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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更，你要是再敢喝酒上工地，就他么给我滚蛋。”
这些年，张榜靠着表亲和村里这帮一起打拼的老乡，渐渐转型成为一个小包工头。
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只能下最后一道死命令。
一起出来闯荡的同村人中，还留在这片工地上的人，只剩他们俩。
张榜能管得住李二更，保得住他
的酒钱。
李二更一身蛮劲也能帮上不少忙。
这几年，张榜也算拼出了个样子，在这片郊区盖上一栋三层半的窝，还在当地讨老婆，生了个胖儿子。
这几年，二更的老婆跟人走了，没留下一个蛋，老妈子卧病在床，而自己依然还是一个打工仔。
人要是眼不见还好，一旦比较起来，心中就多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没钱死要面子，那就得让自己更作一点。
啤酒瓶一摔，李二更和张榜分道扬镳。
人不是看得起自己，别人就会看得起你，而是自己得先看得起别人，别人才会看得起你。
尊重他人，尊重自己，是最基本的处事原则。
之前，兰雨欣确实有点看不起肖晗，当老李给她看定位符文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放下架子。
肖晗画的定位符文并不像一般的纸符，材料用的是碳抹、朱砂和畜生的血。
画法更是特殊，类似于西方圆形符阵搭配中式古文的结合物。
“这个是那小子自己发明的符文，据说要三种术法相结合才能发挥作用。”
老李和兰雨欣很随意地在一家餐厅碰头吃饭。
“有什么作用吗？”
今天的碰头聚餐，肖晗并没有出现，兰雨欣也开始慢慢熟悉这两人的工作作风。
“能找到现实中的源引。”老李点上一根烟，缓缓回道。
“源引是现代对产生噩的本体的一种叫法，以目前联盟的术法体系来说，要想从这么庞大的群体中找到本体，近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难道是某种新型秘法？怎么使用？”
兰雨欣开始慢慢相信一句话，高手在民间。
这个连续五年最佳保护区的头衔，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你见过秘法这么使用吗？这里怎么也上千道符箓。”
老李吐了吐烟圈，接着说道：“至于用法，你可以问他本人，不过，你应该知道，找到源引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噩是一种犯罪行为产生的后果，那找到源引，相当于找到嫌疑人。”
“所以，他是个当侦查兵的好料子，你就相信他吧！”
“你们多久没去办事处了？”
“啊？呵呵！我们用不着那地方，平时碰个头、事情解决了就ok。”老李连忙打哈哈。
兰雨欣本以为会在办事处开个短会，没想到那里都快成蜘蛛、蟑螂的基地，桌上的灰尘，抹一下能黑一张布。
饭局结束，兰雨欣二话不说，独自到办事处收拾起来。
两个大男人，脏点乱点就算了，既然自己来了，就该有所改变。
......
出门没朋友，有多难？那是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自从离开张榜工地，李二更去了下沙镇另一片开发区。
第一年的工钱拖到第二年五月份，在张榜那里，工钱从来都是按月准时到账。
这个收留他的人，叫赵老五，是当年在张榜场子上闹过事的另一个包工头。
赵老五是个狠角色，以前当地土著流氓痞子，后来傍了一个福建老板，开始接手这片区的建筑分包小工程。
此人万事利字当先，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与之相反，张榜这人过于念旧情，当工仔那会儿就照顾过挺多老乡。
张榜在工地上挺有人缘，当过两年兵，帮着表亲跑里跑外，不摆架子，大家认可这种人。
要说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一定的组织管理能力。
张榜先是熟络了一帮老技术工，接着，托人弄来几个分包工程，自己鼓捣起来。
工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在他手底下干活，从来不会被拖欠半个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干活不拖沓。
这不成文的规矩，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承包过工程的人都知道，天底下哪有做工程生意不赊欠的理。
最困难的时候，张榜把自家老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发工钱。
他承包的工程，没有一个是做得不漂亮的，底下的人卖力，上面的人要结果，两家欢喜，苦的是张榜自己。
理论上讲，这么些年过来，张榜怎么也得是大奔、宝马代步的排场。
事实是他现在还开着那辆破朗逸，甚至偶尔借车给老乡办事。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上头压着大量工程尾款。
以前和二更喝酒，他总说：“农民工的血汗钱，欠着睡不着觉。”
好人不好当，是非总是在攀比中滋生。
有一次，赵老五的工程项目与张榜毗邻。
年前，张榜拉了一小卡车年货，意思意思工地里辛苦的兄弟，还发了八成工薪，承诺年后上工一定补满。
当年，这片工区所有的工程，都拿不到相应的工程进度款，工人们能领到一半工薪算是烧香拜佛了。
赵老五发了一半工薪还是得益于他的黑道势力。
没想到隔壁福利比他还好，倒是惹来了一些闲言闲语。
有些人就这样，看不惯、有权势就怂别人，赵老五就是其中一个。
他故意找了个下三滥的借口，带上十几二十号人准备上张榜工地闹事。
刚进工地大门，李二更把高空中悬吊一小戳钢筋直接松绑，就砸在离这群人二十米内的空地上，差点没弄出人命。
施工队里，张榜从来不偏袒任何人，唯独二更例外。
只因为当年村头打完架，是二更背着张榜去医院。
二更站在起重机上看着赵老五，一副生吞人的模样，着实吓人。
要不是机器咔嚓咔嚓的声音，提醒这帮人有危险，八成要压死几个。
幸好张榜及时赶到现场，赶紧给表亲打电话，一边忙着跟上头打招呼。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
张榜给台阶，赵老五的人都是些软脚虾，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赵老五这人记仇，二更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疙瘩。
这件事上，李二更还骂张榜，太他么软。
人活着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有些时候真不得不认怂，那年张榜奉子成婚。
......
“你说人为什么会记仇？”
兰雨欣一边鼓捣火堆，一边问坐在对面的肖晗。
这是他们俩第三次在梦境碰头。
根据肖晗的推断，这个关口位于大学城和民工区的交界处，出现问题的概率很大。
如果要形成噩，这个介于亚梦境与元空区域的地方更容易采取措施。
元空区域，即是梦境中除去亚梦境后剩余空间的现代统称。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守着就行。”肖晗看着兰雨欣，说道。
这女人玩弄着火堆不亦乐乎，从她一出现，就一直用术法控制着火焰的大小变化。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今天兰雨欣的心情很不错。
“我回答了，你就会走吗？”
“你不想我呆在这里？”
“如果发生战斗，我希望有人能以最佳状态应战。”
“行，一会儿我给你换班，不过，你要先回答我问题。”兰雨欣缓缓站起身，看向被火光映得俊俏的脸。
“八苦之一，云何为恨，由忿为先，怀恶不舍，结怨为性。
仇恨本来就是人心中的障，古法里形容障即是噩，能除掉一时的障，治好一时的病，不代表这人永不犯病。
所以，仇恨就像突如其来的病，人的贪性所致，既然贪恋，忘记当然就很难。”
说完这话，肖晗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一块从亚梦境破碎出来的石块上。
兰雨欣有种错觉，这个男人肯定比自己经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