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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主教和另一名教士在院落里下棋,石桌上放着一盘棋、两杯清茶。
主教持白,局面上白子略占优势。
“听说你把伊万带给了堪萨?”教士手捻黑子,眉头微夹。
“嗯。”主教慢慢抿了口茶,“反正他一直想学武学武,也不只是在哪把英雄故事听多了。”
“唔,年轻人有点这种想法是正常的,你那个时候不一样的想要着天下英雄虽多,却唯我最强嘛。“教士笑着,”但你不应该把他介绍给堪萨,堪萨不会教人的.“
”也许吧“,主教白子落下,封了黑子的路。
”我甚至觉得堪萨不会要他,会让他滚蛋。“教士琢磨着棋盘,口里却说着,”伊万他太廋弱了,不是个骑士的料呢。“
”但他很想去啊,我总得给他介绍点路吧,如果我连这点都无法帮他,又怎能对得起他爹妈的嘱托呢?“
”是吗?“教士落子,黑棋勉强还有一丝挣扎之路,”如果他真的拜进那人的门下,他能坚持多久?“
”你猜。“主教看着教士。
”一个星期。“教士说,“你觉得呢?”
主教说:”我总得对自己的晚辈有点信心吧,至于坚持的时间,我就猜猜看啊……
我想,要么,堪萨看不上他,如果能看上他了,那么他就会坚持到最后。”
“这么有信心?”
“就这么有信心。”
“赌什么?”
“就赌一条路吧。”
“好。”
这时,白子落下,主教微微一笑,他说:“你输了。”
棋盘上,白子围死了黑子。
。。。。。。
“你就是莫伊那家伙说的的伊万?”
堪萨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伊万与他对坐,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一杯饮料,还有一些糕点,之所以给伊万喝饮料是因为堪萨觉得伊万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孩子,至于糕点,没有小朋友会拒绝糕点吧。
伊万真的没有拒绝,他岂止没有拒绝,他甚至在享受糕点。
糯米压得很严实,里面夹杂着几点红枣,嚼起来香软嫩甜。
“你为什么想要学习武技?”堪萨以手抚额,看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很想学了。”伊万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出什么原因来。
“你连为什么学习武技都不知道,你就想来学?你当这是儿戏么?”
“没有,我一直很想学,我打心底想学,想练。”
“你觉得你能学成吗?”
“能。”
斩钉截铁啊小子,哪来的自信?
“你学过吗?”
“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自己能学成?“
伊万沉默。
”试试吧。“他说,”我想,总得试试。“
堪萨看着伊万,如同一只熊看着一个小男孩一般。
”你能做五百个倒撑的话,就跟我学吧。“
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原以为莫伊的侄子是个带点肌肉甚至有点武技底子的精悍少年,谁知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廋弱男孩,至于倒撑,他想他做不完十个。
倒撑,就是一般武士用来锻炼自己双臂肌肉力量的一种运动项目,当然这是只是起步阶段的练习,先到立起来,再双臂弯曲伸直,如同做俯卧撑一般的做运动。
伊万默默的走向墙壁,光靠双臂他无法支撑起来太久的,但他可以借用墙壁稍稍靠下脚尖,这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
他倒立起来,双臂青筋迸出,脸颊通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但他并未倒下。
堪萨十指交叉,双肘放在桌上,下巴搭在手上,准备等几分钟打消这明显不适合练武的伊万不切实际的念头,毕竟是莫伊介绍的,还是给主教一点面子,是别人的话早就让他滚了。
伊万开始做了,他竭尽全力。
。。。。。。
一队黑衣教士站在残破的尸体旁,周围凌乱不堪。
“这是什么情况?”沙姆握了握自己的双手,“这种精英都被干掉了。”
“这是一种野兽做的。”一名黑衣查看着尸体,“野兽的撕咬力特强。”
沙姆看了看,的确,所有的尸体都是被狂暴的咬着撕扯烂的,就连在这队中的霸拳也是一样,霸拳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是最强的,所以他把一身的肌肉和骨骼都练的堪比精钢,但在怪物的咬合下,竟连头骨都被咬碎掉给吸了脑子,这种咬合力的兽不是没有,只是所知的兽在他们面前也不是一合之敌,但为什么,这队精英,尽管只是普通的精英,也不是那些野兽能干掉的。
一定有阴谋。
忽然起了点骚乱,沙姆斜眼看去,只见一群穿着盔甲的国家军来了。
一个穿着银甲的人说:“我是天空龙第七军团附属十三军白银少将乔,现在这里由公国接手,请你们配合。”
沙姆动也没动,他继续说:“也许看着像是一种野兽做的,但其实是人为的呢,会不会有某种工具造成这样的效果。”
“有这种假设,但这种假设很难成立,整个村子都是残尸,虽然其他地方暂时什么都没发现,不过也能说明敌人人数较少,毕竟能够无声无息干掉一个村庄还是很难的,接下来我们得在其他地方做好安排。”另一个人说。
乔的脸色有些难看。
“必须做好安排,要详细,要周密,通知各分教,让他们都别养老了,趁年轻多干点事才是正经。“沙姆打了个哈欠。
”我说,各位,这里暂时被公国接管了。“乔说。
沙姆恍然大悟,”哦哦哦,你们看谁来了,是军队耶。“他转过身去拉着一名黑衣说,”你们知道军队有多么可怕吗?他们一个能打我们十个呢,他们一个人拉的分量够你们三个人吃啦。”
然后他又腆着脸过去,“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哦,不,您贵姓?”
“乔。”乔的脸结了霜。
“乔,很好啊,连姓带名就一字啊,很酷的,”沙姆说,“我问你件事啊。”
“说。”
“你为什么接管这里。”
“公国的命令。”
“其他人不准插手?”
“不准。”
“真是巧了,”沙姆咧嘴一笑,“我也是接到这种命令的,教廷办事,别人,不要挡路了。”
气氛冷了起来,两边的人,黑衣只有二十来个,而公国军,却有两百余人,双方都面带怒容,剑拔弩张。
乔的手摸到剑柄上。
“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乔。”沙姆大笑,对身后黑衣挥挥手,“走了,有人来接这个烂摊子,回去吃喝睡老婆了。”
乔也勉强笑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玩笑有什么好笑。
。。。。。。
堪萨若无其事坐在那里,看着伊万全身颤抖地做倒撑,汗水湿了伊万的衣衫,从衣缝里透出来,流到地上,他已经力竭了。
其实他已力竭许久了,可是他要坚持,哪怕脑子一片黑暗,哪怕身体哀嚎颤哭,哪怕汗水进了眼的丁痛,哪怕他已经看出堪萨不想教他什么,他依然在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要学武,他甚至不了解学武的利益,他甚至从堪萨的态度中明白自己的资质有多差,小叔是教廷在城西一个分教廷的主教,如果自己的资质可以教导的话,那么一个主教推荐过来的一定会被收下,但是,我不甘心哪。
伊万对自己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说,他只想强大强大再强大,他想充满力,想站在巅峰,他什么都不想。
他只想学武。
也许是骨子里的渴求吧。
可为什么这么强烈?
“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五十六…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六十……”
他不去想,闭着眼不看,大脑一片充血的黑红不去听,只是机械般数着数。
堪萨苦笑。
伊万数数。
阳光正好。
伊万数数。
伊万数数。
“九十八……九十九……一……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叁……”
伊万的身体逐渐适应了频率,不再那么颤抖,声音也不再那么颤抖,可他的双手上青筋爆粗,仿似要跳出来才痛快。
堪萨喝着茶吃糕点,他知道莫伊为什么要让他来了。
这么强悍的意志,有什么是不能完成的呢?
可惜却是一副羸弱的身子。
就很多都无法完成了。
“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五……”
堪萨拍拍手,伊万已经神智不清了。
“一百三十……五……”
“一百三十五”
“一百三……十五”
“冬”头撞地的声音,伊万倒在了地上。
奇迹,堪萨心说,伊万的身体极限只有最多五十的倒撑就会因为体力氧气等各种原因而晕倒,而现在,伊万一百三十五输了大概有十八遍,也就是说,伊万做了一百五十三个倒撑。
是身体极限的三倍。
这是什么样的意志,这种钢铁般的意志竟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身上。
既然如此,我就教你一些什么东西吧。
。。。。。。
这是什么?巨人,独角马,十眼蝎,镰刀遍身的怪物,还有蜥蜴,地龙,蝙蝠长着人脸,松鼠戴着钢爪,兔子比马还大,甚至还有数十条龙。
妖魔横行,鬼怪丛生,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我这是在哪?
周围黄沙飞漫。
这是哪?
怪兽在厮杀。
龙撕了巨人的手,巨人巨大的咆哮中,一只大章鱼抓住了龙,龙挣扎着,兔子用木棍击打螃蟹,蝎子的眼被毒蛇咬烂,蝙蝠抓着羊吸着血,羊不仅不叫甚至张开嘴露出鲨鱼般的巨牙洞穿了蝙蝠,很难相信这些牙齿长在羊嘴里,地龙追着蜥蜴,它追上蜥蜴并不是要杀它,而是要和它交配,蜥蜴一脸不情愿并反身撕开了地龙的肚子,可是地龙肚子里又钻出一只小地龙来继续骚扰蜥蜴,巨人们骑在独角马上,手持狼牙棍向着袋鼠发出进攻,袋鼠一跳五丈远的逃走了,巨人仍旧在追……
这是哪?
不,我是谁?
对,我是谁?
我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天啦,我忘了我。
巨大的厮杀声中牵出一条小音来。
一百三十五。
声音断断续续,机械而木讷。
一百三十五。
好耳熟啊。
他听的痴了。
世上再无比这更美妙的声,再无如此好听的音,哪怕它时断时续,哪怕它充满死气。
他竟不觉流下泪来。
他痛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痛哭,他流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他眼泪鼻涕全都拼命的往外冒,哭声如此大,竟盖过了怪物的战场。
一百三十……
五
他哭的弯了腰,刹那间,妖魔退散,阳光射入,所有的硝烟与怪物在哭声中烟消云散。
我叫伊万,一百三十五。
伊万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自己躺在木桶里,桶里的水泛着药草的腥。
身体毫无知觉。
忽然,门推开了,阳光大作,伊万眯起双眼。
是堪萨。
”你在哭什么?“
伊万没说话。
”莫非你知道自己没做够五百?没那个资格在我这了?“
伊万心里平静,特别平静。
他很奇怪,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他至少得失望吧,得伤心一点吧,得难过一些吧。
可他没有,这很奇怪。
”我做了多少个?“
堪萨望着他,内心有点触动,他说:
”一百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