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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茶楼的某个雅间之中。
赵月和李云单独两人相处。
一壶清幽的千曲茶散发着悠远怡人的茶香。
“不知赵月小姐找我何事？”
李云品了一口茶，直入主题问道。
但是赵月显然不想这么快就进入正题。
这都是文人的习惯。
文人习惯先谈论一番关于文学的问题，预热一下气氛之后，才会进入主题。
赵月亦是如此。
曾经的李云也是如此，但是经历第二世的剑仙之后，他很多时候都变得直来直去。
不平之事，不悦之事，一剑过去，斩灭一切，何来烦恼？
“不知李公子可知道千曲茶的来历？”
赵月指着茶壶中泡着的千曲茶问道。
千曲茶，从品质而言，不算是绝佳之茶，而且味偏苦涩，并不是太受文人欢迎。
但是千曲茶的销量却是大隆皇朝排名前几的茶叶。
不知道实情的人会觉得奇怪。
但是知道实情的人都会非常愿意去泡一壶这种苦涩之茶，好好品一个下午。
“千曲茶本名叫明黎茶，产自明黎县，因为出了一位名为千曲的伟人，纪念他才会改为千曲茶。”
这些简单的茶道知识李云自然知道。
“是啊，千曲大人，已经是剑修第三境的修为，一生斩妖除魔无数，最后死于非命，至今死因未明，只在现场找到半首未完之诗，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赵月感叹道，千曲大人既是文修，也是剑修，文传九州，仗剑天下，谈笑间，妖邪灰飞烟灭，何等潇洒。
“我知道，我也敬佩他，有书生的意气，也有剑客的锋芒。”
说到这种和自己很像的人，李云也是有感而发，对这种人他不会反感，只会钦佩。
“那李公子可知道千曲大人留下的半首诗？”
赵月话锋一转，看着李云问道。
李云淡然一笑，在记忆里寻找了一下，立刻就找到了。
这点玩意还难不倒他。
以前的李云虽说顽固古板，但是读的书还真不少。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
或许是受到千曲这个人一些事迹的触发，李云感同身受，一杯茶喝完，不自觉把自己的一些真切体会都加了进去。
嗯？
赵月一听便脸色一变，因为这首诗不对。
“明明没有后两句！”
赵月惊问道。
文曲大人所留的半首诗只有前两句。
而李云嘴里念出来的却是一首完整的诗，后两句绝对不是文曲大人所作。
但是……
赵月细细琢磨了一下这首诗补充完整的诗，虽然没有感应到才气，但是那一份意境她却是已经体会出来了。
仿佛她一闭上眼睛，立刻就看到了一个坐于席上煮茶的清瘦身影。
煮一壶清茶，笑看众生红尘，只待一位可以谈心论剑的知己。
那个人是孤傲的，陪伴他的只有不断前来寻仇报复的妖魔之辈。
而面对诸多敌人，他依旧品完一壶茶，甚至还有闲暇写下半首诗。
“是么，可能是我从某些杂篇中看到，所以便记错了吧。”
李云神情不变，随意解释了一下。
千曲这半首诗，为其续下去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是么？可是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这个版本的？”
赵月面露疑惑，她看过不少文人续的版本，甚至一些大儒都续过这首诗。
但是李云所说的这两句她第一次听，而且竟然出乎预料地贴合这首诗的意境。
李云笑而不语，这种事他一般都懒得解释，人家有自己的想法而不相信你，你就算说再多也是一样。
“赵月小姐可以说找我到底所为何事了吧？”
“好吧，其实我找你也没别的，其实就是觉得李公子才学非凡，想要了解一下而已。”
赵月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云，注意着李云的神情变化，好印证自己的猜测。
“赵月小姐可能误会了，我的才学很一般，袁锦和封生不是说过了么。而且我就是一个街边写字为生的穷书生，当不得赵小姐如此抬高。”
李云轻笑中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赵月到底看出了他什么，竟然这样来试探他。
不过他也没说谎，才学一般，天下第三。
街边写字为生更没错，一首诗一百两，童叟无欺。
“街边写字的？”
赵月眉头微皱，她还没听过那位大才子会去街边卖字，这种事是很丢身份的。
“那可否请李公子给我写一副字？”
但是赵月还是有些怀疑，最后判断的方法就是看字迹了。
这也是最为准确的，李云说他是写字为生，那还正好给她理由了。
“好啊，一字十两，赵月小姐可付得起这个钱？”
但是，李云的下一句话险些让赵月喷茶。
“什么！一字十两？”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写的是什么字啊，还真以为自己是李云么！
就算是真的李云，那般才华出众之人，又岂会为银两斤斤计较。
现在，赵月是有些确认眼前的李云不是那个李云了。
如果李云说的价钱便宜一点，那么他街边卖字还有可能是出来体验生活、陶冶情操。
但是把价钱说得这么高，显然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狂妄无才之辈。
李云不知道赵月心里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只会感叹自己的逻辑思维跟不上这个世界的人。
确实，文人谈钱都会被说是浅薄。
但是，李云不这么认为，只要价值到了，那么彼此就都不亏。
金钱，没有所谓浅薄不浅薄，因为没有人能够离开金钱。
莫非有人敢说天下都是浅薄之人？
“容我再问一句，如果我向你买字，是不是我让你写什么你就写什么？”
赵月此刻已经有些小生气，眉毛微微挑起，少了一份宁静，多了几分活泼。
李云笑了笑，“这个自然。”
“哪怕我让你写出孟知府那上联的下联，你也可以写出来？”
赵月眼眸闪出一丝精光，盯着李云。
想要赚这么多钱，那就得写出真正有价值的字才行。
对于赵月这个想法。
李云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会非常赞同。
他本来就是一个信奉等价交换的人，没有这份价值，他不会开这种价。
只是，他也没想到赵月这般聪明。
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不是一字十两么，还说让你写什么就写什么。
那你就把孟知府的下联给写出来。
写出来了，照价购买，你不亏我不亏。
但你若是写不出一个字，这钱你也别赚了。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李云现在忽然明白为何赵月被称为盛云县第一才女了，确实不是什么死读书的女人，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好啊，那就请赵月小姐准备好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