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武岳山友才误登峰 清水滩老者释原委

　　第四回武岳山友才误登峰清水滩老者释原委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陆某只是一点太极皮毛，望大家能不吝赐教……”一个距离刚那个小区很远的一个院子门外，小陆又拿着他那“招收弟子”的牌子开始招揽生意。不过寥寥数句，就有不少前来观看的人。
　　小陆看到周围渐渐围满了一圈，就照着平时的练习打了一套慢动作版的太极拳，还没等大家评价，又将这套·动作越打越快，到发力时还不住大吼一声。这样的方法自然是苏友才想到的，他比起小陆又稍微灵活一点，直接给大家展示功夫，要比在那边叫嚣来得好得多。
　　等小陆打完拳法，苏友才就从人群中上了前去。他睁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故意提高嗓门叫道，“真是太棒了！”还不忘鼓起掌来。他这一招果然很凑效，人群里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也有些跃跃欲试想询问小陆，貌似是起了兴趣。他赶紧不忘趁热打铁的说：“诶呀，这位高人，你的太极拳法真是出神入化啊，我以前跟我爸妈去过武当山，见过太极观中的真人打太极，你的拳法真是一点都不输他们啊。不行，今天你一定要教教我，你刚打的这一套是怎么打的。就是这个……这个动作……”一边说一边就比划上了，小陆立刻眉笑颜开，说：“小兄弟，这个有何难？我刚刚打的只是一点皮毛，只要你进了我们武当派，将来师成，打出来的拳必定比如今这个厉害百倍。”
　　“那真是太棒了，加入武当派的话是不是很难呢？要过五关斩六将吧？”苏友才故作担心的问。
　　“没有没有，我派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宗旨，一切为人民服务，如今国家大兴武术，也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们身为中国人，理应响应国家号召，为国家分忧解难。我保证，只要愿意加入我们门下做弟子，我们都一律收纳，而且，只要跟着我们学，一定可以学有所成，绝不会让你失望，我们主要的目的只为能为国家多多培养人才。如此，也算不辜负国家的一番培养。”说完还向着空气拱了拱手。类似电视剧中感谢“皇恩浩荡”的手势。
　　“这么说来，加入武当派真是有百利无一害啊。一方面能够为国效力，一方面也能强身健体……”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着众人。
　　“那么小兄弟是否有意加入我们武当派呢？先加入者，我定会在师傅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师傅一高兴，把你收为首席弟子也未尝不可。”小陆趁胜追击，加紧诱惑攻势。
　　苏有才立刻表现出一种欣欣然向往不已的样子，说：“这位兄弟所言极是，我要是第一个加入，就可以成为后来人的师兄了，呵呵，多有面子啊。成，我今天就加入你们武当派。这位兄弟，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师兄了？”
　　“呵呵呵，好师弟。”小陆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一瞬间两个人就从路人变为生死兄弟了。
　　这样一套工作下来，苏友才和小陆一唱一和，路人反而更加深信不已。比起初次的相遇，这次蓄谋已久的配合果然有独到之处。不一会儿，苏友才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签订了收徒合约，并且恭恭敬敬拜了拜“师傅”。
　　眼看有吃螃蟹的人了，后面接踵而至的起哄人群就多了，先有无所事事的放假青年，再就是中老年人，有问功夫的，有请教养生之道的，总之是炸开了锅。
　　苏友才看到这样聒噪的人群，心中不免也开心不已。在他眼里，作为一个志愿者应该做的事情，不外乎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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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讲到这里，30年后的苏友才已经回到书房开始整理地上铺开的照片，他看到自己30年前和骗子小陆的照片，不禁回忆起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话说苏友才那天帮助小陆之后，回到家中已经很晚了，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其实家人也没有对他询问什么，只道是他培训班里又有事情。老苏本来就对儿子不冷不热，看到老婆给儿子热饭，直接就进书房去了。
　　苏友才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翻阅今天的趣闻趣事，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很多报道关于大学生弃文从武的消息。刚开始他抱着一颗好奇又玩味的态度，看着看着这态度突然变成了关注，再变成了激动和惊讶，最后居然完全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一头埋在枕头下面。
　　“据相关记者报道，由于2010世界末日的影响，我国各项健康指标也随之下降，其中有不少原因是气候多变和人为灾难带来的……如今沿海地区各大武馆、健身房积极招募会员，希望以自己的能力改变国人体质……无独有偶，大陆内部的少林、武当、峨眉等习武胜地突然迎来大批俗家弟子，不少热血青年打着‘报效祖国’的口号，上武当山立志习武，更有少林寺门口集体削发为僧的场面……习武热情对于中华武术的发扬传播有重大意义，同时也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
　　苏友才看完这些报道之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影又对他微笑了，那个装着年少无知的小陆，居然是一个盲目追逐习武强身的现代大学生？苏友才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自己陪着一个大学生在市区内外到处骗人，还将自己的浑身解数都展现了出来。这要是被人知道，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啦。
　　苏友才想了很久，觉得小陆一事肯定是骗取报名费之后逃之夭夭的小人，在网上搜出武当俗家弟子招人事件，自然没有任何记载。他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能不管，从培训班学到的精神又涌现出来了，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
　　这一下苏友才不仅可以一举拆穿像小陆这样冒充招人的骗子，还可以通过正统方式达到弘扬中华武术的效果，真个是：一箭双雕虽有利，三心二意终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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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30年后的苏友才记不住了，他累了一天，也没再做什么，直接休息了。
　　那么话分两头，当时苏友才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这就是假装受骗个体去武当山旅游一番，借此发难。一方面自己可以去游览一下名山大川，另一方面从受害者的角度倾诉诈骗团伙的不法行为，让这些大门派想法子对付。如果说那些门派什么的还顾及面子问题，说不定自己还能占个便宜，免费旅个游什么的。
　　一想到这个好方法，苏友才再也忍不住了，匆匆吃完饭后，向老妈义愤填膺地说了这个事情。
　　本来出去旅游是个平常事情，在老苏家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苏友才马上要进行志愿者选拔的时候，老妈说什么也不敢让他继续半途而废下去。苏友才想不通为什么老妈平时都帮着自己，说到这个事情却脸色大变。
　　越想越是不爽，自己被人骗的事情一定不能说，但一定要报仇，如何才能说通老妈呢？苏友才一边盘算着说服计划，一边想把志愿者选拔放弃掉，这个时候老苏突然开口，吓了友才一跳。
　　“我同意你去旅游，”老爸这样淡淡的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和老马那儿子一样去武当山拜师么？”
　　老爸这话叫苏友才又惊又喜，惊的是小马居然背着自己想去武当山，这家伙看来很不可靠。喜的是老爸无论如何总算同意了自己的决定，这一下大大出乎了苏友才的意外。只见他笑也不是，坐也不是，来来回回在屋里转，要知道这是老爸少有的几次赞同。
　　不过老爸接下来的话着实让他汗颜，只听老爸说道：“本来吧，我也不会同意，只是料到那老马送他崽子去那，定有妙招……”
　　苏友才心知小马平时待人八面玲珑，义气中还有一套说不出的自私。有时候于己有利，变了法的明着帮助别人，好似只是为了助人为乐，丝毫没有一点私心；有时于己无利，也自然变着法子推脱，嘴上却是毫不吝啬，满口的后悔，好似真的尽力了却没有帮上忙一样。是故大家表面上和小马很要好，却难得有人和他称兄道弟。
　　随着老爸的分析推理，友才也跟着思路分析起来，当老爸说道老马“为人谨慎”的时候，友才突然想起小马当时对老爸说的话。虽是一种直觉，但就老爸的分析，那老马于情于理也可能和儿子联手对付老爸和自己，所以小马必然“谎报军情”。可转念一想，他对老爸的敌人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两家难分难舍的关系又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还是这“武当”对自己有益。
　　老爸一边给儿子分析老马为人，一边又加入官场元素，见儿子直听得又惊又气，瞬间却又微笑自嘲。老苏当然不知道儿子心里想什么，只是说着说着，儿子表情就随之变化，还道是自己说醒了儿子。于是更加变本加厉，把自己在职场的不如意统统说了一遍，没想到儿子只是怔怔出神，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第二天老妈给苏友才收拾好行李，叮嘱了几句，也就随他去了。倒是老爸担心儿子拜师不利，连夜给熟人打了电话，早上就要来了致谢信。友才一看着场面，仿佛又回到了上学时期，老爸为自己找关系、走后门的情景，心中五味成杂，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老爸的朋友催自己上车，也就没有尴尬多久，马上就离开了家。
　　对于旅游并不陌生的苏友才现在感慨万千，自己从未给老爸带来一丝荣耀，反而次次不知好歹。不过这种念头随之被一股武林风所取代，开车的师傅是老爸单位的司机，为了阿谀奉承老苏，专门问过此次出游的目的，然后找出讨好的方法。这车内播放的音乐自然就是司机尽心挑选的，苏友才听了自然为之叫好。
　　一路飙到车站，司机将苏友才送上了长途汽车。因为武当山离W市很远，司机没有义务真的将其送往目的地，而老苏也没有专门叫他送的意思，看来这条路还得苏友才自己走了。
　　习惯一个人旅游的友才也不多话，自己去买了张票就在座位上睡下了，他坐车和上课有同样的睡觉姿势，所以看来并不奇怪。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7点，苏友才放眼一看，居然堵在一个小镇上了，这个地方好像是几个市交汇，车子行到半路都走不过去了。W市开来的车子已经堵了两三辆了，眼见这车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车上人纷纷下去活动。
　　苏友才随着大家迷迷糊糊的下了车，眼见这个小镇古风浓郁，建筑又歪歪斜斜拼出了一条街道。没有城市建筑的高大平整，反而让他觉得自然，又看到小商贩们背着食物糕点在路口贩卖，自己好像与这些景物格格不入了。
　　既然无法融入，苏友才也就迷迷糊糊准备往车上走了，又怕前面没有了方便之处，于是他往街边的厕所走去。
　　街边厕所本就简陋，苏友才此时刚刚睡醒，方便之时没注意地上污秽之物，等他出来才发现，立马跑去厕所对面镇上的小卖部要了一包纸巾。
　　说来也巧，这店子的零钱刚找完，苏友才一上来就用了纸巾，此刻的百元大钞却无法找开。正纠结之际汽车频频鸣笛，似在催乘客回车。小贩眼看客人焦急，心下却盘算着如何拖他放弃这一百元，找钱动作愈发迟缓。
　　苏友才眼见自己所乘车子正在超越前面一辆W市的车，想来是司机怕当天赶不到，所以与前面同行交涉过，应该要提前走。可越是这样，那小贩数零钱的手就越慢，同时眼睛不住的往车子方向看。
　　苏友才又怎么不知道小贩的想法，事出紧急，他又不好多说，只是一把拿过小贩手中零钱，大致数了一下有48，于是他拿起手上的红票，想也不想就一撕。
　　“你去银行旧货币那里兑换，其他的我也不要了。”苏友才拿着手上48块零钱和撕剩下的半张一百元走开，只留下兀自惊讶的小贩。
　　就这样一选择，苏友才没花多少功夫就走近了W市的三辆车，他瞧也不瞧的往第二辆车钻去，找到自己座位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有人下车了，此时也已经凌晨1点，苏友才磨磨蹭蹭从车上下来，眼见山水一色，天空乍明。
　　“欢迎来到清水滩，请往山上走。”一个类似工作人员的家伙戴着工作牌子向他友好的指路，不过苏友才丝毫没受到他的影响，四周看了看，这破地方果然是群山连绵，不见人烟。
　　看到绝大多数人都往山上走，苏友才想了想也就跟着一起了，这次出游他没带多少行李，只是夏天的换洗衣服和生活必需品，现在步入高山，竟有一丝寒气。
　　没走多远苏友才就瞥见一个大牌子上写着“清水滩”，旁边有这个风景区的介绍说明。而自己上的这个高山奇陡无比，阶梯修了少说五百阶，每一百阶有一个平台，看起来到也气势磅礴，旁边却无任何说明。
　　一路走来人烟稀少，苏友才因为睡饱了觉，此时精神大振，也不理会旁人攀爬的速度，竟是一口气冲上了好几层阶梯。
　　当他冲到最上面的时候，山顶三个大字让他倒抽一口凉气——“武岳山”。苏友才一直自负直觉准确，此时看到目的地并非自己期待已久的武当，而是什么“武岳”，心中不免难受又害怕。他不知道因为自作聪明的上了小镇停的第二辆车，阴差阳错的把他送到了另外一个旅游胜地——清水滩，而这武岳山只是清水滩边不知什么时候建起的一个风景区而已。眼下苏友才看到周围并无几人同行，那梯子又似蒙上了一层水雾般吓人，心想自己置身其中，进退两难，难道要悲剧不成？
　　就在此时，山下响起了丝丝吵闹声，苏友才看到隐约有人往这高山上走，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等着他们上来。仔细听来是几个女的和一个老人在争辩着，老者口音好像还是自己能听懂的范畴，想来与W市相隔不远。几个女的却大概是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学生吧，她们走在后面声音却远比前面那个老者大，一会儿就走了上来。
　　那老者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和苏友才的小眼相映成趣，他扫了一眼周围几个人，似乎和苏友才一样在等着他，就停住脚步，让大家将他围起来，小声说道：“各位想必都是来武岳山拜师学艺的，可此情此景老朽先告个罪了。”说完他作了个揖，但表情好像石刻的一样没有变化。
　　周围人还没开口，他又接着说道：“清水滩是我师当年悟道之地，这个武岳山的牌子是他顿悟之后立下的，诸位想去真的武岳山，请到清水滩的车站找到武岳派专车吧。”
　　“慢着。”突然一个迷茫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大家纷纷侧目，是刚才随老者上山的女学生之一，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却似疑惑重重，那女生圆圆的脸蛋上更是写明了疑问，连老者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还有什么疑问？”
　　“首先，我们慕名到这里是来学武的，不是旅游观光的，”她边想边说，丝毫不将周围的眼光放在眼里，“其次，这么多人召集到这里，显然都是相信了你们，如果是骗局而一拖再拖，我们会报警的。”她说道“报警”这两字，那老者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女娃轻描淡写，也不像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最后，”那个女生又摸了摸耳边的头发，“你叫我们去坐你们那车子，不是摆明了要再骗我们么？”
　　在场几人中，听到她这么有条理的说法纷纷怀着敌意看着老者，那老者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于是说了一段话，有道是：螳螂捕蝉空费劲，黄雀得手也伤神。毕竟老者说了什么，请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