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梦噩

　　任何形状能量区域体（包含亚梦境）不规则的交集，产生碰撞的同时必然衍生缝隙，这种缝隙在业内有很多种称呼。
　　关口就是其中之一，有时会与梦窑口混为一谈。
　　当兰雨欣进入这片民工区关口的时候，肖晗已经在中间一片空地上升起了柴火。
　　这种柴火是一种特殊的术法，古时比较常见，大多用于作为关口的位标。
　　四周被不同的亚梦境泡泡所包围着，空隙中的火光倒映在泡泡水纹般的表面，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目前为止，兰雨欣还是坚持地认为，肖晗仅仅是一个跑龙套，确切来说，是一名侦察兵。
　　这次任务，她可能要充当突击兵的角色，表情上显得略为严肃，不苟言笑。
　　两人围着篝火，又一次面对面地坐着，各怀心思，而老李并没有出现。
　　“今晚不会有什么情况了。”
　　肖晗观察了很久，四周亚梦境内的能量流动状态相对平稳。
　　这个男人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兰雨欣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晚10点左右，还是这里集合吧！我先回去了。”
　　补充上这句话，这个男人竟然瞬间消失在梦境之中，留下一脸迷糊的女人独自在那里发愣。
　　......
　　李二更，一听就知道这村哥肯定是二更时分出生。
　　二更人不傻，淳朴老实，村里要是有什么体力活，肯定喊上他。
　　那年他娶了隔壁村王二姨的三女儿翠花，小日子开始有点盼头。
　　农田庄稼连着两年收成不好，村里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得不去省城打工。
　　李二更有一个村里打架结交的哥们，叫张榜。
　　张榜在省城有个表亲，听说是承包建筑工程的大老板，现在正缺人手，琢磨着两兄弟就投奔而去。
　　“政府说了，这片区域要发展成大学城，啥时候老子的儿子能到这里来读书，那就好了。”
　　那年，这里密密麻麻的民工棚户区，那年这里的地一片一片地被他们开垦，那年二更把他的希望留给了下一代。
　　......
　　当肖晗和兰雨欣再次相会于这片民工区的关口，这里泛起了大雾。
　　关口比亚梦境内的气候更加变化无常，主要是能量交汇于此，相互牵制、相互融合。
　　“你在做什么？”
　　按照老李的要求，梦境内由肖晗负责侦查。
　　这点与兰雨欣预想的一样，她很好奇这名志愿者接下来的行动。
　　“雾太大，分辨不出秽流动的方向，需要制造一个封闭空间来抽取能量样本。”
　　既然有着同一个目标，肖晗多少懂得团队需要交流。
　　“听李厅长说，你学的是古玄法，师傅一定是个高人吧？”兰雨欣站在肖晗旁边，看着后者在空地上画符文阵法。
　　“没师傅，这些术法都是爷爷教的。”
　　话毕，一个二十平方大小的封禁术y已将两人笼罩其中。
　　兰雨欣来报道之前，查过这里相关人员和环境的资料，志愿者的信息大多比较简单，只能通过交流沟通，才能进一步了解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肖晗没有任何结印手势，术法瞬间已然启动，眼前这个人，这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校区和民工区两个亚梦境的交集，果然那边的关口才是关键。”肖晗自言自语地说道。
　　还没等兰雨欣开口，阵法一闪而逝，肖晗往另一处走去，她也只能跟上。
　　......
　　“你有啥？每天就这几十块钱，能看得起病吗？我受够这苦日子了。”翠花如是愤慨地离开了这个家。
　　“孩子啊！都两年了，你爸走得早，妈只有一个心愿，盼着你早点留下个根啊！”母亲如是声泪俱下。
　　生活就这样，一旦盼不到未来，贫穷不再是一根导火线，而是一场大火，会烧掉现存的原貌。
　　李二更患有先天性功能障碍，治疗需要一笔不小的钱，这数目对于他现在的家庭而言，是完全负担不了的。
　　多重打击之下，二更开始熏酒，除了千篇一律的劳作，他只能让自己少点清醒的痛苦。
　　以前路再远，心中总盼着归期，现在回家，也就只是一个欺骗自己的梦而已。
　　......
　　“你是怎么进入梦境的？按规定，志愿者应该没有使用五维设备的权限。”
　　前往关口的路上，兰雨欣试探地问道。
　　“你是怀疑，老李越权、私自将设备给予一个不符合标准的人使用，对吧？”
　　“处级干部以上可以申请配备一台设备，尽管李厅长完全不需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设备不仅能起到一定的辅佐作用，还能减少不必要的损耗，这点上毋庸置疑。”
　　兰雨欣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是从旁侧敲，希望通过激将法，获取到一些必要的信息。
　　在她看来，肖晗还是太过于年轻，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名高中生。
　　“不用拐弯说话，这些年，老李不进入梦境的原因，确实跟身体有关系，我不需要设备也能进入梦境。”
　　联盟聘用的志愿者大多都有独自进入梦境的能力。
　　能让厅长级别的人物放手权限的志愿者，兰雨欣着实没有见过。
　　靠这么一个年轻人，连续五年得到最佳保护区，打死她也不会信。
　　“你觉得梦怎么会变成噩？”兰雨欣转移话题，继续考验这名侦察兵。
　　这个关口的地势相对复杂，两个亚梦境被某种力量强行交汇在一起。
　　不同能量的碰撞，就像极了火星撞地球，留下一大堆废墟。
　　“变异意识状态，伴随着生理方面的变化，萨满巫术、禅定、瑜伽、气功、灵魂出窍等都在涉猎范围之内，这应该是现代理论里说的梦，对吧？”
　　肖晗本不想应答，但为了打消这位新来处长大人的疑虑，他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有能力处理问题。
　　“你说的这些是怎么知道的？学习古玄法的人，一般都不屑于这些现代知识。”
　　“老李给的一些书上看来的。”
　　肖晗顿了顿，继续说道：“梦变异成噩，有点像意识被灌注LSD之类的致幻剂，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具体的应该不用我过多复述了吧？”
　　“意识亢奋、暴走，潜意识和显意识相互替换造成混乱，就有可能出现秽。
　　秽是转化成噩的最初形态，理论上确实是这么回事，刚才你一直用的是古代法阵，但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理解。”
　　兰雨欣进行补充，并将话题延续下去。
　　“以前有人说意识就是魂体，是能量，我认为它们都是遵循万物运行法则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玄法能在梦境使用，或许也算是一种灵气。
　　五维设备能让显意识出现在梦境，古法同样做得到，那么，两者应该是想通的，没必要弄出那么多解释。”
　　肖晗开始有点不耐烦，今晚可能依旧一无所获，没有形成噩之前，他的定位符文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我先回去了。明天看老李怎么安排再说吧！”
　　肖晗也不理会处长怎么想，又直接消失了。
　　肖晗没有上下级观念，这点老李特别跟兰雨欣说过，志愿者普遍没有这种领导不领导的定式思维，实属常见。
　　兰雨欣心中生出莫名的不爽，可能与肖晗没把她当女人看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