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开

　　伊万被分到了预备役。
　　几乎大量的学生或是未成年的都会被分到的地方，他在预备役的第五队，共四百人，没有马，属步兵，他还看到了一些同学，但大家都不想做过多的交流，因为那没有用，在这战争时代，还是多做些实事较好。
　　伊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赛略尔也不想就这样把他们这批火种给直接推上战场，当然，若是真正的兵力死完了，那么，大家都活不长。
　　可是他不想这样，他想直接去上战场，伊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特别毛躁，就连大号也心急火燎的。
　　卢克也是。
　　卢克是伊万在预备军认识的新朋友，之所以那么快就成了朋友，大概是臭味相投，哦，不，人以类聚吧。
　　卢克是一个快破产的小贵族的长子，他也快成年了，在明年，他就得用他那可怜的商业头脑来为家族那飘摇欲坠的产业出谋划策，他相信，如果是自己出手去拯救家族的话，那么，原本能支撑两年的家族可能只能撑两个月了，偏偏他老爸还不知道他的商业头脑的有限，因为每次他们父子深夜秉烛夜谈时他说出来的建议与思想，都来自他叔叔的头脑，他叔叔一直和他聊着家族的未来，因为他是那个家族的长子，次子还有大概十年才成年呢，所以他为家族分忧解难义不容辞了。
　　他本来还很忧虑，因为最近他父亲找他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话题越来越深奥，深奥到在他和叔叔继续讨论时都不知该怎么复述出来，因为太深奥了，根本就没记住，就更别提忘记了。
　　但战争一开始，他就解放了，他拖出家族的家传阔剑，他爷爷是个骑士，那是一把用在马上的剑，能很正面的穿刺盔甲，在战场上是一把好的武器，一路来参了军。
　　可是这分配到的地方让他窒息，这一点都不像那些吟游诗人或者小说里的桥段，而卢克又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人，他讨厌每天只做些简单的基础训练，然后去满面烟灰的轮流做饭，因为他们没有专门的炊事兵，只能自己做，卢克已经受够了。
　　伊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他们此时坐在地上，刚刚训练的是箭术，卢克射的很不准，而伊万却难得的表现得很好，他射的很准。
　　很少脱靶，且多次射中靶心。
　　“你有练过啊？”卢克懒洋洋的躺在一边，嘴里嚼着一根草根，这种习惯是跟伊万学的。
　　“没啊。”伊万说。
　　“那你怎么能射的这么准？别跟我说你是天才。”
　　“说不定哦。”伊万的回答让卢克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过了一会，“喂，伊万。”卢克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怎么了？”伊万问道。
　　“要不我们走吧。”卢克坐起身来，看着伊万的眼睛，真诚的说。
　　“走？去哪，我们现在是士兵，一切以服从为主，我们怎么走？”伊万也坐起了身，其实他们早就讨论很多遍了，伊万和卢克两人曾一度商量过离开这儿，去前线，像那些自主兵团一样。
　　所谓自主兵团，就是不报军队，因为现在人数实在有限，不可能管住每个人，只是派了极少的士兵来训练伊万们这种有知识的未成年人或者是年轻人，说是训练，其实保护成分居多，因为他们这些上了战场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老兵们一刀就能砍好几十个，而学的知识又多，都可以说是帝国的未来栋梁，当然，像伊万这种差生虽然在学院排名很低，但终归也是那种被归为知识分子的保护类了。
　　如果这能过了这关，这批人对帝国的作用将会被无限放大。
　　“我们怎么走？”伊万问，他不担心被发现，因为现在前线大概有些吃紧，他们这批预备役已经由原来的四十个老兵变成了十个，那三十个都离开了，剩下的十个也是心不在焉，根本没人会管多几个还是少几个。
　　“今晚会有一批运粮队运送物资，我表哥古力其在里面当一个小班长，我跟他说好了，他也说带上我们两个。”卢克说。
　　“那还不错。”伊万锤了卢克一拳，“有你的。”
　　下午，照常训练打斗，当然，现在都是自己训练了，因为老兵们整天也忙着做些别的事情，每当他们说要帮忙，老兵都拒绝了。
　　伊万的对手最开始是卢克，但他怎么也打不赢卢克这浑身肌肉的家伙，卢克很轻松的就能破了他的防，所以，这架打得毫无意义。
　　“喂，我说，就你这样，上了战场能干些什么。”旁边一个精壮的少年嬉笑，他们倒不是真的嘲笑，只是大家之间互相找些乐子，更何况，伊万的力量，还真有些惨不忍睹。
　　怎么会这么弱，还不如一个女生，这是第五队共同的想法，因为第五队里也有一大半是女生，男孩有很多都找机会自己去了前线，即使以前从未拿过武器，因为都是赛略尔人，骨子里都有些血性，像伊万们这种参了军的就只能在这混着，前线的消息也很少传来，只是通过现在留在这里兵力的变化能隐隐得知，可能并不太好。
　　女生中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力量超过了伊万，伊万也一度沮丧过，但在这第一次被嘲笑了后，大家看着他沮丧的样子，都想办法的来安慰他，也就很快过去了，只是伊万心中仍有那么一点阴影。
　　“呵，埃里克，我虽然力量不大，但我却比你灵活的多。”伊万回敬到。
　　这也的确是这样，伊万在堪萨那里就知道了自己的灵活性比常人要好一些，这让他对自己的力量小稍微弥补了些感受，但堪萨告诉他，若是没有力量，在灵活的蚊子也叮不进犀牛的皮。
　　所以堪萨一直在让他用较重的骑士枪练力量，还有找弱点。
　　就算一块钢铁，倘若它有了弱点，也会像玻璃一样易碎，当然，要击碎这玻璃，也需要与之匹配的力量。
　　伊万便一直在训练自己，重未停过，虽然效果也不太大，但总有些进步，甚至，身体更加灵活了。
　　“哈哈，灵活有什么用你看我，“埃里克深吸一口气，他用刀猛地像木偶一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木偶多了条小小的印子。
　　周围人都吸了一口气，虽然这木偶不是正宗的铁木，但就硬度而言，也与之相差无几了，而埃里克居然能砍出一条小印子，那他已经是这里最强的了，因为这里还没有人能做到这步。
　　大家的目光让埃里克陶醉，但他却偷偷瞟了远处一个正在练剑的漂亮女孩，伊万不知道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闺蜜们叫她时都叫的雪儿。
　　而埃里克，第一次见雪儿时便脸红了。
　　伊万笑了笑，没说什么。
　　——
　　夜晚很快来临，伊万在帐篷里躺着，双眼紧闭，如果有人认为他睡着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一身穿戴整齐的黑衣，他旁边睡的是卢克，卢克也穿戴整齐了衣服，但卢克是坐着的，这些帐篷里只能睡两人，因为太小了。
　　”差不多了，该走了，伊万。“卢克等了一会，说。
　　伊万睁开眼，抿抿嘴，”走吧。“
　　夜晚不是太黑，一弯月亮在天上若隐若现，伊万和卢克轻手轻脚的从帐篷群中出来，一个提着比自己还长的枪，一个拿着沉重的阔剑，两人都只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就那么几件衣服，怀着对未来的激情，走在寂静无声的路上。
　　“我一定要成为黄金战士。”卢克像天空伸出手，发誓般许着愿。
　　伊万撇撇嘴，这种话他不知听卢克说了多少遍了，他忽然想起他的小叔来，他小叔在有次和他闲聊时，说出他儿时的梦想：“我将横扫这方土地，我所至之处，诸神退避，我想要一件东西，万人献礼，我终将无敌。”
　　可说出这种话的小叔现在对神可是相当尊敬呐，岁月总会磨平年少的轻狂，这也是小叔说的。
　　可那又怎样，伊万也举起手，学着卢克对天说到：“我将横扫这方土地，我所至之处，诸神退避，我想要一件东西，万人献礼，我终将无敌。”
　　小叔，你的梦想，由我来继承吧，这梦想，感觉还不错呢。
　　“哇，伊万，你小子太狂了吧，连这种话都敢说，若是在学院里，你会被罚禁闭的。”卢克张大嘴巴，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伊万说出这种渎神的话语来。
　　“没事，哈哈。”伊万却在心里重诉了一遍，面上哈哈笑了下，让卢克觉得他是在开着玩笑。
　　卢克也笑起来，“哈，下次开玩笑也别再说这种渎神的话了，若是被一些疯子听了，你恐怕会被当做异端给……”
　　“哼，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嘛？”清脆的女声在黑夜中撕破了宁静。
　　伊万两人大骇，他们转过身去，只见黯淡的月光下，一个人影在一颗树下静立，身形纤细，却让伊万两人毛骨悚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