀殷切的期待,转变为冤枉、诬陷、咒骂的时候,她的悲伤全然转化为了怒火,厉声道:“这可是你们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左手一扬,忽从右手发出犹如繁星闪耀,密密麻麻的银针,可这针并非凡物,乃是珞珈派独门暗器,‘寒星透骨针’,只要针一入体,立即透骨。
以罗行豪的功力,不说打落所有的银针,至少能躲得过去,但他死也想不到,这珞珈派门规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的恶毒之器,纳兰嫣竟会朝他使了出来。他瞪大惊恐的双眼,已千疮百孔,命丧黄泉。
这一下,误会越闹越深。但纳兰嫣若非盛怒之下,岂会使这恶毒之器?即使对待玉面公子,她也没轻易使用,亦或许,在玉面公子手下,压根不给她使出的机会。
可看见罗行豪倒地的那一刹那,纳兰嫣登时清醒了,自己居然失手杀了人,而且是岚霖宗掌门的爱徒。这一来,可真如尹参海所说,自己把自己的后路全给封死。
‘五君子’目瞪口呆,直到此刻,他们仍觉得这一切是在做梦,纳兰嫣难道真鬼迷心窍,要与岚霖宗为敌?即使俩家再争斗,也不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纳兰嫣确确实实已杀了罗行豪,本是要结姻联盟的俩大派,以后关系会如何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尹参海忽悲愤交加道:“妖女,我要你偿命。”一剑斩向了魂不守舍的纳兰嫣。
慕云中本不愿插手他们俩家的事,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奈何此时再不出手,六神出窍的纳兰嫣非血溅当场不可,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双手一夹,竟凭空捏住了尹参海的剑刃。纵使尹参海再催动真气,也再进不得一寸,退不得一毫。
五君子皆脸色大变,尹参海排行老二,修为乃后起之辈中的佼佼者,怎会在这年纪也不大的慕云中手里走不了一招?若换自己与尹参海易地而处,和慕云中针锋相对,又能过的了几招?
白羽飞自忖想胜过尹参海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可赤手空拳拿捏住尹参海锋利的剑刃,这非己所能。
尹参海冷汗直流,骇然道:“你小子练得什么妖法?”
慕云中淡淡道:“这不是什么妖法,只是我在山中,抓成千上万条毒蛇时,只抓它们的后脑骨,久而久之练出来的。”
尹参海道:“不是练妖法,闲着没事抓什么毒蛇?”
慕云中惊异的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你也是修炼之人,不知蛇胆补体增功么?”
尹参海一怔,随即怒道:“我管你是为了什么。慕云中,我可警告你,你再插手我岚霖宗和珞珈派的事,俩大门派皆不能容你。”
慕云中正欲答话,纳兰嫣却截口道:“他说的不错,这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深陷这潭泥沼?”她认真的望着慕云中:“我死前想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务必把太玄剑亲手交给我师父,这样的话,我的罪孽或许能减轻一点。”
慕云中一愣:“你说什么胡话?”
纳兰嫣失魂落魄的苦笑道:“我杀了人,理应偿命。”把装有太玄剑的乾坤袋塞入慕云中的手里:“你走吧。”
陆小元颇为眼尖,叫道:“你往他手里塞的什么?”
纳兰嫣忽拾起罗行豪尸体旁的佩剑,横在颈前,冲慕云中决绝道:“你非想看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
慕云中头疼欲裂,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傻事?”
纳兰嫣也吼道:“你走不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明白么?”
慕云中顿觉鼻头发酸,黯然道:“我走了,你是不是就不自尽?”
纳兰嫣道:“是。”
慕云中不放心:“你可不要骗我。”
纳兰嫣道:“我肯定不骗你,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跟他们去岚霖宗领罪受戮?”
慕云中愕然道:“你要跟他们去岚霖宗?”
纳兰嫣道:“我必须去。此事因我而起,理应由我结束。不管我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应该去岚霖宗给玄虚掌门说个一清二楚,我可不想因我损伤珞珈派和岚霖宗的情谊。”
慕云中道:“我陪你去。”
纳兰嫣道:“不必了,我可不想连累你。只要你把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妥,我死而无憾。”
慕云中双目充血,忽狂性大发:“我带你杀出去,我看他们谁敢动你。”
纳兰嫣厉声道:“你还想让我徒增杀孽?我不是你,没那么潇洒。我若和你一起杀出去,这辈子我都寝食难安。”
慕云中道:“可……”
纳兰嫣喝道:“够了!你到底走不走?你是不是非要逼我?”说着拿剑刃已割破自己雪白的脖颈,点点鲜血滴滴哒哒的垂落入地。
慕云中急忙退后两步:“别,别,我走,我走。”说是走,却一步两回头。
陆小元急道:“大师兄,我估计纳兰嫣刚才塞给慕云中的乾坤袋里便有太玄剑,我们岂可让他一走了之?”
一向文质彬彬,和颜悦色的无双公子白羽飞,突然在沉默中爆发,血脉喷张的大声咆哮:“难道你也想看纳兰嫣自刎在此,血溅三尺?”
陆小元还从没见过白羽飞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禁吓得呆了,再说不出话来。
慕云中当然听到了白羽飞的话,却心如刀割,强颜欢笑道:“白兄,我可把你未过门的妻子,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请你照顾好她,我祝你们俩白头到老。”不再留恋,穿过人群去了。亦或许,是怕被人看见他那骤然湿润的眼眶。
纳兰嫣在他走得一瞬间,天旋地转,默念道:云中,很幸运老天能让你我相遇,虽然时光很短暂,却是我最珍贵的记忆。盼你一切安好,嫣儿临终拜愿。突然引颈自戮。
白羽飞眼疾手快,拿玉佩猛然掷中她的膻中要穴,纳兰嫣直接昏阙在地,就此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