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秦白衣迷迷糊糊，只觉得忽冷忽热，热气刚逼出来，又被寒气驱了出去，一来一回，极其难受。终于，在那模糊的意识之下，自身真气配合那股热气将那股反噬寒气牵引着慢慢压制下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白衣总算回复了清明，他底子好，恢复的倒也快，很快就醒了过来。
　　身体的酸痛犹在，右手腕处如火烧般，又痛又痒，让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挠，秦白衣将真气运行全身，身体无恙，手腕有丝丝凉气渗入，痕痒便减轻了些许。秦白衣撑着坐了起来，这是个船舱，阔气而干净，活动了下筋骨，已无大碍，便向外面走去。
　　其实秦白衣最大的伤是他自己的暗伤，秦家的玄冰技共有十层，每突破一层，体内的寒气便亦会加重，所以他功力越高，体内寒气越重，而当他无能力压制体内那股寒气的时候，那寒气便会将他反噬，这也是他一直未敢妄用玄冰真气的原因。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天色接近黄昏，夕阳之下，云似火烧，海面金鳞闪烁，当是好看至极，一红衣女子，倚栏凭望，亦被眼前景色所迷。
　　“红袖！”红衣入眼，秦白衣心头一跳，脱口而出。
　　红衣女子微微一惊，便已转过头来，双靥含笑，跑了过来，“小白，你醒了。”
　　秦白衣微微一顿，女子极美，长发如墨，随意地束了个马尾，肤色雪白，身上的红衣又宽又短，与身高毫不相衬，却更显得她的身材曼妙，晶莹的玉足不着布履，暴露在空气中，那黑溜溜的大眼睛弯了起来，笑着看着他。
　　“你是？”秦白衣不认得这女子，只觉得她的眼神，神态都似极了红袖，但是这身材，身高，样貌无一相符。
　　“大傻瓜，我是红袖呀。”红衣女子眨着她的大眼睛，笑意盈盈，“不认得我了？我还请你吃糖葫芦呢。”又在秦白衣前面转了个圈圈。
　　“糖葫芦，红袖，你真是楚红袖！”秦白衣大喜，开心极了，情不自禁，两手抓住了红袖的肩膀，大声叫了起来，冷不防牵扯了他的手腕，不禁轻吸了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楚红袖见他样子，忙关心道，又拿起他手臂，掀起袖子看了看，又放下了，“我将金火丹碾成粉末敷上了，那玩意止血生肌，还有点用。”
　　秦白衣说了声谢谢，点了点头，看着楚红袖，一脸开心的笑着。
　　楚红袖给他看的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傻笑啥。”又跑开了，回到船头处。
　　“红袖，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还以为你，以为你掉进大海了。”秦白衣也跟着过去。
　　“我是掉进海里了呀，但是凭他们几个喽啰，怎么杀得了我嘛。”楚红袖笑嘻嘻说道，一脸调皮。
　　“我在海上见到你的碎衣，以为你已经遭到不测，吓坏我了。”秦白衣倒是真诚，的确吓坏了。
　　“那是我恢复真身的时候弄碎的，这衣服短了，不合身。”楚红袖说着自己看了下自己，又摇了摇头。
　　秦白衣不禁道：“真身？以前那个是假的吗。”“也不是假的啦，是缩骨功改变了身高容貌。”楚红袖回答说。
　　“还有这么神奇的武功，厉害。”秦白衣有些感叹道，又奇怪道，“为什么又恢复真身了。”
　　“那身体打架不方便，唉，浪费我数年修为。”楚红袖有点可惜道，又停了下，转了个圈，笑问：“现在，可好看？”
　　看着那甜甜笑意，明眸皓齿晃于眼前，秦白衣呆了呆，忙点了点头，“好看。”
　　“哪里好看了。”楚红袖像是不太满意这回答。
　　“哪里都好看，我在合欢楼见过很多女子，她们都没有你好看。”秦白衣很认真想了想，的确没有。
　　楚红袖脸色一恼，不开心了，“你拿那些欢场女子跟我比？”
　　“子夜跟我说的呀，说那里都是绝色美女，但我看着都没有你好看。”秦白衣想了想，脑里闪过那个黑衣女子，“就连那个黑衣女子也没有你好看。”
　　“哪个黑衣女子？”楚红袖疑问道。
　　“就是那个将子夜带走那个，什么仙子来着。”秦白衣好像听红袖说过，但想不起来了。
　　“知道了，”楚红袖想了想，大概回忆那个女子的样貌，然后轻轻哼了一声，又问：“我比她好看？”
　　“嗯，你好看些。”秦白衣连忙道，似是见到了楚红袖不开心。
　　“好看，些？”楚红袖不依不挠。
　　“……”秦白衣，“你最好看。”
　　“好吧。”楚红袖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些得意，有些可爱，秦白衣也笑了。
　　夕阳余晖，轻轻漫漫，微微海风，扬起了额前发丝，两道影子映在甲板上，两人互相说着分开时的情况，楚红袖性格活泼，咕咕咯咯的又说又笑，昏黄落在了她的眼中，眼睛便成了夕阳，让人沐在其中……
　　却说那日楚红袖被三水鬼缠上，几番较量之下，竟也是没有办法，只因这三水鬼身法怪异，水性更是奇好，又善暗器，最后竟被逼落入水中，落入水中的红袖更是不敌，无奈之下，交出真身，形势便瞬间逆转，三水鬼被重创，落荒而逃。红袖回到水面的时候，碰上万九他们正离去，海面也不见秦白衣的身影，自然便追了上去。去到船上又是一番战斗，那万老三此前便已受了伤，激战之下，伤势更是严重，万九更是狼狈，大刀都扔了，背着万九仓惶离去。楚红袖担心秦白衣情况，也无心恋战，抢了一艘船，将船夫打晕后，返回寻找，后来便听见海上传来巨响，飞身前往，正好看到秦白衣掉入海中……
　　秦白衣在一旁听得怔怔入神，到了最后有些惭愧，自己太大意，过于自信，最后差点葬身大海。
　　“小白，你当时怎么会掉进大海，还全身不停的结冰。”楚红袖救起秦白衣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冰人，只能不停用烈焰真气为他解冻，只是解了又结，似乎没什么作用。
　　“我那时以为你葬身大海，气愤至极，将那些巨鲨给杀了，想着也随你一起去了罢。”秦白衣想起当时的情形，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楚红衣美目眨了眨，笑道，“你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也陪我一起吗？”
　　“当时的心情的确是这样的。”秦白衣点了点头。
　　“嘿嘿，”楚红袖很是满意，“不枉我费了那么多真气帮你解冻，累坏我了。”说着便曲着腿坐了下来。这样一样，露出的小腿更多了，又嫩又白，发着光似的。秦白衣也不敢多看，眼睛瞄向了别处，说了声谢谢。
　　楚红袖扯着秦白衣坐了下来，又说道，“小白，你以后可要当心些，有些人，狡猾的很，打不过自然是用些卑鄙手段的。”
　　秦白衣点了点头，又见她躺了下去，玉臂轻抬，伸了个懒腰，那玲珑身姿更显婀娜，心不禁跳了下，总感觉有些地方变了，他还是想念那个小胖子的红袖，那个好像更自在些。
　　楚红袖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仍在介怀，便道：“别不开心啦，等我们进了大江，便可以靠岸，我给你买糖葫芦。”说起糖葫芦，眼睛又亮了。
　　秦白衣闻言不禁一笑，容貌虽是变了，这个倒是一点没变，“好！”
　　楚红袖也不再打理他，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想到了啥，嘴角又露出了浅笑。。
　　秦白衣坐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见她正闭目憩息，蛾眉敛黛，俏脸匀红，嘴角间浅笑盈盈，想必是想到那爱吃的冰糖葫芦了吧，便也不再说话，静静的坐着。
　　看那夕阳落下，余晖消退，此间虽是无言，算不算得上岁月静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