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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地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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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辆马车从后巷进了荭楼的后院,杂役卸完货之后就被林浮赶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摆弄些什么,即便是亲手经办此事的刘娘子也不得而知。
  直至夜深,刘娘子才再次见到满脸疲惫不堪的林浮。
  “我来自南朝。”
  开门见山,没有在刘娘子脸上看到任何吃惊的表情,林浮并不意外。
  “你虽是个精似鬼的,老娘倒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来。”刘娘子有些落寞,说道:“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是吗?”
  “倒是想,只怕今晚闹的大了些,再想回来怕是不易了。”林浮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今晚丑时会有人来将后院里的东西运走,具体该怎么做都在这里面写着。下面那封是绣坊这些年的盈利,四儿既然叫我一声大哥,他的婚事我总得放在心上,这就算做聘礼了,玉娘也就只剩你这一个姑姑了,你便收着吧。”
  “往后玉娘就拜托你们看顾了。”
  “放心,倒是你,记得明日无论外面怎么闹,你只管把门封了,莫让姑娘们出去,切记!”
  一如往常的告别,隔着门互相一礼,林浮洒脱而去。
  朋友之间,贵乎知心。
  就如同当年那个十一岁的少年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带她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她没有问他哪来的自信,只是掏出了最后的三十两银子,今日的她同样不会担心他能不能顺利的脱身。
  只是……吾生君未生,君生吾已老。
  多年的相识相知终究还是带着些微的遗憾……
  陈二狗,土生土长的地道边城人,带着些边城汉子的粗犷与凶悍。若非家中老大早亡,老母要他赡养,此时的他应该是在边军里吃着军饷的。
  倒也不是觉得现在做的这份工不好,荭楼护院,虽说不甚好听,街里街坊的多有指指点点,但每月结月钱的时候,那些指指点点的眼里却又都会冒着绿光。
  陈二狗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敢来荭楼闹事的也没几个人了,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吃干饭的……
  当他起夜时看到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小心翼翼的从后院搬出十几个木桶,一桶一辆马车运走的时候,陈二狗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就算如他一般没脸没皮的人也想着吃干饭的同时能做点什么表表忠心,好让自己这碗饭吃起来更加的香甜、更加的心安理得……
  选了一辆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大抵是这群贼人怕弄出太大的声响,马车行的不快,以陈二狗的脚程勉强能跟上。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周围已经越来越偏僻,最终停在一口废井旁。
  车上的贼人蹑手蹑脚的将桶搬了下来,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用绳子将桶垂入了井底便匆匆上车离去。
  这群贼子定是想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取走财货,嘿嘿,可惜让我陈二爷撞见了,就要先便宜二爷我了!
  阴影里躲藏着的陈二狗微微一愣,忽然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记得我好像是来抓贼回去向刘妈妈请赏的……
  陈二狗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刘妈妈平日里待我们不薄,谁家有个急事缺银子的从不吝啬,我怎能起这龌龊心思!
  抬起手正想再一巴掌呼在脸上,耳边却是一声炸响!
  “轰!”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浪,将陈二狗狠狠的掀翻在地,碎石飞溅,没头没脑的砸向陈二狗。
  满脸鲜血的陈二狗耳内轰鸣作响,强撑着支起身,拨开压在胸口的石头,以他多年斗殴的经验,肋骨至少是断了两根,肺叶可能也被刺穿了,呼吸之间一股血腥气息,顾不得一阵阵传来的眩晕感,勉强抬起手擦了擦被血模糊了的双眼,然后陈二狗看到了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忘记的大恐怖。
  那口废井已经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周围龟裂的地面仍在不断的下陷,一股股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从坑里不断飘出来,泛起阵阵火光。
  陈二狗惊骇莫名的看着不断往他脚下蔓延的塌陷,拼命的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扶着身旁不知从哪掉下来的梁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地崩了……地……崩了,娘,您快……跑,您……快……跑,娘……娘……”声音越来越低,陈二狗步伐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血沫从他嘴角不断喷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生机正从他身体里极速的流逝,走出去不过十丈远便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黑暗中慢慢的走出两个人影,正是锦衣卫档头刘彪和他从不离身的影子。
  “是个纯孝之人,带回去救活他。”影子应声飞掠而上,呼吸之间已经背着陈二狗站回了刘彪的右手边。
  刘彪转头看了眼趴在影子背上濒死的陈二狗,说道:“查查他的底,去他家将他老母接过去安置好。”
  待影子消失不见,回过头看着那已经延伸至二十丈的巨坑,黑暗笼罩下的刘彪面色时而狰狞可怖,时而恐惧不安。
  “林浮,我到底帮着你做了什么!”
  宅院里,林浮负手而立,无声的看着星空。
  “大哥。”航泗将手里的茶盏递给林浮。
  “不是让你帮着玉娘收拾吗?”
  “不用,就几身换洗衣服,玉娘自个行的。”
  真是个榆木脑袋,林浮悲哀地摇了摇头。
  “大哥,我们什么时辰出发?”
  “再等等,就快了。”
  “大哥在等什么?”
  “等一声惊雷。”
  惊雷?航泗面露疑惑,抬头看了看星空,这大好的天气哪会凭空来的惊雷?
  不等航泗开口询问,边城四处骤然升起的红光瞬间将黑夜映的亮如白昼!
  惊雷般的轰鸣声在整个边城的四面八方响起,压过了惊恐的尖叫和哭号声,陈二狗所经历过的事情正在各个角落上演。
  “地龙翻身,地龙翻身……”老人一脸后怕的看着倒塌的房屋,嘴里无意识的念叨。
  “孩他娘,你在哪?你在哪啊?”
  “娘......娘......”幼童坐在废墟之上嚎啕大哭。
  举目疮痍,哀鸿遍野……
  航泗一把扶住险些因为强烈的震感而摔倒的林浮,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妖法……”
  林浮脸色苍白,强笑着说道:“我终究还是亲手放出了这只恶魔。别问了,什么都别问,去喊玉娘,我们该出发了。”
  城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原有的秩序已经全然崩坏,劫财劫色、杀人放火等等恶行在悄然滋生。
  直到有人惊醒大喊一声出城,出了城才有活路,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带上值钱的细软,往城门跑去,而这其中就有用灶灰摸黑了脸的航泗、玉娘和林浮。
  “开门,开门,放我等出城。”城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闹的沸沸扬扬。
  “燕将军奉圣谕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城!速速回去!”
  “什么燕将军鸟将军,这地龙翻身已经不知道压死了多少人,你让我们回去等死吗?”
  “我等要去西郊找官家告御状,告燕许儿罔顾民意,残害百姓!”
  ……
  “是谁要在官家面前告燕某的黑状?”城楼之上一声喝问,吵闹声为之一顿。
  一身戎装的燕许儿缓缓登上城楼,火把散出的红光照的他脸色阴晴不定。
  城下众人纷纷垂下头,生怕这个凶神盯上自己。
  ……
  “燕许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城内地崩,到处都是泼皮无赖作恶,你不领兵镇压,反来拦着我等出城避难,我定要让我兄长好好问问官家,这就是他所说的爱民如子吗?”
  燕许儿双眼微眯,刚欲发难,城楼上却又走出一人。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那么做。”来人不动声色的指了指城下,说道:“那是礼部方侍郎一母同胞的弟弟。”
  挑了挑眉,燕许儿不屑的说道:“同知大人不会以为我燕某怕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吧?”
  来人正是边城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余杭,他摇了摇头道:“若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自然是没人怕的。”说着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可这是悠悠众口。说句大不敬的话,官家得位不正,自承国以来,多行仁政,就是为了收拢人心,让这天下众人都忘记张氏旧朝的好。可即便这样,朝堂百官之中仍有许多人心念旧朝,只要官家一犯错,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攻讦官家,小小侍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面站着的世家与朝臣。”
  燕许儿转过身看着他,诧异地问道:“余同知,燕某与你的交情只怕还不值得你如此交浅言深吧?”
  “如今你我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拖着我一起去死。”
  “同知大人未免言过其实。小小地崩而已,便是引发灾情,罪不过失职,何至于死?”
  “就是因为地崩,所以我们才要死!”余杭声色俱厉地说道:“每逢天灾,那些个世家文臣便跳出来要官家下诏罪己,以官家之神武尚且被逼无奈下了数次罪己诏。如今官家刚欲南征,边城便出现地崩,那些人岂不要像疯狗一样的追着官家不放,到时官家怒极,少不了要砍几个脑袋,那些个朝臣同气连枝,自是砍不得的,你说官家还能砍谁的?”
  燕许儿默然,一介武夫于朝堂之上的事情终究不如锦衣卫耳聪目明,经余杭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想怎么做?”
  余杭指着城内四射的火光说道:“把它做成人祸!你我虽都没见过地龙翻身,但纵观各州县志,未曾听闻有什么地龙翻身会伴有如此诡异的火光和声响,便咬死了这个将它定成歹人作乱。官家只要一个说法来堵住朝臣的嘴,所以不管谁来责问,只要我们咬死了这点,谁也奈何不了官家。”
  燕许儿目光一闪,说道“荒谬!歹人?官家在侧,你从哪找那么胆大的歹人敢这个时候在城内作乱?还得闹出这般地崩般的大动静!胡乱弄三两个毛贼岂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这是后话,容我与你慢慢分说,眼下先将面前的打发了。”余杭做了个开门的手势。
  “放?”
  “放!放出去才能方便我们在城内的行事。”
  燕许儿沉吟良久,渭然叹道:“但愿这次你不是在坑害我。”
  余杭人畜无害的笑着说道:“你我边城共事多年,你还信不过我吗?且宽心,这次的事情做好了就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林浮不知道城楼上二人之间的谈话,但事情总算开始按他的设想在发展。
  城门大开,所有愿意出城避难的人都可以出城,绷了一晚上的林浮终于缓缓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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