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宁家长女宁芷韵

　　昔日的宁国公府，如今的广陵王府建制规模异常庞大，背靠碧亭山，削山而建的王府整片建筑群围绕着山脚下的碧波湖而建，湖中央有一座凌州城最高的建筑碧波阁，阁中藏有半座江湖的功法秘籍，曾经天下十大世家之中清河叶氏，琅琊赵氏，西北王氏的三家千年所藏的文玩古画，珍贵孤本等进阶汇聚此阁中，碧波湖中又豢养着数千条锦鲤，随手洒下饵料便可以看那锦鲤朝天图中的现实景象。
　　曾经被满朝御史言官拼了命的弹劾的世子殿下最主要的功绩便是昔日的宁公国府的建造均出自他手，建制已经超越了当朝大部分王府的宁公国府如今成为了广陵王府，这也让京中数位打算靠死谏名扬天下的御史言官好生长吁短叹，这十数年来无数的御史言官靠着拼死弹劾宁弦走上了官场的阳关大道，甚至可以说是步步青云，更有甚者拼了一家老小的命不要也要去弹劾广陵王宁代信者，最高的已经混到了当朝一品大员的地位，可见这弹劾宁家是多么的有用，不过弹劾归弹劾，升官归升官，宁家父子却依旧过着改过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太大影响，或许这也和当朝龙椅上那位对宁家的微妙态度有关吧。
　　碧波湖畔水榭廊台无数，一紫衣女子倚栏而立，弯着腰向手中抛洒着鱼饵，夕阳下的碧波湖霞光暗涌，锦鲤跃出水面的景色也是让人百看不厌，身旁的红衣侍女端着一盒饵料，不时地陪着紫衣女子玩笑几句，过了半个时辰，紫衣女子兴许也是有些累了，便找了个亭子坐了下去，红衣侍女放下了手中的饵料，低声对着她说：“大小姐，世子殿下应该快回来了，刚看见姚将军披甲而出，去的还是墨云骑营，想来也快到了。”
　　一旁的紫衣女子正是宁家长女宁芷韵，天生寒气入体，体弱多病这些年间也少有出府的时候，性喜紫色，由好大紫，这一身紫衣衬托出的出尘模样若让外人看见保不得又要喊一声天仙降世。
　　而在一旁侍候的侍女正是醉云居甲等一字号大丫鬟红袖，深得宁弦喜欢，据说是当年宁弦母亲不知在哪寻来的女婴，这些年陪着宁弦一起长大，自小而来的感情自然是他人没法比的，也是羡煞了王府各色丫鬟。
　　宁芷韵眼神冷淡看向四周，听了红袖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去前面接一下吧，我在这边等他。”
　　红袖闻言施了一礼，转身退去，四下无人，宁芷韵双臂撑着栏杆望向碧波湖远端各色景致，自言自语道：“北鬼动了，朝中的那位想来也是是应付不过来的，西楚南赵虽然已是囊中之物但也有他忙乎着的，想来这次父亲能得了个前秦至今第一个异姓王的主要原因也是朝中无力北顾吧？王叔你怎么看？”
　　随着宁芷韵的话音，不要处的亭子上飞掠而下一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双目凹陷却透露着一股子坚毅，鹰钩鼻下略显苍白的嘴唇又让他多了一丝妖气，落地以后步履蹒跚，左手的酒壶随着他左右摇晃。
　　“王叔，不是说让你少喝点吗？你这每天喝的酒比别人喝的水都多，担心活不了几年就归西了。”宁芷韵笑着说道。
　　那王叔晃了晃头，对宁芷韵的不敬之言也丝毫不怒，似是清醒了许多，看着宁芷韵道：“你王叔我这辈子是喝不死的，这大隋在我眼里没啥好的，也就这酒不错，尤其广陵的烧刀子，当得起天下第一烈酒的名号。”
　　这王叔本不是隋人，本名利安德尔，据说祖地距隋有数万里远，当年远赴中原挑战天下高手，结果不赶巧的刚入楚地便预见了下山行走的广陵王妃，应了王叔的要求签下了其祖地决斗的必备文书，二人于南胭脂山大战三个时辰最后被王妃一剑“断霞”所败，按其规矩正准备当场自尽而去，却被王妃拦了下来，说其只是侥幸获胜，算不得数，又一番好言相劝，最后这王叔却又说活命之恩无以为报，便做了王妃仆从，赐姓王名西棠，后王妃离世受其临终所托护宁家两女一子，待宁弦年满二十二便可自行离去，武学造诣奇高，王府上下无人能敌，二十年前便已是知命境界，又经过与王妃近十载的对练加上指点，如今实力可能早已登峰造极，性喜烈酒，每日无酒不欢，这三年陪着宁弦在京中经常说嘴里淡出鸟来，听闻宁弦通告要回广陵，短短三日的功夫便到了广陵王府，这也是王府众人和凌州百姓得知宁代信封王的消息来源，毕竟朝中的传旨太监苏垂盛是去的齐地而不是北地。
　　王西棠抬头举着酒壶晃了晃，酒壶欲拒还迎的滴出了几滴便没了下文，气的他随手一抛酒壶便不知去向哪方了，隐约可见天上一个闪烁的发光点，王西棠找了个栏杆靠了上去，对宁芷韵报以一笑后言道：“前几日王爷曽给我传信说钦天监那边消息，确定了北鬼有动作，朝廷养精蓄锐十数年但也只够东征南讨之用，这个时段自然无力北顾，不然也不会有庄妃为公主殿下选驸马的这一出了，想来封王之后还会有其他动作，不过无非逃不过让宁家守住北地的意思，一些名头上的赏赐，龙椅上那位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了，不过这次倒也是大出血，异姓王都封了。”
　　宁芷韵手上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后说道：“那北鬼当真这么恐怖？朝中那群废物虽然对我宁家忌惮不已，但如果是想灭楚赵唯有我宁家铁骑出征才可以将损耗控制在最低的范畴内，他们不会不清楚这个。”
　　王西棠似乎陷入了沉思，双目涣散，许久过后才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也是你们眼中的异族，三百年前我族中坐拥五十万血十字军，国中神殿供奉相当于这片江湖的一品高手也有数十名，然而面对那群北鬼我们只抵挡了区区三年的时间，便仓皇西去，让出了大隋西北八千里疆土。”
　　“那此番让弦儿入真武真的行吗，您也知道他的天赋如果去了真武应该就藏不住了。”宁芷韵很是担忧的问道。
　　王西棠似早已料到宁芷韵会有此问，不紧不慢的道：“当年世子殿下出生我正在账外守卫，钦天监已经十年没出来的那位当场便说过宁弦出生时西北有漫天红光闪烁，而且天生经脉尽通，那位应王爷要求这些年也没说与他人，你担心的应该是宁瑶那丫头已经在剑池大放光芒后宁家再出个宁弦，会不会被朝中那位忌惮是吧？”
　　宁芷韵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意。”
　　“要说忌惮，这些年还少吗，明面吗虽然对宁府上上下下恩赏不断，朝中那些御史言官的弹劾也大多被压了下去，但这些年广陵道的宁家老人已经有不少入京了吧，宁弦这些年在京中留下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就算是武道天才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那群废柴不是最希望宁家的这个纨绔去做点和宁家军无关的事情吗。”
　　宁芷韵似解了心中疑惑，便不再言语，看向湖面身披霞光的成群锦鲤，会心一笑。
　　宁弦一行人已经行至王府，府中下人们汇聚于门口拜迎世子殿下回府，宁弦抬了抬手让他们都散去各忙各的了，然后仰天长啸：“他娘的，终于离开了那驴艹的地方，凌州城，你们最善良的宁少又回来了，有没有想我的啊！”
　　红袖笑着走上前来对着宁弦说：“殿下，奴婢想死您了啊！”
　　宁弦想了想说道：“还是你最懂事，哪想我了啊？”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四个侍女中面皮薄的阿夏阿冬脸都红透了，可红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在这种小阵仗上落下阵来，故作娇柔的说道：“殿下，人家哪都想了呢，要不您试试。”
　　宁弦轻轻咳嗽了一声，算了打小就不是这红袖的对手，故作严厉道：“就知道闹，本世子这三年苦日子过的啊，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红袖轻掩着嘴笑道：“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您爱吃的那些样式一个不少，奴婢还起了几壶十年老窖的烧刀子，要不先去吃饭？”
　　宁弦点了点头，报以一笑道：“你先带她们四个去忙着，我去请大姐和王叔。”
　　五名侍女施礼后一起退了下去，宁弦转身对着姚高池说道：“一起喝点？”
　　姚高池抱拳一笑道：“谢世子殿下好意，今儿就不了，一会营中还有军务。望世子殿下见谅。”
　　宁弦听姚高池这么说也不为难，说道：“那改日再为诸位摆一桌可好？”
　　姚高池见此还怎么能推脱，只好笑着脸说道：“成，那改日我们这些泥腿子来叨扰世子。”。
　　就此作罢两伙人各自离开。
　　宁弦抱着一只幼虎，带着另一只漫步前往碧波湖，刚红袖临走的时候说了宁芷韵在哪，一路上王府的仆役侍女们纷纷施礼，而这两只小虎也是出人意料的招人喜欢，自小与宁弦想处的丫鬟们都上来逗弄一番，也是耽搁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