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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元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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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羡鱼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众人,似乎花光了所有力气。
  十五观中,一片静默。
  只有小桃微微的轻泣之声。
  孟不平怒声道:“这些人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帮主被抓走么!”
  燕乘风摇摇头,叹息道:“大司空亲自出手,纵然反抗也是无用,更何况,若非他的到来,恐怕玄都城的江湖今晚便会陨落。”
  “那个大司空……有多可怕?”叶琼楼喃喃道。
  林羡鱼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睫毛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李春风却开口道:“别胡思乱想了,不要说是你们,就算是整个玄都城江湖之上所有子弟一并齐上,也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
  “爷爷,你……你见过他?”小桃抽噎着问道。
  李春风沉默片刻,点头道:“有过几面之缘。”
  “难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帮主被人杀死?”孟不平猛地一捶桌子,砰的一声,桌子破碎开来,木屑翻飞,散落一地。
  林羡鱼道:“明天,三大帮派的首脑人物,都会来十五观中,商议此事。”
  “他们……能有什么作为?”燕乘风微微冷笑:“若能救下帮主,今晚也不必放任他被人掳了去。”
  李春风摇摇头:“你们也不要太过小看了这三大帮派,江湖之中高手如云,藏龙卧虎,未必便没有解决之道。”
  叶琼楼望了他一眼:“李观主,这是你口中第一次说出江湖的好处来。”
  李春风为之默然。
  月已偏西。
  夜过三更。
  林羡鱼自是无法入眠,便推开房门,一个人轻轻走了出去,借着淡然如水的月色,于道观后园之中,漫无目的地踱步。
  她一身素服长裙,水泻纱衫,青丝如瀑,轻轻垂落,偶尔有些许春夜的凉风吹拂,便微微飘飞起来,衣袂翩翩,恍然若神。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只有偶尔的虫鸣鸟叫之声,窸窸窣窣,却更增幽静。
  林羡鱼不由地想起白天,自己被兄长林渊逼得急了,当众与林渊告白之事,便是在深夜之中,四下无人,也不由得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但随即便又想起此刻的他。
  不知道他身处何地,是否安好。
  忽然后园角落传来几声轻轻的嘶鸣。
  林羡鱼心中微微一动,走了过去,便看到一头青驴正自沉睡,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响鼻,蹄子还不老实地来回踢踏,似乎是在睡梦之中也在撒欢奔跑。
  她不由地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它颈背上稀疏的鬃毛。
  青驴小黑微微闪躲,似乎是不满有人打扰自己的睡眠,但不多时便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夜色之中,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丁榆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浓重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绝非寻常的深夜,亦或者洞穴所能比拟,而是一种绝对的黑暗,绝对的静谧,不见天日,不见深渊,不见六合八方,一切种种。
  常人若身处这等处境,恐怕立时便会慌乱欲狂。
  便是丁榆也不由得耸然动容。
  随即,他的念力发动,有如触手一般轻轻地触摸着黑暗,在漫无目的地虚空之中来回游弋,探索着周遭的一切。
  万物皆空,万籁俱寂。
  似乎,这幽暗无边无涯,没有尽头,直达永恒。
  丁榆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声轻叹。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被关在了一种牢不可破的监狱之中。
  “不错。”
  忽然,从无边的幽暗深渊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不,不是声音,而是念头。
  那声音直接进入了丁榆的神海之中。
  丁榆一惊,开口问道:“你是谁?”
  “跟你一样,一个被关在这千劫狱中的囚犯而已。”
  这次是真实的声音。
  从嗓音判断,当是一个中年男人,语气略带些嘶哑干涩,似乎已经长久未曾开口,不过语调依旧是戏谑的,不羁的,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洒脱。
  这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判断。
  丁榆暗道,如果有人在这什么千劫狱中被关了许久,无论是谁,都也不可能再会是戏谑的,不羁的,玩世不恭般洒脱的。
  但这人除外。
  于是他暂时将自己的处境忘却,轻声问道:“千劫狱?是什么鬼东西?”
  那人轻咦道:“你能被关在这里,居然对千劫狱一无所知?”
  他又干笑一声:“不过也是,就我在这里三十年见过的诸多囚犯之中,你的修为是最不济的了,也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
  “所谓千劫狱,就是天元皇朝关押重犯的天牢大狱,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关进来的,至少也得是天人境界吧……”
  “千劫狱共计一十八层,每一层劫难加倍,痛楚递增,受苦时日更是倍增,你我所在,为第十七层,名为孤独劫狱。”
  丁榆苦笑一声:“没想到,我居然有如此要紧,真是受宠若惊。”
  那人哈哈大笑,似乎颇为满意,大声道:“好小子,进了孤独劫狱还能如此说笑的,除了老子之外,你算是一个,不错,不错!”
  “你说千劫狱有十八层,那十八层里还有没有人?”丁榆不知道为何,首先想要问的竟是这个。
  那人嗯了一声:“有人的。”
  “是谁?”
  “那就不晓得了,老子又不能下去看看,不过偶尔能感受到一股念头,那老东西太过恐怖,即便是老子也不敢随意窥探。”
  丁榆听他满口老子老子的,倒似乎像是个江湖人士,不由地来了兴致:“你是谁?”
  那人哼了一声:“小子,你这新来的好没礼数,问老子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么?”
  丁榆挠挠头:“那倒也是。”
  于是他便将前尘往事说了一通,他笨嘴拙舌,不通笔墨,也不晓得如何添油加醋,只是一五一十地平静讲述。
  那人听了哈哈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你这小子虽然修为粗浅得很,倒是挺合我的性情,难得难得。”
  丁榆便道:“该你了。”
  那人便有些不耐道:“老子叫元无极,荒人,二十多年前从荒境来到中州,犯了点罪过,得罪了天元皇朝的那些人,就被抓到这千劫狱里来了,这一关就是二十多年……”
  丁榆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能够被关押到千劫狱二三十年,怎么可能是些许罪过,不由地好奇问道:“究竟是什么罪过?”
  这位荒人元无极便满不在乎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调戏了一个姑娘罢了……”
  “调戏……”丁榆目瞪口呆,挠头道:“调戏了谁要关押到这种地方?”
  “也就只是个寻常的美貌女子,只不过她恰好是西夜妖国的长公主,而今天元皇朝的皇后而已。”
  丁榆听了一口老血都要吐了出来。
  西夜妖国的长公主,当今天元皇朝的皇后!
  这寻常美貌女子,恐怕是当今天下女子之中权势第一的人物。
  难怪,这位荒人被关押这么久,简直是理所应当,说实在的,他能够活下来不死,丁榆都觉得上天眷顾了。
  “你……可真是条汉子。”丁榆不由地由衷敬佩道。
  元无极哈哈大笑,似乎颇为得意。
  丁榆便道:“你在哪儿,我为何感应不到你的气息?”
  元无极干笑一声:“你以为这里为什么叫孤独劫狱?这一层牢狱之中,被天元皇朝和天火神教的大人物们以至高神通下了禁制,是近乎于无穷的广阔,荒凉,黑暗,幽静,别说是你初入天人境界,就算你修炼到天人九重,甚至破了势境,也未必能探查到我的所在。”
  “那你为什么能跟我说话?”丁榆挠头道。
  元无极哼了一声:“那自然是因为老子厉害……”
  丁榆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也估计这位荒人说得不错,看来自己是彻底被困在这黑暗牢狱之中了。
  “这里一直就你一个人吗?”
  元无极轻笑一声,笑声中却终于带了一丝苍凉之意:“二十多年来,也曾经有过十几个人被关押进来,只不过……一个个都死了。”
  “死了?”
  “这千劫狱之中的禁制岂是寻常?越是境界高深者越是被无穷的压制,终生不见天日,永恒沉沦在幽暗的深渊之中,这样的痛楚你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你也无法出去?”丁榆好奇地问道。
  元无极呸道:“废话,老子要是能出去还会被关在这里?你以为这里很好玩吗?”
  丁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元无极如此人物都无法出去,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老子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跟人聊过天了,你不说话老子怎么办?”元无极的声音变得焦躁起来。
  丁榆想了想道:“我听燕乘风说过,荒人生活在极南之外的荒境之中,世世代代永无休止地筑造着通天塔,从不与中州或其他地方来往,是不是?”
  元无极嘿然一笑:“这个叫燕乘风的还算有点见识,荒人不像是你们这什么中州北莽,西夜妖国,从来都是零零散散,部落聚居,除了筑造通天塔之外,也没有什么旁的事情。”
  “为什么要世世代代不间断的筑造通天塔呢?”丁榆好奇地问道。
  元无极哼了一声:“老子怎么知道!这是荒人世世代代传递下来的神圣使命,能够被选中去筑造通天塔的,是每一个荒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丁榆笑道:“我看也不是每一个,至少你就不是。”
  元无极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你小子倒也不是很傻,不错,老子年轻的时候就对什么通天塔不屑一顾,结果反而被选中去建塔,老子一气之下,就偷偷地跑了出来,离开了荒境,后来……后来就到了这里。”
  说到最后,就算是他这种乐天的性情也不由得意兴阑珊。
  丁榆也不禁想到,他在这种幽暗深渊,无边牢狱之中渡过了二十多年光阴,那本该是人生最璀璨夺目,狂放不羁的二十年啊……
  谁能承受得了如此落差?
  于是他问道:“那……你后悔吗?”
  元无极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哈哈大笑:“老子虽然半生被困囹圄之中,但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中所想,平生所愿,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违心的话,没有做过一件愧疚之事,有他妈什么好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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