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行不是你想修,想修就能修

　　男子是一头雾水，只好拱手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来此有何贵干？”
　　大汉说道：“在下乃是山脚下杀猪的，我对贵派是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拜会。今日便趁着这个机会特来叨扰，贵派家大业大，每日的采买开销想必也不是个小数目，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要新鲜的猪肉不，长期供应，价格好说。”
　　“来人，送客。”不知何处，一道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响起。
　　那人说完，便见桌子后面那男子站了起来，好言相劝，半推半送地带着这大汉带离了场间。
　　直到人影都不见了，仍能听到大汉声嘶力竭的呼喊隐隐传来：“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动手动脚的呢，我给你算便宜点也行啊。”
　　“下一位。”男子伸手抚平了一下衣衫，又在桌后端坐了下来，方才喊道。
　　于是便有原先排在那大汉身后的一人走上前来，朝着沧浪剑派的男子行了个礼，算是打过了招呼。
　　队列进行得很快，男子问询的也不像是很用心，如同走马观花，很快就轮到了白如衣。
　　“姓名。”男子仍旧是如同之前一般问道。
　　“仙师有礼，在下白如衣。”白如衣恭谨地回答。
　　男子听了这话，抬眼打量了一番，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只见此人唇红齿白，眉眼分明，长得还算周正，只是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而且年龄似乎也有些偏大了。
　　男子问道：“你多大了？”
　　白如衣答道：“虚度十八载光阴。”
　　男子心想果然，如果现在才开始修行，确实是有点晚了。
　　男子又问道：“订过亲吗？”
　　白如衣答道：“之前倒是曾订下一桩，只不过大概已经由家母出面推却了。”
　　男子听了，便在那先前记下的“白如衣”三字后面大大的画了个叉。
　　男子问道：“家中还有何人呐？”
　　白如衣答道：“我是家中独子，余下便只有父母二位高堂。”
　　男子又问道：“你父亲有兄弟几人，家中有何产业？”
　　白如衣答道：“家父也是独子，并无姊妹兄弟，务农为生。”
　　男子听了，便在“白如衣子”的后面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男子问道：“你的天赋如何，现在是什么境界？”
　　白如衣答道：“我是壶里学院毕业的学生，略懂些修行的理论，只是境界低微，至今，至今……没有炼气成功。”
　　最后这半句，他几乎是红着脸说完的，十八岁还没有炼气成功的学院学生，那也是世所罕见了。
　　男子问道：“那可曾遇见过什么世外高人，得到过戒指玉佩之类的饰物？”
　　白如衣答道：“我平日便一直在学院内学习，甚少外出游历，是以并没有经历过仙师所说的际遇。”
　　男子听了，默不作声，只是又在“白如衣”后面又接连画了两个叉。
　　沧浪剑派的男子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如小时候有没有救治过受伤的灵兽，又或者有没有失足掉下过绝壁悬崖、找到功法秘笈？
　　但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白如衣否定的回答。
　　所以到了最后，“白如衣”三个字的后面已经是茫茫多的叉了。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唉，请回吧。你一没有被退婚的亲事，二没有被同族兄弟排挤，三不是虎落平阳的天才，四没有遇到过白胡子老爷爷，五六七八我都懒得数了，你说你还修个什么仙？年轻人，听我一句，修仙不是你想修，想修就能修；修行不是你想行，想行就能行。”
　　“哦。”白如衣回应道。
　　他听了执事的话，也不争辩，也不气恼，因为对方并没有说错什么，也不曾污蔑过他半分。
　　他只是想着试一试，看看自己到底什么什么斤两，能不能面试上。
　　如果能不动用杜院长的信函，那是最好，“关系户”说起来毕竟不怎么光彩。
　　如果实在是没有可能，他再把这封信拿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自然也是心知此举多半不会顺利，是以落选之后也并没有觉得有太大的失落，只是终归高兴不起来。
　　因为从小也怀着御剑乘风的志向，而在原本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然后因缘际会重生到了这个世界，来都来了，碰都碰上了，不亲自试一试岂不是辜负了上天安排的美意。
　　白如衣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子身后的沧浪剑派的大门。
　　那里面隐约有曲径回廊，有雕梁画栋，与他只不过隔着数十步，却又好像隔着一道天堑。
　　他想要把那里面的风景都看透，还有九重霄上的风景，乃至四海之外的风景，那些普通人领略不到的风景。
　　他看着门匾上“沧浪剑派”四个鎏金的大字，横竖撇点，一笔一画。
　　他看着大门左右石刻的条幅，铁画银钩，一字一顿。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大概，“沧浪”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念完，白如衣有些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大门，便打算转身离去，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是魔鬼的步伐。
　　少年的心突然觉得很痛，像是被什么给狠狠咬去了一口，或许永远都无法再填补回来了。
　　迈到第六步时，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入戏太深还当真了，我不是来面试的，我是来走后门的啊。
　　一想到这，他顿时欢快了起来，重新走到了男子的面前，说道：“呃，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来送信的。”
　　然后从行囊里把信取了过来，递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他并不知道这个杜少康是何方人士，只是到底不敢耽误掌门的大事，送了进去。
　　信里面写了什么，白如衣不知道，他只看到那男子出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面带笑容，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般硬邦邦的。
　　男子说道：“师弟，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白如衣震惊了，猜不透杜院长在信里面给人家说了什么，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事实上，他的思维完全搞错了方向，不应该迷信杜院长的能量大不大，而应该揣测庞郡守又做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朋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