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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抬着沐正阳往哨口的汽车那边走去。
老烟枪却突然道。“探长,一醉楼倒是不急,我觉着我们应先去趟柳山巷胡同走走。”
沐正阳略是一怔。“柳山巷胡同?”
柳山巷胡同,位于埔江以西,是风水四家之一:西安鬼家的地盘,
那里被列为上海三大禁地之一,生人勿近。
况且鬼家行事诡秘,不入世间。
偌大的柳山巷,唯有鬼家一脉落居于此,方圆数里难寻一人,寥无生机,荒凉落败,且夜间常有鬼魅暗影,怪事不断。
常人在烈阳之下行走在巷中,都觉阴气弥重,凛煞害人。
当地人遂称之为‘鬼城’,避之不及。
只是鬼家早年便已金盆洗手,不问世事。
他疑盯着老烟枪。“老前辈为何突然提及鬼家?“
老烟枪托着手里的九龙玉宫玺,脸色凝重得厉害。“这东西出现在鬼船之上不正常。”
老烟枪嘴里说的不正常,沐正阳自然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先前因为金柳逆水的缘由,他思绪恍忽,并没有思及此事。甚至就连老烟枪拿出了九龙玉宫玺之时,他也仅是觉得惊奇,觉着不可思议。经老烟枪这么一点醒,不禁身子一颤,暗呼此事诡秘异常。
这九龙玉宫玺自始皇掷玺镇浪之后,便销声匿迹,杳无踪影,后各朝各代均有九龙玉宫玺现世的传闻,经考究,皆为赝品,九龙玉宫玺也辗转于神州赤县凡两千余年,忽隐忽现,最终湮没于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不知所踪。
后,南宋绍兴五年,钟相、杨么起义作乱,高宗遣岳飞率军入洞庭湖平乱。
飞率军径入洞庭,却遇九条黑龙据湖逞恶,兴风作浪,掀起百尺高浪,毒雾袭天,断其进路,溺死毒杀军甲无数。飞请高士作法除妖,高士言:九龙飞天逞恶乃是湖中龙气不得升化使然,这洞庭之中必存神器于底,又将那始皇掷玺镇浪之事告知,飞遂连夜遣十数死侍潜湖捞之,得九龙玉宫玺,又将此玺献于高宗,至此九龙玉宫玺落入宋室,视为国宝。
后朝纲更迭,皇权频落,萧蔷数崩于乱世之间,历代欲谋帝王之位者你争我伐,烽火连绵,致使该玺屡易其主。
直至清末庚子年间,八国列强祸乱京都,烧掠宫阙,时任掌玺监的风水四家之一的西安鬼家先人鬼中骨,携九龙玉宫玺逃出禁宫,避乱上海。
至此,九龙玉宫玺便一直落在鬼家,奉为神品。
只是这鬼家行事素来诡秘,自避居上海之后,更是闭门不出,鲜问世事,世人更是难知其根底。
九龙玉宫玺也就不见江湖。
“只是这鬼家的九龙玺,为何会出现在鬼船之上?”
沐正阳喃喃自语,不禁心中疑虑万千,甚至隐隐发觉丝丝惶恐,这其中隐秘盘综错杂,一时难以清明,他极是认真的盯着老烟枪。
老烟枪却不说话,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九龙玉宫玺。
思绪回到了鬼船沉坠之前。
“六叔,不好了,东南边的七星铢裂了,柳血过了水!”
一名警卫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
六子听后大惊失色。“你们几个,快,快护住金柳!”
几名警卫齐刷刷的划破掌心,金血尽数滴打在了泛打着青幽色诡火的柳叶之上,却是为时已晚,柳叶已被诡火噬毁,只留下一团峻黑的渣灰。
六子心中一寒,手里握着的手枪也跌落在地,连连退步。
老烟枪盯着脚边的定魂钉,不禁周身一颤,后背冷冷发寒。
那定魂钉之上的心头血,异常的诡异,血色黑麻,犯凶气,恶臭至极。
老烟枪眉目锁得厉害,心头陡然一颤。“这血,不大寻常。”
他连忙用手往定魂钉上摸了一圈,寒如冰魄般的诡血让他右手不禁一抖,他急将手放至鼻前嗅了嗅,浓浊得令人窒息的恶臭味险没让他栽倒。
“糟糕,这是猴血!”
老烟枪喉间一抖,急得大叫起来。“六长官,先别管那破铢了!要起海啸了,快,速速叫人退出船舱!”
只是,他话没说完,一股血柱直扑眼帘而来。
六子心魂未定的喊道。“怎么了,二舅公?少爷金魂逆水,怕是遭上了诡事。”又冲黄三手急道。“黄帮主,断鞭,快断鞭!”
“断不得!”
老烟枪忽地大喝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六子吃惊的跑了上去,但见老烟枪所指的位置,顿时心口一寒。
只见定魂钉的周边不得往外翻涌出一股黑麻如浆的异血。
看得他后背细胞麻麻作颤。
那血,异常可怖,乌如生墨,如同深埋在深茅房周边的渍泥之色,如喷泉般不断地从定魂钉周边的船板之上往外翻涌,喷涌起数尺之高的血浪。隐隐还带着诡异的白色磷片,诡血带着白磷往脚边涌袭而来,传来一股浓浊窒息的恶臭味。
六子连咽了几口唾沫,退了几步,惊惶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黑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老烟枪脸色黑沉道。“黑菊开花了。”
“黑菊?”
六子周身一震,不禁想起了先前的八朵诡菊,加上这一朵,九朵虺香诡菊便全部凑齐了。
他猛地想起了老烟枪先前讲过的话。
“九方菊,鬼留步,花开半,虺出洞,猪狗啸,虎猴丧,生人勿近,阳关断头,花落一瓣,黄泉无路。”
六子喉间一干,惨道。“黑菊在哪?那少爷他?”
说话间,老烟枪早已将烟枪别进了裤腰,又挽起了衣袖,掰了掰几下脚边碗粗的定魂钉,似要有所动作。
六子惊道。“二舅公,你要干嘛?”
“取钉!”
老烟枪毅道一声,两个字讲得异常凝重。
“取钉?”
六子一怔,道。“少爷不是说了,这艘鬼船就是一口大棺么,况且黄帮主也讲了,是口九玺玲珑棺材,就靠着这九子三圈定魂钉,钉住棺内的不世凶灵。这要是把定魂钉取了,会不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巴巴地望着老烟枪。
“那猴崽子就困在这钉内哩。”
老烟枪突地愤骂了一句,吓得六子不轻。“这枚定魂钉便那口主棺,黄泉幽冥棺!”
“什么?”
六子惊得说不出话。
正要再问。
老烟枪却厉声道。“三只手,你们黄家短命之数不是不无道理,自作孽不可活!枉费了这一门道行技艺!用这猴血打钉,便就是违了那天理,我看你们黄家祖上亡灵引渡前来报信是假,却是要拉我们下地狱当陪葬呀!这时候,你还在为那些个门户之见心存芥蒂,执作秘瞒。我看也别等那黄泉荡口打开了,老汉我现在就破了这口鬼棺,等着你家老祖!”
黄三手握着九节龙骨的手,抖动得异常厉害,白鞭隐隐泛赤,他看在眼里,心乱如麻。
身旁的沐正阳英朗的面孔上不断滑滚下豆大的汗珠,面色寡白无血,极是吓人,雄浑的躯身抽颤不止,像似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侵害。
黄三手心里头咚咚咚的就跟打鼓一样,额上冷汗滚流,又听得老烟枪和六子两人对话,心中不禁隐隐作怕,暗自道。“九子三圈定凶魂,这黄泉幽冥棺若是破了,十页瓦必开,六瞳飞天,怕是真要跌进黄泉荡口了啊。”
他先前已隐隐猜到了鬼船之中十八枚定魂钉里边,必有一枚定魂钉是那口黄泉幽冥棺。
只是并不敢轻易妄作断论。
故才跟沐正阳提及:这艘鬼船之中是棺中有棺,十页瓦和黄泉幽冥棺扣在了一起。
本意是想让沐正阳明白探棺凶险,知难而退。
甚至,自打上船以来,他都一直有意无意地暗示提醒着沐正阳,早些下船,莫再深究。
毕竟,他们黄家有太多的隐秘,不想诉于世人。
况且,沐家与黄家素来便有隔阂,两族之人碰到一起喝茶聊堂会,都是天大的膈应。
据说两族关系数百年前便就如此紧张,至于是何缘由,黄三手自己也拎不清楚,只是隐隐知道好像是黄家祖上遭遇了一件诡异诞事之后便就如此。
只是到了他这一辈,逍遥自在惯了,不尊纲常规矩,又加上沐正阳豪迈,同是不受世间礼俗束缚之人,这才打破家族规矩,同沐家传人走得亲近了些。
可沐正阳不同,那是一头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驴子,又是十三卫魁首,凡遇诡秘异事,必一究到底。
况且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黄沐两家不合的缘由始末。
如今遭上了鬼船,且又与黄家有着莫大关联。
沐正阳自然是不想放过。
但黄家锁棺,以血打钉,黄家之人素来不避横祸,无畏生死,既是打钉,当必以心头血作引。
可黄家先人明知道这艘鬼船里边诡谲异常,棺中有棺,凶恶无比,又有九菊迷花这等凶煞诡谲的邪阵,这才钉上了九子三圈定魂钉,用来缚住这些恶灵。可黄家祖人在明知虺菊犯冲之下,竟却用猴血打钉,这显然说不过去,也不合常理。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黄三手心中忧疑万千,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气得就此一把斩断了龙鞭,双眉一横。“老泥鳅,你也莫要风言风语,不就是取钉嘛,老叫花陪着你!”
这一断鞭,身旁的沐正阳突地闷哼一声,口喷血柱,雄浑的身躯轰然倒塌。
“少爷?”
六子急冲了上去,几近哭喊了出来,一把抢过身边警卫的枪,便抵在了黄三手惨白的脑门上。
黄三手这时才猛然醒悟,自己这一意气用事,闯下了弥天大罪。
一叶穿金,九节龙骨鞭,沐家的一器一技,算是彻底败在了他的手上了。
“倘沐正阳若再有个好歹?”
黄三手根本不敢往下想,愧恨莫赎的同时,惶恐的看着众人,心想:这下,沐黄两族怨恨百世难解了。
“少爷?探长?”
几名年少的警卫哭喊了出来,眼中怒火熊射,拳头握得嘎嘎炸裂,生吞活剥了他的心都有。
“我,我,我...”
黄三手尴尬的握着手里断鞭,难以言语。
“六长官,别执拗了,快,快送探长出去。”
老烟枪怒喝了一声,指桑骂槐道。“他们黄门中人惜命如金,这是在拿我们赎命呢!”
六子怒瞪了黄三手一眼,恶甩了一了个探长若有个好歹,拿你陪葬的眼色后招了招手,两名警卫便护着昏死过去的沐正阳出了船舱。
黄三手极是尴尬的走了上来,盯着乌血喷涌里的定魂钉道。“这是黑菊开花了,怕是探长的血脉触发了它,探长应是在幽冥里找到了主棺之上的黑菊。”
“还用你讲?”
老烟枪没给好脸的冷哼一声,道。“三只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确定你家祖人用黄泉幽冥棺当作定魂钉来扣十页瓦,是来报信的?”
老烟枪的这句话说得异常严厉,他根本没想到,甚至也不敢想象,黄家祖人竟然不惜以毁败自身道行为代价,借用幽冥里的一口鬼棺来当作定魂钉使用,用来锁扣住一口十页瓦。
他如此大费周章,暗布迷局。
究竟是何缘由?
这口十页瓦里,究竟又埋葬着何等隐秘?
以道行借用幽冥魂棺来作定魂钉使用,这本是有违黄家祖门法规,祸害阳间。却又用猴血混作心头血来打钉,更是天理不容。
却借佛家之口,引沐家人前来寻棺。
这其中,太过诡秘可怕。
他究竟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烟枪越想越细思恐极,后背发寒作怕。
“老叫花除了一副好吃嘴,别无本事,只是黄家如此定棺,必有缘由。我胡口满嘴诓骗你们,说这艘鬼船是一口九玺玲珑棺,其实是假,只是不想你们开棺问尸,惊扰恶灵。”
黄三手心中惶乱,喉间火辣辣地道。“老泥鳅,当作要破这口棺?”
“破!”
老烟枪只一个字,那碗粗的定魂钉便顺手被他拔了起来,乌黑的血柱喷飞而起。
黄三手心中隐隐觉着不安,正要说话。
只听暗舱里隐隐传来一阵诡异的怪响,叮哐嘎吱的异响声轰隆隆地从脚底下的船板之下不断传出,听得众人心底一发打颤。
接着,整个船舱开始晃颤不止,毫无征兆,舱内众人跌跌撞撞,痛叫声不断。
黄三手朗朗跄跄的扶稳身子,心中一颤。“九菊归位,十瓦开花。”
“鬼香烧开了。”
老烟枪依卧在铁架床边,点了点额头,喃喃自语了句,同样心惶不安,突地回过神来,大叫道。“不好,天地脚,大叫快跑!”
众人还没明白咋回事。
只听一声凄烈的惨哼。
一道黑影疾扑过来,猝不及防,眨眼便扑翻一人。
黄三手暗呼不妙。“不好,二棺同穴,十页瓦和黄泉棺果然扣再了一起,这些降尸醒了!大家快进躲进风管!”
老烟枪心中一凛,暗自后悔,他将定魂钉一拔,本也是抱着赌博的心态,赌就赌在两口棺并非扣在同一穴处,打算用破黄泉棺来救魂魄被困在主棺里的沐正阳,没想到两棺果然扣在了一起,这幽冥黄泉棺一破,十页瓦同样打开了。
他急叫道。“老乞丐,现在怎么办?”
“趁天地间里的紫金盘丝线还未完全断,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大伙都要被埋进这口十页瓦里头了!”
黄三手也慌了神,只是他话还在嘴里,又听一道尖异的惨叫声响起。
“啊,救命啊!”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铁架床那边发出剧烈声响和揪斗声,一阵迅疾的诡异脚步声冲袭而来。
先前暗舱里死状诡怪的死尸全部复苏,暴戾的怪兽汹涌袭来。
这些降尸咧歪着大嘴,颚骨脱落,一只只拳头大小的绿蛛子从他嘴里进进出出,钳扯出根根寸许左右的糜腐肠脏,四只红褐色的瞳孔泛着诡异冷光。
它们弓着身子,犹如石虾,弯曲在后背之上的两手不断扭曲地折反过来,发出咯吱吱的骨裂声响。
待它们调整好身子,便迅疾地扑了上来,一些仍未调整身子的降尸也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用着它那残破的颚骨疯狂撕咬,警卫瞬间倒了一片,暗舱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叫声,听着叫人人心底一发麻颤。
警卫们一发惊惶失色,大喊怪物,枪里的子弹齐发了出去。
六子手里的枪连扫一通,咔咔的子子弹卡壳声传来,让他身子一怔,急又从警卫手里夺过来把冲锋枪,连扣扳机。
整个暗舱里瞬间血肉模糊,恶臭的腐肉碎骨漫天横飞,冲天的恶臭味叫人窒息难耐。
但子弹却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一枪下去,虽是半个脑袋被打飞,身体残败降尸们仍旧毫无痛觉地凶戾袭来。
六子傻眼道。“他娘的,这些玩意怎么都打不死呀?”
老烟枪叫道。“六长官,别跟他们置气了,这东西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快,都撤回道风管道里去!”
“二舅公你们先上去,我断后!”
六子不解气,大叫一声,换了弹夹又连扫了一通。
“啊,来呀,你们来呀!不怕死的都来呀!”
右侧一只降尸猛扑了上来,六子猝不及防,被扑翻在地,那降尸扑在六子身上发出诡戾的暴叫声,碎裂无齿的颚骨嘎嘎嘎的不断凶厉咬来,六子惊得急用左膝顶住降尸的胸腹,死命地挣扎。
老烟枪见状,连忙用手里的定魂钉子猛刺了上去,正刺在了那头降尸糜烂不堪的眼框里,乌黑的浓浆跌落了一地,那降尸戾嚎一声,一把将老烟枪甩飞数米之外,老烟枪重重的摔倒在了铁架上上,口喷污血。
“二舅公,您没事吧?”
六子大叫了一声,急切探问,不料降尸趁机咬来,深嵌骨肉,六子痛嚎一声。
黄三手嚎了一声,不知哪里蹦来的勇气,手里断掉的两节龙骨鞭发狂的甩打处去,断便打在了降尸身上,发出吱啪的一声炸响,那降尸痛嚎一声,跳开了身子,撇下了六子,死死瞪着黄三手,咕噜诡叫。
黄三手心底一悬,暗呼后悔,颤颤悠悠地握着手里发黑的断鞭往后退去,额上冷汗滚流。
那降尸却忽地停止了嚎叫,惊惶的四周探视,咕噜的戾嚎了几声,便疾遁进了暗舱,不见了踪影。
六子惊疑的坐起来半个残败的身子。“那东西怎么突然跑了?”
老烟枪喘了口气,道。“应是惧老叫花手里头的龙骨鞭,要是探长在就好了,咱们也不会这般狼狈了。”
“嘘,别说话。”。
黄三手忽地抬手打断了他,静耳听去。“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两人侧耳听去,听到了一阵更诡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