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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反正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 第二十章 他的交通工具

第二十章 他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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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朋友,他个子很高,但是很瘦。自打我认识他起,他的体质就是那个样子。他的饭量极其的大,但他说他的肠胃吸收并不好,所以从小瘦到大,远看像根竹筷子插在地上。他还说,他的瘦是遗传,他们全家就没有一个胖的。以前,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但是自从见过他的家人之后,我便信了他说的话了。果真,他家里的人都是一样的消瘦体质。
  我的这位朋友,有一个古怪的毛病,他不喜欢城市,喜欢乡村。可是他却是从小出生在城市,而非乡村。认识他的人们都喜欢说这么一句话,人呀,就是越缺什么,越喜欢什么。可是据我所知,我的这位朋友不是这样的。因为据我后来得知,城市他也喜欢,他不喜欢的只是城市的车辆而已。
  我的这位朋友怕坐车,在我认识的人中,算是个出了名的。一般情况之下,他最喜欢坐摩托车,火车,高铁,然后是地铁。至于出租车、公交、轮船、飞机等等等,他是十分厌恶的。我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一坐出租车、公交、轮船、飞机等等等交通工具,就会头晕目眩,呕吐不止,恨不得平躺下来,再垫个枕头。或是找个地缝钻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比起出租车、公交、轮船、飞机等等交通工具,我的这位朋友最最最喜欢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在北方的时候,他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四下里寻找哪里有摩托车可以坐。一旦找到了,他便欣喜若狂,高兴的像个有甜食吃的小孩子。他因为这个缘故,曾对我讲过他关于坐车的一番大论。他还笑嘻嘻的对我说,那是他多年坐车的心得。每次一出火车站,或是高铁站,他都要四下里寻找摩托车。因为摩托车载客,让他坐在上面很舒服,关键还可以吹吹风。他说,坐摩托车是他最舒服的一种出行方式。有些时候,有些城市,他也未必就能找到摩托车载客的人。这个时候,他也就只能绷着个脸去打计程车了。他绷着脸的那个样子,在我看来,实在是有趣极了。感觉他上了计程车,就要上断头台了。事实上,对于我这位朋友来说,上断头台,也就是一刀的事情。可是一旦坐上了那个计程车,那个痛苦呀,就要伴随他一路,直至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这位朋友,在几年以前去过一趟泰国。回来之后,他对我大夸泰国的交通,说是让他享受了一番。我听了之后,像个丈二的和尚。于是,我便问他究竟。他对我说,他在泰国到处都可以找到载客的摩托车。他还说,那摩托车走街串巷,几乎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而且大多是时候走的都是近道。他还说出租车和大巴车过不去的小巷子窄街道,那摩托车轻而易举的就自如穿行过去了。为此,泰国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了很好很好的印象。就是因为这样,他见着朋友就说,泰国真是个好地方,享受的真是人的待遇啊。在国内的城市,他一旦发现有摩的可以做,他是不会跟摩的司机讨价还价的,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到了地点的时候,他往往还会多给摩的司机一些钱,有些时候还会夸一夸摩的司机的驾驶技术。一时间,搞得摩的司机一头雾水。再到后来,我发现他手机保存了很多城市摩的司机的电话号码。他说他这样做,以后出行就更方便一些。可是近些年来,有关部门似乎不让摩的司机在车站载客了。我的这位朋友发现摩的司机越来越少的这一状况之后,竟然一个人失落的很厉害。
  除去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我的这位朋友出门最常坐的是火车、高铁。在城市里,他最喜欢坐的是地铁和摩的。可是摩的,并不是随处可见的,而且摩的这种交通工具正在越来越少。他曾坐过一次飞机,可是那次经历,真是让他痛不欲生,差点没有死在飞机上。下飞机之后,他就在心底暗自发誓,谁再坐飞机谁是孙子。可是没有多久,因为他的一些事情比较紧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坐飞机了。总的说来,他最喜欢的交通工具还是摩的。摩的在他心里的位置很固定,也很神圣。他常拿他坐过的摩的同北京胡同里的人力三轮车相比较,他说这两种交通工具都是在城市里少有的短暂享受。
  记得有一次,他跟我结伴一起去深圳大鹏古镇去玩,那里的路,尽是些弯弯曲曲的山路,极其的不好走。我们是在起始站开始坐的公交,刚上去的时候,车上几乎是没有些什么人的。可是在一路上,乘车的人便慢慢多了起来。到了最后,车上的座位便都被坐满了。再到后来上来的人,也就只能站在车厢里了。我们去大鹏古镇的时候,我和他还四下里寻找过摩的的踪影,但是结果令我的这位朋友很失望,那里没有摩的可坐。我坐什么车倒是无所谓的,但是他却不行,他在这方面实在是挑剔的厉害。我常常开他玩笑,说他这是一种富贵病。他听了我的话,一头雾水,忙不迭地问我,为什么我这么说。我笑着对他说,看来你以后出行的雇几个壮汉抬着你才行。他听了我的话,乐了。他说要是真那样的话,他一定多付钱,不过就是太慢了。他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刚坐上公交的那个时候,他看起来还好一点。可是,没有过多久,当人多了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有点有气无力了。他坐在我的旁边,双手交叉抱着肚子,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很多的汗珠。他紧闭着嘴唇,看起来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说实在的,我一般是不晕车的,但是那山路弯弯曲曲的,也真是忒难走了。再加上那天那个司机的驾驶技术也不怎么样,一路上都是急刹急转。对这样的猛烈颠簸和晃动,我都有点受不了了,何况我的那位朋友呢。可能是受了我的这位朋友的感染,我慢慢也觉得肚子里一阵反胃恶心。但是,相比起我的那位朋友,我是没有他那样严重的。
  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是个庙会赶集的日子,大鹏古镇附近的村民都来这里游玩,当然也包括置办东西。这里不仅有若干本地的村名来这里,还有许多像我和我朋友这样的游客。所以,那天人是太多了。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都是人头。就在公交快到大鹏古镇还有四五站的时候,车上挤进了三四个老太太。那个时候,公交车上早已经山人满为患了。几个老太太上车以后,一直往里面边挤边钻,直至到了我和我的那位朋友的位置,她们才停下来。因为再往后面,实在是挤不进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有个老太太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理会她,因为我知道她眼神的含义。相对于那个座位来说,我比她更需要,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被那山路折腾的难受极了,要是站着更是难受。至于我的那位朋友,他比我则严重得多,他比我还需要一个坐的地方。因为对于他那样晕车的人来说,坐着总是要比站着好受一点的。车刚启动,没有走多远,看我的那个老太太便指桑骂槐的说了起来。渐渐地,那个老太太竟然毫不客气地要求我跟我的那位朋友给她让座。本来一路走来,坐上那公交就没有什么好气,我的那位朋友更甚。那个老太太,看着也不老,也就五十岁上下,身子骨看起来倍儿好。那个老太太对着我和我的那位朋友指指点点了一站,我本来是想给她让个坐的,但是一看到她一上车的那副嘴脸,我的那个念头在心底便瞬间打消了。更过分的是,他是让我和我的那位朋友一起给他腾地方,这是我很不情愿的。那个老太太毫不客气的说了我和我的那位朋友一站地距离。到下一站站停的时候,我的那位难受极了的朋友,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我们便一起下了车。下车以后,到大鹏古镇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我们俩便是一起走着去的。说来也怪,我的那位朋友在公交上要死要活的,可是一旦他下了公交,不出十分钟,整个人就立马恢复到了生龙活虎的状态,话也就多了起来。
  我的这位朋友,因为坐公交,他很害怕。因为害怕,在他身上总是会听到许多关于坐公交的论述。他说,他一般是不会选择坐公交的,但是有的时候,没有办法只能坐公交的时候,他是不会给任何人让座的。除非是那些在他看来,某些人确实比他更需要那个座位。一旦他让座成功,不管到没有到目的地,他都会选择下车。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想克服自己坐车的这个弱点,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克服的办法。有的时候,他在身边也会准备下一些晕车药,可是一旦他尝试过后,他就后悔了。因为吃了,让他更加难受。再到后来,他的那些晕车药,也被他统统丢掉了,没有了影踪。。
  我的这位朋友跟我说过一件及有意思的事情,他说,有一年他在山西太原坐公交,没有坐两站地,他就有一些头重脚轻了。他本来是想下车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递给他两块冰糖。那个老太太说,吃了冰糖也就不晕车了。还说我的那位朋友肯定是贫血,吃糖可以补血。也不知那天怎么了,是受了冰糖的鼓舞,还是受了冰糖的催眠,他竟然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再以后,他的书包里,或是口袋里,总是要带一些晶莹剔透的冰糖。他说他的这个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我同我的这位朋友已经分别了好些年了。好些年也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有的时候,会想念起他,想念起我们曾经一起发生的一些事情。不管如何,我是祝愿他的,希望再次有机会谋面的时候,他不再是那个曾经谈车色变的小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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