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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带人紧随而至,却寻不到他俩的踪迹,厉声道:“这可是你们自掘坟墓。”当即命令白讹兽天女散花,金翅雕狂卷音波。
本是枝繁叶茂的丛林,瞬间被炸的宛若平地。慕云中和纳兰嫣不得已,只好狼狈现身。
公子瞧见他俩宛若蛇入鼠出的难堪样,情不自禁的大笑道:“跑啊,藏啊,你们不是有本事么?怎么不藏了?”他笑声颇为尖锐,明显得意已极,却笑得仿佛一个阉人。
慕云中欲气反笑:“我说我最近怎么噩运接二连三,原来是有你这么个娘娘腔一直在屁股后面跟着,果真阉人一遇,好运不聚，说吧,要怎样你才肯滚?”
公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大放厥词?”怒目道:“纳兰嫣,我本有意饶你不死,但你和这个王八羔子串通一气,惹得我是大大的不快,现在,就算你交出太玄剑,我也不会放过你了。来啊,送他们俩归西。”话音刚落,妖男们便怒气冲冲的闪身袭来。
纳兰嫣忽一跺脚,冲慕云中道:“你说的没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而他们又与我仇深似海,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真气一催,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做工精良,结构巧妙,显是出于大师之手的木盒,扔给了慕云中,并道:“你尽管放手一搏,不用管我,只要你一死,我立马自尽。”
慕云中眼眶红润,最后关头,纳兰嫣终于坚决的与他站在了一起,而他俩的命运,此时也被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佳人有命,岂可辜负?
他打开木盒,却瞬间被晃的睁不开眼。
里面的确是一把宝剑,白如磷光,寒气四溅,剑刃中隐约有条龙魂在反复游走,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绝无仅有的太玄剑。
慕云中欣喜若狂,当下拿起，执剑一挥,剑发龙吟,震耳欲聋。
公子瞪大了双眼,失声道:“太玄剑!”
慕云中情难自抑,哈哈一笑:“来吧,今日我与你们战个痛快!”
神器在手,天下我有。
那群妖男们虽看见太玄剑,红了眼的上来争夺,可慕云中随手一挥,那剑中蓄积的能量便无法遏止的四处迸溅,一个妖男直接被开膛破肚,命丧当场。
可他们好似欲疯欲狂,毫不在意死去的同伴,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慕云中狂扫剑幕,犹如一座金钟,把自己罩在了中央,有个妖男刚进入剑幕,便肢体横飞,七零八落。
倏忽间,他一招‘大杀四方’,把剑幕凭空推了出去,蔓延至四面八方,三个妖男躲闪不及,被绞成了肉泥。
仅剩的五个妖男这才怕了,这简直是在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但那公子眼中的精光却越来越盛:“果真是把好剑,怪不得从它一诞生,天下人便无休无止的为它争夺,若这把剑落在我的手中……渍渍。”
慕云中毫不留手,乘胜追击,一招‘长虹贯日’,把一个妖男一劈两半。
本是妖男们对他紧追不舍,此时却狼狈逃窜,慕云中意气风发,要将这群妖孽斩草除根。
忽听纳兰嫣一声惨呼,竟被公子突然发难,一招飞扇击倒在地,随即被扼住咽喉。
慕云中见了难免惊慌,喝道:“你胆敢伤她一根毛发,我让你不得好死。”
公子浑然不惧,大笑道:“我死前能拉纳兰美人垫背,乃是我天大的福份。慕云中,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自断双臂,把太玄剑交给我,要么我就送你的美人入黄泉。”
慕云中道:“剑是纳兰姑娘的,我可做不了主。”
公子道:“可现在剑在你手上,你说吧,是要剑还是要纳兰嫣?”
纳兰嫣忽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快走,太玄剑一定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啪!
公子大火,居然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毫不怜香惜玉,呵斥道:“再敢乱叫,我把你脱光了游街示众。”
纳兰嫣美靥肿红,却怕他当真如此,暗暗咬住舌头,欲咬舌自尽。但好像被公子看了出来,捏住她的下颚,她立时牙关松了。公子转头怒视慕云中:“想好了么?我数三声,若你再不交出太玄剑,纳兰嫣必死无疑。三……”
慕云中浑身发抖,犹豫不决。
公子道:“二……”
慕云中握紧剑柄,指甲几乎把掌心肉掐出血来。
公子道:“好,慕云中,你当真枉负纳兰嫣对你的信任,一把剑居然比不了一条命。你……”
慕云中忽怒吼道:“别说了!”手腕一扬,把太玄剑掷向了公子。
公子大喜,立即松开纳兰嫣,伸手去接太玄剑,却忽闪过一团影子,竟是变小的小雪,它用螺旋角把太玄剑顶的倒飞回去,直奔慕云中。
慕云中重新握住太玄剑,冲着公子便是三道凌厉狠辣的剑光。太玄剑的势道何其凶猛,怕是要把他劈成六瓣。却有三个妖男舍身而出,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了下来,而那三个妖男身体已一分为二。
余下的一个拎起公子扔向空中,被白讹兽凭空接住,掉头便走。而他却没逃,主动迎上慕云中的剑锋,一是为公子拖延时间,二是同伴尽死,他已没了生志。
看着这个妖男瞪大双眼倒在面前,慕云中百感交集,怅然若失,自己绞入这莫名其妙的恩怨中,到底是对是错?
金翅雕群在空中戾叫嘶鸣，但见主人尽已丧命，顷刻各自散了。不过被驯化过的灵兽，久而久之，会养成依赖主人的习性，若无意外，应该是去寻觅新主了。倘若始终没恰逢它们所认可的主子，基本与不能被驯养的野兽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分别。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正在此时,一只冰凉的柔荑握住了他的手,竟是纳兰嫣。原来她死里逃生,平常又少经世故,又庆幸又害怕,此刻急于找人依赖,寻人安慰。
慕云中看着她欲哭无泪的失魂落魄样,心里更不是滋味,低头歉然道:“对不起,我到最后才愿把剑给他,让你担惊受怕了。”
经他一说,纳兰嫣的泪水扑簌簌的掉落在地,她忙拿手拭去,强颜欢笑道:“没事,毕竟是我不让你把剑给他的。”
慕云中口舌发苦,轻轻把太玄剑放进她的手里:“现在物归原主,但我还得谢谢你,若非认识了你,我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使这神兵利器。”
纳兰嫣忽道:“那你后悔认识我么?”
慕云中心念一动,正欲否认,却想起她是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自己与她如此,岂不害人害己?背过身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已没有人再为难你。我把你送到岚霖宗,从此你我……有缘再会吧。”
让小雪变大,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后伸手朝纳兰嫣道:“走吧,岚霖宗的人应该正在四处找你,你也该回去让他们安心。”
纳兰嫣嘴上含笑答应,却始终迈不开步子,闷头半晌,忽如海棠盛开,展颜笑道:“刚才还没吃好,就被他们搅和,你帮我这么大忙,我理应答谢过你,再各奔前程不是?不然你让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却不让我还,我还不憋出病来?”
慕云中摇头叹息:“好吧,悉听尊便。”
此次坐饮,比之前更压抑沉闷,或许是即将分别的悲伤挥之不去。二人皆闷头喝酒,唯独小雪吃个不亦乐乎。
“你……”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呆。
慕云中道:“你先说。”
纳兰嫣道:“不,你先说。”
慕云中道:“那好,我先说。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纳兰嫣眸中精光一闪:“巧了,我想问你的也是这个。你先说吧。”
慕云中愣了愣:“又是我先说?”
纳兰嫣突然像个孩子,又调皮又乖巧:“你还跟我计较?”
慕云中挥手道:“诶诶诶,你可别这样。傻乎乎的,像什么样子?”
纳兰嫣甜甜的笑道:“反正也没人瞧见。”
慕云中看了看,此时正是大清早,酒馆刚开门,而这一大早会来喝酒的,除了他们俩还会有谁?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打算?走哪算哪，随遇而安。以前我一直在山中修行,刚下山没俩月,就遇到了你。我想做的就是走遍千山万水,阅尽这大千世界。”
纳兰嫣来了兴致:“如此说来,我是你下山后第一个朋友?”
慕云中点点头:“算是吧。”
纳兰嫣瘪了瘪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慕云中道:“好好好,是是是。”
纳兰嫣嘻嘻一乐,端起酒杯:“来吧,作为你第一个朋友,我可得尽心尽力的把你招待好,不然等你以后有了别的朋友,说不定就把我忘了。”
慕云中哭笑不得,与她酒杯一碰:“你这朋友带我亡命天涯,九死一生,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纳兰嫣脸一红,嗔道:“我还没说你呐,你打我一闷棍,现在我头还疼着。”
慕云中叫道:“我哪料到你会从水里冒出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纳兰嫣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吻我难道也不是故意的,却实在说不出口,只是脸颊越来越红。
慕云中好像也忽然想起了这件事,神情未免也不自然,干咳两声:“来,我敬你一杯,只盼你以后逢凶化吉,姻缘美满。”
纳兰嫣苦笑了一下:“那我祝你早日觅得良偶,白头偕老。”
二人爽快的一饮而尽,但酒入喉中,味道发苦。余下的时间,二人东拉西扯,却都回避了情感之事,连朋友二字都没再提起。
喝过酒的都知道,苦酒是最难喝的,也是最容易醉的,所以他俩很快就醉了。醉了就要发酒疯,慕云中满地打滚,胡言乱语,纳兰嫣撕扯红装,手舞足蹈。
掌柜的实在看不下去,其时已至正午,正是上客人的时候,但客人一见有俩酒疯子,便避而远之,去往别家。最后,掌柜的让伙计把他俩好言好语的劝了出去。
二人来到大街,摇头晃脑,东一倒西一歪,慕云中忽一个趔趄，撞在一位过路豪客的身上,豪客大怒,扬手便要抽他,却蓦地愣了愣,讶然道:“慕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